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柏老師真的很難讨好

柏舟一圖謀什麽不軌藍山不想知道,但藍山知道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個?”藍山翻一下筆記,厚厚一本嘩啦作響,聽的腦殼疼,他不可置信地問,“全都要背啊!”

“不用。”柏舟一說,“理解就好。”

“好在哪裏?”藍山看着筆記就頭疼,文科這東西吃基礎,不把書背了對着卷子瞎扯都沒東西寫,“那還是得先背了。”

“不用全背。”柏舟一說,“李溫晴畫了重點。”

“嗯?”藍山驚喜,翻看一下果然,筆記裏有用熒光筆标注背誦範圍,藍山一合筆記,幸福地把資料捧在胸口,“她好善良,我好愛她!”

柏舟一:……

柏舟一看着開心到失智的藍山,輕眯下眼:“我用數學筆記和她換的。”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的功勞。

藍山說:“噢,所以?”

柏舟一:……

柏舟一收起本就不豐富的表情,冷掉渣地盯住藍山。

藍山不逗他了,說:“謝謝您。”

柏舟一說:“就謝謝?”

“額。”藍山遲疑摸出飯卡,說,“這頓我請?”

“不用。”柏舟一放棄了,他總不指望牛能學會對自己彈琴,問,“下午有訓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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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半到五點半。”藍山說,“我現在在休假期,訓練任務不重。”

“六點我去班上找你。”

“幹嘛?”藍山高興起來,“打球嗎?你終于決定嘗試打球了,你的身板特別适合中鋒,球舉起來都沒幾個人蓋得到你。”

“不。”面對他的激動,柏舟一很淡定,“學習。”

“啊?”藍山歇菜了,“還學。”

“不然你打算什麽時候背這一本。”柏舟一指節曲起,輕輕彈一下筆記封面。

“也是……”藍山蔫巴了,他很有自知之明,從上輩子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學習的料,他放棄得非常迅速,重生也沒打算靠閱歷取勝。

但柏舟一也很自信,堅信在自己的壓迫下,藍山能被帶上來。

這就是兩種自負的碰撞了。

目前看來還是柏舟一更強勢一點,長遠看……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三歲就被按着捶的重生者,注定沒有翻身之日。

柏舟一一錘定音:“下午我找你。”

“行……”藍山無奈地說。

柏舟一六點準時到藍山班門口,高挑英挺的身影惹人眼球,他等着藍山手忙腳亂收好東西,帶着人上了天臺。

那地方本來是鎖上的,藍山眼睜睜看着柏舟一撿起鐵絲,三兩下給鎖掘開了。

天才就是天才,學壞都比別人快。

拉開鐵門,涼爽的風迎面吹來,藍山走進去,被吹得眯起眼,感覺一個夏天的風都被關在這扇門後了。

好一會兒,他終于睜開眼,環視四周。

被矮牆包圍的空當地面,夕陽懶懶灑上平臺,把僅有的兩把舊椅子染上暖和的色彩。

“你居然會找這種地方。”藍山新奇地望着。

“別說話了。”柏舟一徑直把椅子搬到圍欄邊,“學習。”

“好咯。”藍山聳聳肩,搬起剩下一個椅子,到他身邊坐下。

藍山以為自己會學不進去,但晚風帶來夕陽,被溫涼氣息吹拂着,背書都成了享受的事,等太陽落山,走廊的燈一盞盞亮起來,藍山手上的筆記已翻過兩頁。

遠處鐘樓的時針指向四十,自由活動時間結束,快到晚修的鐘點。

“回去吧。”柏舟一合上書,說。

“我以為文科班的學生更喜歡來這裏。”藍山坐直,伸個懶腰。他看着對面樓道拿着課本慢慢行走的學生,說,“理科喜歡待在教室裏埋頭做題。”

“刻板印象。”柏舟一說。

“從你身上來的刻板印象。”藍山笑,“我就認識你一個理科生。”

柏舟一沒接話,站起來把椅子搬回去,藍山跟在他後面。

柏舟一放好椅子,說:“晚修去六樓第二間自修室。”

“幹嘛?”藍山也擺好椅子。

“補數學。”

“……”藍山瞬間苦臉,“饒了我吧。”

其他都好說,數學這東西實在讓藍山頭大。

這玩意太吃天賦,藍山先天沒點邏輯思維技能點,後天又沒時間努力,初中還能憑記憶混個良好,高中就如洪水決堤,成績一路下滑。

柏舟一不理他,問:“你最不擅長哪個部分?”

