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尼約格達

篝火依舊燃燒着，領頭的巫師立于詭異的漆黑畫作面前，合手低語着贊美真主的詞彙。

在她身後的三個巫師也都合手低頭，口中輕訴着複雜晦澀的禱告。

天空中似乎劃過一道雷電，四位巫師臉頰上的黑色紋路在此刻隐隐約約變得血紅，他們紛紛擡頭望着牆壁上那詭異的畫作，眼中帶着對真主的忠誠。

整個結界內的氣場都在這時候變得異常凝重，牆壁上的漆黑圖紋開始蔓延伸展，仿佛是植物的根莖一樣，在不斷的生長。

這是溝通尼約格達的法陣之一，只有祂的信仰者才可以催動法陣，有一定的幾率可以成功召喚出尼約格達的化身。

當然，失敗的幾率也很大，畢竟在對方眼裏，人類只是和蝼蟻沒有什麽差距的生物，縱然是信徒也不會過多在意。

利莫在一邊見狀，擡手制造出了一只血色的小鳥，小鳥随之飛入了那個漆黑法陣中，化作血霧消散。

“您..做了什麽？”年長的巫師有些緊張的向利莫詢問，她擔心利莫的行為會冒犯到真主。

“放心吧，只是一些小動靜，讓祂過來一趟。”利莫笑着解釋了一句，接着重新回到了蒂洛身邊。

後者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了黑色的筆記本，利莫借着身高優勢，悄悄的撇了一眼，發現蒂洛的筆記本上面居然有尼約格達的名字。

“你認識祂嗎？”利莫有些疑惑的詢問，真神惡魔之名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蒂洛輕輕搖頭，“不認識，只是聽說過。”

尼約格達，這是一位古老的邪神惡魔，實力強大，并且因為其特性原因，極其難以擊敗和封印，諸神也拿祂沒有什麽辦法。

兩人談話間，牆壁忽然開始崩塌碎裂，一道道的裂縫沿着漆黑紋路而出現，整個法陣也綻放出了漆黑色的光芒。

“來了。”利莫看向那法陣，血色眼眸帶着笑意，“好久沒見過這家夥了，一直待在暗世界，你有信心說服祂嗎？”

“沒。”蒂洛的聲音平淡，他沒把握說服尼約格達，但即使對方不同意也沒事，等他之後解封了一些強大惡魔，尼約格達一衆惡魔自然便會加入進來。

這是一種必然性，當領導性的惡魔越來越多，那些次級的惡魔即使蒂洛不開口，祂們也會主動加入這場針對諸神的戰争。

思索間，法陣已經完全開啓，整個牆面在這時候開始崩塌，但漆黑色的法陣确實依然懸浮在空中。

四位巫師已經低頭，恭敬的站在了一邊，領頭的巫師向蒂洛和利莫點點頭，

“真主允許你們的進入。”

利莫和蒂洛上前穿過那漆黑的法陣，留下四位巫師緊張的守候在外，雖然他們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總之，真主讓他們守護好法陣。

進入到法陣之內，外界的光線變得一片模糊，蒂洛摘下自己的圓帽，偏頭瞧了瞧周圍。

他們就好像是站在一面漆黑的湖泊之中，天空是白色的，四周有許多的漆黑樹木，高大繁茂，枝葉甚至落在了地上，能見度很低，彌漫着一些薄霧。

“好久不見，伊斯萊修。”

一道有些扭曲的聲音傳來，緊接着，蒂洛兩人面前的湖泊微微顫抖，而後黑色的粘稠“湖水”緩緩組成了一個類人形的模樣。

祂的身上不斷滴落着黑色粘稠“湖水”，沒有五官的面容看向兩人，

“怎麽還帶了人。”

祂似乎有些疑惑，視線落在蒂洛身上。

“要一起試着推翻諸神嗎？”

蒂洛還沒開口，利莫就先一步說道。

他猩紅的眼眸帶着笑意，身邊隐隐約約缭繞着血色霧氣。

尼約格達一時間沉默了下來，利莫既然釋放出了神力，便代表着他的這話不是開玩笑，利莫是真的在邀請祂一起推翻諸神。

“我能把沉睡封印的惡魔喚醒，無論你信不信。”蒂洛的聲音平淡，他說着緩緩四散出神力，那灰色的死寂神力，即使是尼約格達也感覺到了濃濃的壓力。

“利莫...你從哪找到的家夥。”尼約格達偏頭看向利莫，“我怎麽從來沒見過祂，剛蘇醒嗎？”

很顯然，尼約格達以為蒂洛或許也是一位古神，惡魔，邪神，是利莫拉過來的幫手。

但利莫只是笑着搖頭，“你當然不可能見過，祂的神體才剛剛幼年期呢。”

“你是說祂剛誕生？”尼約格達有些好奇的上前兩步，似乎是在觀察着蒂洛。

“我的年齡不小。”蒂洛微微皺眉，雖然目前的神體處于幼年期，但蒂洛本身就已經存在了許久，按照人類的時間觀念來換算，至少也是百歲起步。

利莫聞言，在旁邊輕笑了一下，倒是沒說什麽。

其實和利莫以及尼約格達祂們比起來，蒂洛的年齡确實太小了，祂們作為自虛空初始就誕生的惡魔，年齡已經是無法計算。

“重新挑起戰争，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尼約格達很快不再糾結蒂洛的年齡，“哈塔維斯祂們可都是還在沉睡，你們真的有把握破除祂們的封印嗎？”

