第27章 鬧什麽變扭呢
作為柏家編外人員,藍山僅僅花費兩天就适應了在柏家的生活。
寄宿生活挺好的,溫柔的幹媽,好吃的飯菜,除了柏舟一太龜毛外一切都很完美。
柏舟一這人有個奇怪的毛病,喜歡在睡前,甚至睡夢中思考難題,真正做到了二十四小時無休。
藍山已經好幾次在半夜三更,被靈光一閃得出思路、從床上一躍而起沖往書桌的柏舟一驚醒了。
思考很好,愛學習也很好,行動力超人更是無敵。
但是。
這個球小子既然如此熱愛思考,那就不要讓自己跟他睡一個屋啊!
藍山重重把水杯放到飲水機水龍頭下,濃厚的黑眼圈發出無盡怨氣。
柏舟一是不是不知道,世界上也是有人需要睡覺的!
他憤怒地撥開水龍頭開關,忽地被拍下肩膀。
“幹嘛呢,老遠又聽你嘟囔了。”廖玲爾把水杯放到隔壁水龍頭下。
“罵柏舟一呢。”藍山說,“他老折騰我。”
“哦。”廖玲爾若有所思,“那肯定是你惹他了。”
“喂——”藍山沒好氣地說,“太偏心了吧姐姐,能不能有點同學愛。”
廖玲爾抿嘴偷笑一會兒,問:“你今天去攀岩館嗎?”
“去吧。”藍山說,“教練不是說周二最好都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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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廖玲爾說,“我們一起走行嗎?”
“可以啊,但我騎車去的,你要一起只能坐後座……不介意吧。”藍山答應。
“當然不介意,麻煩你了。”廖玲爾說。
水漫到杯口,藍山關上水龍頭,順口問:“欸你平時不是坐公交嗎?”
“嗯……”廖玲爾有些糾結,但最終還是實話實說,“我感覺,最近可能有人在跟我。”
“啊?”藍山一下清醒了,皺眉道,“什麽人,外校的?”
“其實我也不确定,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可能是我過于敏感了。”
“這種事敏感點好。”藍山說,“要不讓吳思城查一下。”
“不不不。”廖玲爾搖兩下頭,說,“我怕他動手,他已經吃兩次警告了,再不能惹事了,不然可能會被退學。”
“不會吧……”藍山笑兩聲,想到吳思城前世是進過局子的,笑不出來了。
同時藍山還有點尴尬,廖玲爾這麽認真為吳思城着想,自己前兩天卻把人拉去幹了票偷竊的壞事,多少有點缺德了。
“不告訴也行……”藍山心虛地蓋上水杯,說,“那放學門口見。”
“好,放學見。”
藍山回到教室,預備鈴響了,他坐回座位,偏過身。
“今天我能和你交換下自行車不。”藍山拉下柏舟一外套,把他端正的領口拉偏兩厘米。
“為什麽?”柏舟一低頭寫題,沒停筆。
“廖玲爾和我一塊走。”柏舟一停筆看過來,藍山把後半句說完,“我車沒後座。”
藍山的愛車雖非死飛型,但心依然是死飛心。
那輛自行車配置高,搞越野騎山地都沒問題,而這種類似競賽的用車,基本都不會安後座。
柏舟一知道他自行車沒後座,但他并不覺得這個理由充分到能将自己的車借走:“你載她?”
“我不能載人嗎?”藍山不滿,“我技術很好的好吧。”
柏舟一回想下他那風馳電掣的騎手風格,不置可否。
“好吧。”藍山自己想想也覺得不行,他非常确定自己的騎車風格不可載人,要載也只能載那種不怕死的,或者腿長能在摔下去一瞬撐住地的類型……廖玲爾明顯不屬于這兩類。
他坦白道,“廖玲爾被人跟了,一個人走不好,有人一起安全些。”
柏舟一問:“被蘭載的跟了?”
“不知道。”藍山說,“但應該不是,如果是隔壁的,那人早被吳思城痛扁一頓了,輪得到我做護花使者。”
藍山點醒了柏舟一,他問:“吳思城不管?”
