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夜

“他們信仰的是哪位惡魔？”

蒂洛合上資料本看向利莫。

“根據那些巫師的手法來看，應該是我的一個老朋友，雖然不是很熟，但我和祂還是有些關系，那些巫師把教義傳到這應該是不小心。”

利莫緩緩起身，惡魔之間的領土基本都有着劃分，很少互相冒犯。

“祂是個能力很強大的惡魔，或許也是我們需要的合作人選，明天一起去見一見吧。”

“嗯。”蒂洛點點頭，随後兩人從會議室離開去了私人餐廳，午餐很豐盛，滿滿一桌子讓蒂洛有些難以抉擇，幹脆只吃自己面前的。

他邊吃邊思索着說服惡魔的可能，利莫在一邊叉了顆西蘭花送到他嘴邊，猩紅的眼眸溫和帶笑，

“多吃些才能長高。”

蒂洛的思緒被利莫拉了回來，撇了他一眼，“神體的成長不受食物影響。”

普通的食物對于利莫蒂洛他們來說，只不過是一些低級能量，吃進體內裏面就會被神體自主消彌湮滅，不像人類可以吸收其中的營養成分。

利莫眨了眨眼睛，“也是，不過你的神體還沒抵達完全體吧，應該還處于幼年期。”

神體是位于最高緯度的體質，虛空金字塔的頂端，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所理解的體質，擁有着無與倫比的天賦，相對應的也被劃分為三個階段。

幼年期，成長期，完全體。

“不清楚..”蒂洛搖了搖頭，他利用時間神權剛剛鑄造神體沒多久，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來适應。

得益于至高神權的力量和兼容性，他倒是能夠通過吸收神力來加快進度。

利莫的眼中重新浮現起笑意，和蒂洛一起吃了午餐後。

之後他召來馬車，帶着蒂洛去了收拾好的別墅莊園，這裏比之前的還要精致寬敞，花園內種滿了當季的鮮花。

進入到別墅內，蒂洛摘下腦袋上的帽子，利莫特意在新屋子裏面為他準備了一間書房。

蒂洛對此沒什麽反應，這倒也正常，利莫也沒指望一點小東西就能讓對方開心。

“你對那些神，了解嗎？”

花園中，利莫向蒂洛詢問道。

後者坐在椅子上，聞言收回望着花海的視線，搖搖頭，“不算了解，但我可以确定，祂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厲害。”

利莫的嘴角微微上揚，“我相信你的話。”

****

第二日早晨，利莫來到蒂洛門前輕輕敲門，裏面随之傳來一道輕微的回應，

“進來吧。”

利莫推門而入，蒂洛才剛醒，身上穿着白色的襯衣，因為睡了一晚而有些褶皺。

他随意拿過旁邊的外套披上，有些不太熟練的系着領帶，利莫則是幫他把窗簾重新綁了起來，接着去餐廳準備早餐。

大約一小時過後，前來接送他們的馬車停在了別墅外，利莫兩人乘上馬車，前往克洛洛城第三區，也是占地面積最大的平民區。

馬車上，蒂洛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一邊，灰色的眼眸透過窗戶望着窗外的景色，泛着些許思索。

利莫在一邊忽然伸手，輕輕捏着蒂洛系的有些亂的領帶解開，随後重新系上，塞進衣領之中。

面對蒂洛疑惑的視線，利莫只是輕笑，

“這樣更好看。”

蒂洛不解的收回視線，随後也懶得管這種小事情，輕輕托腮望着窗外。

利莫也猜不到小人偶在想什麽，便認為他應該是在觀察這個世界。

“除了人類，現在的世界還有什麽強大的種族嗎？”蒂洛忽然看向了利莫。

後者聞言搖搖頭，“已經很少了，曾經的精靈族在四千年前滅絕，矮人族滅絕于三千年前，現如今的狼人，夢魇，也是因為很強的隐秘性，以及依附信仰于惡魔邪神，才延續到現在。”

“不過即使如此，它們的數量也在減少，要麽躲去了其他緯度空間，要麽幹脆和信仰一起沉睡。”

蒂洛輕輕點頭，沒說什麽。

從中心區前往第三區要不少的時間，忽然，利莫伸手輕輕捂着蒂洛的眼睛，聲音溫和，“休息一下吧，到了我叫你。”

蒂洛抓着對方的手腕拉下來，皺眉問道，“你之前不是說需要我的血嗎？”

和惡魔合作，需要的是利益，這點蒂洛很清楚，世界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他也從來不認為自己和利莫之間有什麽感情，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利莫聞言一愣，接着搖搖頭，小聲說，“不急。”

對方不急，蒂洛便也不管了，點點頭繼續欣賞人類的世界，在晨日的陽光下小睡了一會。

其實如果是曾經的蒂洛根本不會睡着，因為那個時期的他根本不會有困意這種東西存在。

但現在蒂洛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身體，并且因為還處于第一階段幼年期，和人類拉不開差距，所以便有了困意。

抵達第三區的時候臨近中午，蒂洛察覺馬車緩緩停下後便醒了，灰色的眼眸中帶着些許薄霧，拿着利莫遞過來的手帕輕輕擦幹。

蒂洛戴上帽子走下馬車，第三區和中心區有着很大的區別。

這裏的建築更加密集，人群也更加的熱鬧，各種各樣的職業人群都混合在這，面包房，占仆屋，武器店，工匠鋪，水果攤...