利莫在一邊點頭，“這次只是一個通知，你也不用着急，等之後我們從海域回來，你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既然這樣，我就等你們的消息吧，不管怎麽樣，只要是對付那些神，我都是支持的，舉雙手雙腳。”尼約格達沒有思索太久。

要說惡魔之間唯一的默契，那大概率就是對那些神的仇視了，神明和邪神惡魔之間的敵對，是永遠化不開的。

“對了，你的名字，有嗎？”尼約格達看向蒂洛。

“蒂洛。”後者平靜的落下這兩個字，“如果哈塔維斯的封印破除，我希望你能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更多的頂尖邪神。”

“沒問題，你能做到的話。”尼約格達點先頭，答應了下來。

“對了，”利莫忽然出聲，指了指法陣外面恭敬等候的四人，“你的信徒來錯領土了，這裏是亞羅特，我的領土。”

“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尼約格達說着輕輕擡手，彙聚出了一些灰色的霧氣，那些灰色霧氣四溢出法陣，随後被外面的四人所吸收。

“對了利莫，幫個小忙？”

尼約格達看向利莫，後者點點頭。

“說。”

“他們的鎮子在一個星期前被幻夢教會摧毀了，所以才會碾轉來到這，你幫忙安頓下吧，我也告訴他們可以不用傳教了，反正也沒多大意義。”

“另外，我找個時間去報複一下。”

利莫了然，“嗯，我會處理的。”

說罷，利莫和蒂洛轉身離開了這片黑湖，尼約格達看着他們的身影消散後，也化作了“湖水”消失。

從法陣出來時，四位巫師才輕輕擡起頭，他們臉上的紋路也黯淡了下去。

但和之前相比，四人的精神明顯要好了許多，原因便是剛剛尼約格達賦予給他們的神力，消除了他們的疲勞，并且還提升了他們的靈識。

“利莫大人，蒂洛大人。”

四位巫師向着兩人彎腰行禮，尼約格達的霧氣已經告訴了他們，面前的人，是和真主同一層次的存在。

“和我說說你們鎮子的事吧。”利莫笑容溫和，在他身邊的蒂洛也同樣有些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牆壁在此刻開始重新合攏，法陣随之消散不見，四人找來了一些凳子和可以坐的東西，圍繞在篝火邊，最好的凳子都給了蒂洛和利莫。

事情并不複雜，這四人來自亞羅特西邊荒漠中的一個小鎮，他們整個鎮子信仰的都是尼約格達，而靈識強大的人，便可以學習真主賜下的魔法。

而一個星期前，幻夢教會摧毀了那個小鎮，他們的目的是摧毀教會，因此殺死了鎮子上教會的主教和祭祀。

四人勉強從其中逃脫，一路才來到了克洛洛城，同時被打上了巫師的标簽。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褐色短發的女孩依偎在年長的姐姐身邊，有些不解。

“沒有為什麽，單純是信仰的沖突而已。”後者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安慰。

信仰沖突，這是再簡單不過的戰争，諸神們不允許邪神的信仰發展過大，于是便會下令讓他們的教會去摧毀那些信仰着惡魔的教會。

篝火依舊在燃燒着，蒂洛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和鋼筆，在尼約格達的名字上劃了一條橫線，代表着他們完成了交涉。

“我的血裔會幫你們換個身份，随意挑選一個城市安頓吧，你們的真主會幫你們複仇的。”

利莫活了數不清的紀元，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已經是屢見不鮮了，他也不是個自私的惡魔，這點小忙順手就幫了。

“謝謝你們！”褐色短發的女孩向蒂洛和利莫道謝，其餘三人也是如此。

之後蒂洛合上筆記本起身，跟利莫離開了這個小巷子，回到了坎羅斯大道，血裔在這等待着他們。

“有對惡魔改觀嗎？”利莫輕輕戴上帽子，聲音帶笑。

蒂洛輕輕點頭，“有，至少，你們比那些家夥多了些真誠。”

虛空初始的時候，神明和邪神惡魔并沒有這種稱呼，他們只是兩個不同的種族，為了争奪虛空的權利，祂們厮殺，戰鬥。

最後的一方獲得了神力，驅逐了另外一方，獲得了“神”的稱呼，而另外一方便是“惡魔” 又或者是“邪神”，“魔鬼”。

蒂洛曾經被神明們所創造而出，神明們告訴他，除了神明之外，都是惡。

但當他被利劍刺穿心髒的那一刻，他學會了思考，才了然，神明，不是正義，也不是善良，祂們只是為了自己利益的肉塊。

“比起祂們，我更喜歡你一些。”蒂洛的聲音冷淡，但落在利莫的耳中就不是那麽平靜了。

“我也喜歡你。”利莫笑盈盈的，讓蒂洛有些疑惑，為什麽利莫忽然這麽開心，傻乎乎的感覺。

算了，他不指望能理解惡魔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