藍山卡殼了,他微妙地覺得廖玲爾不會願意別人在背後說吳思城是暴力狂,就像藍山不樂意聽見有人罵柏舟一冷血一樣。
于是他含糊道:“不知道,可能有事吧,廖玲爾沒說。”
柏舟一“哦”一聲,又低下頭,他草草幾筆寫完,在老師走上講臺時和藍山說:“我和你們一起。”
“今天沒課嗎?”藍山訝異,柏舟一每周二三四都要留校上奧賽課。
“今天講小測錯題。”柏舟一說,“我全對。”
“……行吧。”藍山說,“這個逼你裝成功了。”
放學後,柏舟一和藍山拿了車,在校門口與廖玲爾會和。
本來藍山想得很簡單,柏舟一載上廖玲爾,出發就完事了。但他們停下車,藍山剛對廖玲爾說完“柏舟一載你”,一群廖玲爾的同學就恰巧出了校門。
“yooooo——”他們嬉鬧從邊上路過,怪笑着調侃道,“有情況啊廖玲爾。”
廖玲爾本來要上車的動作一頓,耳尖紅了,羞惱地說:“別瞎講。”
那群人已經笑着走了,喝的那幾聲,卻引得四面八方的同學投來八卦的目光。
廖玲爾臉皮薄,被這麽一打趣,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意思再上柏舟一後座了。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柏舟一被吵得不耐煩:“不走嗎。”
藍山問:“怎麽走?”
柏舟一早有定論,沖他擡下下巴:“你下來。”
又問廖玲爾:“會騎車嗎?”
廖玲爾懂了,說:“會的。”
看一眼藍山的車坐,又猶豫說:“有點高。”
“沒事,藍山給你調。”柏舟一輕描淡寫說。
“好。”廖玲爾說。
“喂——”藍山不滿,“有人問過我的意見嗎?”
“不用問。”柏舟一敲敲把手,冷靜說,“藍師傅,下來修車了。”
藍山雖然對柏舟一的獨裁很是不滿,但他自己的騎車風格過于狂野,很是擔心載着載着把廖玲爾摔了碰了,相反柏舟一的技術就很穩定,是載人的最佳選擇。
藍山翻下單車,把車座調低,廖玲爾試過沒問題後,他轉身坐上柏舟一後座,手扣上腰,說:“走吧柏司機。”
“給錢。”柏舟一說着,出發了。
廖玲爾随之跟上。
三人晃晃悠悠往攀岩館進發。
周二的訓練內容不多,藍山很快完成了指标,而廖玲爾作為業餘攀岩者,更是無所事事,爬了兩條線路後甚至開始和其他攀岩者聊天。
教練看着藍山完成訓練內容後就去管別人了,藍山被晾在原地一會兒,轉身加入對話:“你們聊什麽呢?”
“徒手攀岩。”廖玲爾一臉新奇,“我第一次聽說這種攀岩類別。”
藍山條件反射看柏舟一,他沒什麽表情,像壓根沒在聽。
“有的。”那個攀岩者拿出手機,“我朋友前兩天徒手攀了藍鷹岩,還拍了照片。”
他展示屏幕,赤裸上身的男子扣着岩壁,用力往上攀登。
“看着好危險。”廖玲爾說,“要對自己實力很信任的攀岩者才能這麽做吧。”
“是的。”那人笑起來,他朝向藍山感慨,“你就是教練說的藍山吧,那個天賦很高的天才。”
“天才不敢當。”藍山笑,“我教練那個人就愛瞎吹,實際沒那麽厲害。”
“別謙虛,我剛看了你爬,就是這個。”那人沖藍山豎起大拇指,感嘆,“真是英雄出少年……話說你有興趣去徒手攀岩嗎?我要有天能達到你的水平,怎麽都要去玩一回兒刺激的,人生嘛,不留遺憾最好!”
柏舟一終于擡眼,輕輕嗤一聲,在空曠的場館中很清晰。
那人注意到這個冷臉的少年,問:“這位也是學攀岩的嗎?”