嘈雜聲讓蒂洛有些不喜歡，他和利莫走下馬車後來到了一家武器店的二樓，這裏是利莫手下的産業。

那個巫師教會只在夜晚出沒，一般在坎羅斯大道附近的小巷中。

蒂洛他們的目标不是這些巫師，而是在這些巫師身後的惡魔。

夜晚時間，蒂洛和利莫乘坐馬車來到了坎羅斯大道，這裏是一條有些偏僻的大道，人煙罕至，而那個巫師教會根據情報，每天晚上都會在此聚集。

“在這裏等我們就行。”利莫吩咐了一句血裔，随後和蒂洛走進了坎羅斯大道的一條小巷中。

他手上提着一盞煤油燈，在漆黑的小道中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不過對于利莫和蒂洛來說，其實有沒有都一樣。

平民區的小巷子錯綜複雜，蒂洛和利莫在一個拐角停下腳步，

“是幻術結界。”利莫邊說着輕輕擡手，指尖在空中劃過，接着在他們面前的牆壁便出現了一條新的道路，幽黑深邃。

幻術結界，這是一種由符文和咒語結合而創造出的結局，用于迷惑在外面的人，讓外面的人無法感知到裏面的情況。

對付人類，這算是高級結界，不過這種結界在蒂洛和利莫面前，就實在有些不夠看，仿佛是一層紙巾一樣不堪一擊。

随着蒂洛和利莫兩人的踏入，深邃小巷內，一雙深綠色的眼眸忽然亮起，接着一只龐大的，鬣狗般的野獸從巷子內沖出，嘶吼着咬向兩人。

蒂洛見狀微微皺眉，随後手中神力凝聚，向着前方一甩，血色的神力化作尖刺，瞬間擊潰了襲來的野獸。

這些野獸并不是真正的實體，在被殺死後，化作了一灘黑烏色的粘稠液體迅速縮回了陰影之中。

利莫瞧了一眼蒂洛，随後眼中浮現起笑意，小聲道，“下次我來吧，你的神力還沒恢複完全呢。”

“并不需要。”

蒂洛似乎誤解了利莫的意思，微微皺眉，随後搖搖頭，“走吧，那群巫師就在前面。”

利莫笑吟吟的點頭，他跟在蒂洛身邊不落半步，兩人幾乎是肩膀挨着肩膀，只不過利莫要比蒂洛高了一些。

很快，眼前迎來了些許火光，低語聲從其中傳出，有些雜亂無章，卻又仿佛隐藏着某種韻味，帶着禱告者的忠誠信仰。

蒂洛他們走過拐角，在一片空地處見到了正在禱告的四位巫師。

他們身上皆是披着黑袍，分不清男女，只是圍在篝火邊，合手低語着祝詞，向他們的真主獻上忠誠。

被蒂洛擊潰的粘稠黑液這時候來到了一位黑袍人的腳邊，利莫也在這時輕輕拍手，

“很抱歉，打擾一下。”

四人瞬間從禱告中驚醒，他們驚訝的看向利莫和蒂洛，其中領頭的一位上前，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忌憚，

“您...是那位？”

對于巫師來說，他們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而利莫身上那肆意的神力便是其一。

蒂洛可能感知不到，但對于他們來說，面對利莫就仿佛面對一座深淵。

恐懼，害怕，無能為力，種種的情緒交織，以至于讓他們的手腳都有些發軟。

這是利莫故意的，他沒隐藏神力，主要還是不想動手。

“你們信仰的...是尼約格達吧。”利莫摘下腦袋上的圓帽，語氣很溫柔。

但對于這些凡人巫師來說，這種溫柔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讓他們的內心不自覺的膽顫。

“是，是的...”

領頭的巫師聲音有些顫抖，身後的三位巫師也有些害怕的站在了一起。

雖然他們相比凡人強大了許多，但當真正的面對上利莫這種級別的惡魔時，還是如同蝼蟻一般。

利莫猩紅的眼眸溫和帶笑，“別緊張，我只是想借你們的力量溝通一下對方，你們會法陣嗎？溝通你們的神。”

四位巫師互相看了看，随後點點頭，他們雖然不清楚利莫的具體身份，但僅僅是對方身上那宛如深淵的神力，就一定不是他們能拒絕的。

四人紛紛從口袋中拿出了一些灰黑色的粉末，接着在一邊的空曠牆壁上開始塗抹，最後成為了一個圓形的，晦澀複雜的圖案。

巫師們也已經摘下了兜帽，畢竟是在強者面前，戴着帽子等同于無禮。

四人中兩個女孩兩個男孩，年齡看着都不大，最小的還沒成年，皆有着褐色的頭發。

領頭的巫師是他們中最大的一位，留着褐色長發，下巴處有着一道黑色紋路。

這紋路似乎是神明的恩賜，四人的臉上都有，只不過位置不同。

在召喚法陣完成後，四位巫師緩緩後退，領頭的巫師則是合手催動着法陣。

在蒂洛身邊，留着褐色及肩短發的女孩有些好奇，悄悄的偷看了蒂洛一眼。

随後她又緊張的收回視線，咽了咽口水，因為她在蒂洛身上也隐隐約約感覺到了那恐怖的神力。

好可怕...

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麽怪物啊...

三人皆是顫抖的在內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