藍山連高中數學分哪幾個板塊都記不清,随口說一個:“立體幾何。”

“那就先補立體幾何。”柏舟一說。

“……謝謝你。”藍山被噎住,半響嘆氣,“你好會氣人。”

“不用。”柏舟一說,“你也挺能氣我的。”

那麽簡單的題,柏舟一也是認識藍山才發現,居然有人能學不明白,真令人詫異。

藍山要知道他這樣想,估計會當場吐血,說,兄弟,有些事就不要強求了。

當然又會很果斷地被柏舟一拒絕。

柏舟一就是要強求。

這家夥可能是要走強制路線的。

柏舟一在天臺陪藍山學習時,奧賽一班班裏出了些小狀況。老師帶來個轉學生,在教室後面加了個桌椅。

奧賽一班是頂尖競賽班,按成績排名,奉行淘汰制,每月會把末尾學生降級到二班。

這樣的殘酷規則裏,還能轉進來的學生要麽是成績出奇優異,要麽,就是靠其他一些旁門左道的手段。

很不幸,這次的轉學生,是後者。

“班長,聽說我們這每周又小測啊。”轉學生進門沒多久,就盯上了許青與,這個眼鏡仔看起來好欺負,還是班幹部,負責收作業和卷子,符合下手目标。轉學生好哥們似地拉着許青與,玩着他的眼鏡,把不要臉的話說得冠冕堂皇,“看你這麽好人,以後幫幫我,小測卷子給我抄呗。”

“不……不不不不行。”許青與結巴地扶着自己的眼鏡,勉強不讓其被搶走,“這……這、這是作弊,不行!”

“不會的。”轉學生咧嘴一笑,“你以為我爸是誰,我是怎麽進這個學校的?放心,老師追究起來,怪不到你身上。”

許青與懵了,一班學生大多安靜好管教,他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流裏流氣的學生,根本不知怎麽回。他正縮脖子愣着,轉學生忽地被人拎開。許青與如釋重負,趕忙扶正眼睛,看清轉學生身後人,他又說:“黃......黃煜,交......交作業。”

黃煜十分幹脆:“沒寫。”

“你又是哪位?”轉學生被直接拎走,沒面子地掙開,皮笑肉不笑道,“我和你們班長說話呢,你插什麽嘴?有沒有點禮貌?”

“沒有。”黃煜眼擡起,他領口開兩個扣,衣冠不整地吊着下三白,比混混還混地看向轉學生,同樣皮笑肉不笑開口,“聽着,我不管你從哪來的,二高不講江湖道義那一套,威逼利誘收一收,他樂意給你抄拉倒,不樂意就滾蛋。”

轉學生也很直接,推一把黃煜,逼上去:“你想打架?”

黃煜不退:“要動手直接動,逼逼賴賴沒完。”

許青與在邊上急壞了,沖過去摁開兩人:“別……別打架,有監……監控的。”

教室氛圍緊張,劍拔弩張之際,柏舟一走來,他座位在左後方,要穿過講臺,途經三人。

柏舟一在揪着衣領的兩人前停下,冷靜說:“讓讓。”

轉學生和黃煜瞪着,互相啧一聲,松手讓開路。

許青與如釋重負,推下眼鏡說:“柏.....柏哥。作.....作業。”

柏舟一回到座位,從櫃子裏抽出卷子,給他了。

許青與好不容易收到一份作業,感恩戴德地回頭催黃煜趕緊寫去了。

柏舟一在位置上收着東西,身側椅子一吱呀,轉學生坐下來。

柏舟一沒看到似的,手上動作停也不停。

“他們叫你柏哥,你是這裏的老大?”沉默一會兒,轉學生忍不住開口,“老大,認識一下,我叫徐澤幫。”

柏舟一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他想到什麽,擡眼審視轉學生一番,試圖從這個滿臉青春痘的臉上找到記憶裏某個皮孩子的輪廓。他把人看得發毛才收回眼神,沒頭沒尾問:“會攀岩嗎?”

“不會。”徐澤幫摸不着頭腦。

“挺好。”柏舟一低頭,少有地勾下眼尾。藍山果然有一手,把金牌挂上高牆,沒讓這人拿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徐澤幫顯然不記得自己和這位老大有什麽淵源了,小學時的奧數夏令營過了十年,除了記仇到極點的人,誰能記得十年前一塊金牌的歸屬。徐澤幫納悶問:“我們見過?”

“沒有。”柏舟一說。

“不好意思。”晚修鈴響了,柏舟一的同桌回到教室,拍下徐澤幫,“同學,麻煩回自己座位。”

“沒看到我和人說話呢?”徐澤幫橫慣了,擡頭就一句,同桌沒見過這麽渾的,一下不知怎麽回,只指下旁邊,“柏哥走了,你說屁呢?”