“不,他是數學家。”廖玲爾開玩笑,她眉眼彎彎,“是搞奧數競賽的。”
“可以啊。”那人搖頭,“現在的小孩都不得了。”
柏舟一神色平淡,沒因為贊賞露出悅色。
神色看着不讨喜,也不怎麽讓人舒服。
那人停頓片刻又問:“那這位——數學天才怎麽看徒手攀岩,如果有機會,我還挺想和幾位小友一起去徒手去玩一次野攀的。”
“看不懂。”柏舟一直言,“沒機會。”
那人臉色一變,笑下,諷說:“還挺惜命。”
柏舟一神色冷冷,不接話。
藍山見氣氛不對,趕忙把人支開,回頭斥柏舟一:“鬧什麽別扭呢,随口一說而已。”
柏舟一看着藍山,依舊無表情:“是随口一說最好。”
課程結束後,柏舟一和藍山把廖玲爾送到公交站,确認周邊沒有奇怪的人,才準備離開。
“感謝。”廖玲爾雙手合十,真摯地說,“今天真的麻煩你們了。”
“沒事。”藍山說,“上學需要接你嗎。”
“上學沒事。”廖玲爾說,“那些人應該……不起那麽早。”
堅持855的都是老實學生,混子流氓壓根沒早起這概念。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的呢。”廖玲爾說。
“為什麽不找吳思城。”柏舟一冷不丁問,“他應該比我們上心些。”
他說的好像不想接責任,但從他的角度看,與廖玲爾相識多年的吳思城,絕不可能對此事袖手旁觀,廖玲爾告訴吳思城,能更大程度保證自身安全。
“他......”廖玲爾遲疑,低聲說,“我擔心他沖動。”
吳思城那個性子,就柏舟一這八字沒倆腿的,都被他堵了,更別提騷擾者。
十四五的少年格外輕視規則,以暴制暴似乎是年輕街溜子們堅信的信條。
但信條再硬硬不過法,無知無畏的年輕人,總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柏舟一說:“理解了。”
又說:“你該勸他改下性子。”
“他要是聽我的就好了。”廖玲爾嘆氣,苦笑道,“這人,口上答應的一套,背地又是一套,愁死人。”
柏舟一點頭:“完全理解。”
“喂。”藍山在一旁抗議,“說吳思城就說吳思城,別內涵人啊。”
“噗嗤。”廖玲爾被他逗笑了,說,“你也注意點,別老讓柏舟一操心了。”
“我哪有……”
“車來了,我走了,再見!”廖玲爾幹脆利落上車,留下藍山欲說還休,吃了一嘴車尾氣。
他呸呸吐兩下,扭頭看面癱了似的柏舟一,又沒轍,只按下鈴,無奈說:“回家吧。”
回到柏舟一家,藍山先洗了個澡,沖掉身上的汗水。
他洗澡時想到吳思城,按他個人接觸,又或是廖玲爾對其的袒護來看,他都判斷吳思城這個人實際并不壞,只是有點軸。
但腦子軸可不會進少管所。
他到底犯了什麽事……
藍山換好衣服,走出洗手間。他沒擦頭,水滴在後背上,順着脊椎留下,冷得他一個激靈,腦中沒由來地竄出幾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怕他動手……他不能再惹事了……”
“擔心他沖動……”
藍山忽然有了個荒謬的想法,吳思城進少管所,會不會和廖玲爾有關。
他努力回憶下,上輩子聽聞這個消息,是在初三上半學期開學,換句話說,吳思城要犯事,得在初三前。
初三前,初二下半學期……
現在就是下半學期。
藍山越想越驚,他毛巾都不拿了,出門去找手機,欲打電話提示吳思城最近小心行事,但他很快停下腳步,回房間坐下了。
沒用,沒人會把“你最近注意點,別進局子了”當成正經規勸。
更別說,從他重生以來,所有意圖改變未來的行為,都沒能取得滿意的成果。
努力一圈,世界兜兜轉轉,仍是在原定的标點打轉。
藍山有些急躁,他又開始發散思維。
如果這樣,那柏舟一仍會和家中決裂,自己會死在.....
咔吧
柏舟一推門進來,他在主衛洗了個澡。見藍山念念有詞,問,“想什麽呢。”
藍山被吓一跳,随口扯個話題:“徒手攀岩。”
倒也沒撒謊,是快想到徒手攀岩摔死那段了。
但就是這個“誠實”的答案,惹得柏舟一不高興了。
他平淡的神色沉下去,眉眼挂上薄薄一層冷淡。
“說了別接觸那東西。”
“我沒接觸。”藍山說,就是上輩子,他也十六歲才觸碰這個領域,“技術不夠,沒資本玩,現在只是想想。”
“有資本也別玩。”水滴從藍山發梢往下落,打濕衣領,這樣很容易感冒,柏舟一說,“不要想。”
藍山擡頭,剛想調侃他連想都要管,就被扔下的毛巾劈頭蓋面罩住臉。
毛巾半幹,柔軟的水汽帶着薄荷洗發露的氣味。
扯下之前,藍山聽見毛巾和薄荷洗發露的主人很沒道理地說:“只要我還看着你,就不許想。”
舟一你真的好霸道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