徐澤幫扭頭,柏舟一已經從另一邊起身,自顧自出教室了。他和藍山約了空教室晚自習,藍山沒人看着是學不進去的。

徐澤幫初來乍到又咋咋呼呼,一班人不喜插手但都在看熱鬧,此刻看見他吃癟,不少學生都不客氣地笑出聲。

“笑屁!”徐澤幫面上挂不住,罵罵咧咧回自己座位了。

說是晚修在自修室見,但柏舟一等了許久,筆下題都寫完一道,藍山才姍姍來遲。

他帶着一陣風卷進來,砰地把門一關,沒等柏舟一興師問罪,就着急着忙拉開柏舟一外套,把手裏東西往裏塞。

“?做什麽?”柏舟一見不得他一上來就扒自己衣服,問道。

“幫我藏一下。”藍山摁住他手,強行把拉鏈又拉上了。

柏舟一只覺得腰間一涼,再未問什麽,就見高二級長破門而入,氣喘籲籲地問:“剛才哪個學生拿外賣進來?”

藍山嘩一下撐住腦袋,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模樣。

級長氣勢洶洶掃過來,見到柏舟一,氣息一滞,愣住了,顯然是認出柏舟一。二高不限制晚自習出入教室,只要在教學區待着就行,但他沒想到理科第一居然也跑出來了。

柏舟一不動聲色把冰涼往外套裏側揣下,對級長禮貌地點頭,算打過招呼。

級長也是冤,二中一喜抓早戀,二愛抓外賣,前者傷心後者害身,都管的嚴格。今晚他照例巡視校園,沒走兩步就見一個學生鬼鬼祟祟在護欄邊,一看就知道在違反校規。級長大喝一聲:“幹什麽呢?”那學生回頭看一眼,話也不說,拎起什麽,撒腿就跑了。

跑得無比快,和個野人似的,追都追不上。

級長也是執着,一路跟進教學樓,終于在自修室把人抓到了。

教室裏就倆人,不是年級第一,那就肯定是另一個。

級長視線右移,藍山沒穿校服,視線飄忽,有一搭沒一搭抓着松散的頭發,一看就不是遵守紀律的好學生。

“你!”級長幾乎确定了嫌疑人,大喝,“轉過來。”

藍山磨蹭地轉身,屁股在椅子上挪一圈,和個不利落的磨一樣朝向門口。

“級長晚上好。”他哼唧道。

級長不和他客氣,上去就是一陣搜身,招招戳到藍山癢癢肉,把藍山戳得幾乎躺倒在柏舟一身上。

“不要扭!”級長喝道,“扭扭捏捏像個什麽樣!”

“癢!”藍山也很委屈,柏舟一身上一點肉都沒有,他被硌得難受死了,“老師你搜完了嗎?”

級長什麽都沒搜到,他不信邪地又摸一遍:“你沒拿外賣?”

“沒有。”

“你沒拿外賣你跑啥?”級長生氣地吼道。

“不是老師,你別吼那麽大聲。”藍山捂着胸口,真摯地看他,“我害怕。”

級長被怔住了,重複:“你害怕?”

藍山用力點頭:”嗯,我害怕。”

級長說:“來,你站起來。”

藍山起來。

級長仰起頭,對着高出他近二十厘米的小夥子問:“你再說一次你害怕。”

藍山低着頭,無比誠懇地說:“級長,您的威嚴至高無上,我真的害怕。”

級長:……

級長丢不起這個人,頂着藍山真摯的眼神,甩下一句“好好晚修,別講話了”,摔門就走了。

藍山豎耳,聽腳步走遠,長出一口氣,迫不及待去拉柏舟一拉鏈。

像個流氓。

柏舟一任由他從自己懷裏摸出個袋子,裏面放着一杯冰奶茶。

柏舟一抖下冰涼的外套,眼也不擡問:“一杯?”

“我又不能喝。”藍山眼饞地看一眼奶茶,利落地紮下吸管,推到柏舟一面前,“喏。”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柏舟一不接,側眸看藍山,低聲問:“幹嘛?”

“賄賂你。”

“賄賂我什麽?”

藍山見他不上套,換了副殷切表情,趴在桌子上把奶茶推過去,半是嘟囔半是撒嬌地說:“請你喝奶茶,冒着生命危險搶回來的奶茶……今天就別講立體幾何了好不好。”

藍山說得情真意切,柏舟一卻不接招。

他淡淡說:“不好意思,不接受除色誘以外任何賄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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