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過年

大年三十一整天,  都城的鞭炮聲就沒有斷過,到了晚上更是熱鬧。有錢人家的煙花在高空中綻放,絢爛無比。偶有一兩盞孔明燈冉冉升空,  帶着人們對新年的美好祝願。

王府也不免俗,廚娘們從早上起來就開始忙着晚宴。昨夜下過一場大雪,雪層堆的很厚,踩上去能印出一個很深的腳印,  屋檐上冰棱垂挂,  偶爾有些過重落在雪堆裏,  就是一座倒着的冰山。

梁君末一早起來,對着滿地的雪發呆。練武場被雪覆蓋,楚雲閑在廊下練拳法,  見梁君末站在一旁無所事事,拉他和自己一起練。

“我還是算了。”梁君末三腳貓的功夫不打算在楚雲閑面前獻醜。

楚雲閑眉頭一皺,  不悅的神情還沒表露在臉上,  梁君末就猜到他心中所想,  又道:“不過如果是逸之要教我,  那我肯定樂意。”

梁君末的武藝不是一般的差,  雖然輕功了得,但是遇上難纏的對手不會兩招拳腳功夫要脫身還是艱難。楚雲閑讓他和自己練,本來就是打算教他。不過看他這不情不願的樣子,楚雲閑知道自己強人所難。

罷了,自己以後護着便是!楚雲閑心裏這般想着,但嘴上卻自然而然的說道:“會點拳腳功夫對你而言又不是壞事,我教你幾個簡單的技巧。”

梁君末點頭,能和楚雲閑一起厮混,別說是教幾個簡單的技巧,  就是讓他從頭學習,他也樂意。

梁君末在武學上并不笨,但真練起來有些肢體不協調,常常發生同手同腳的情況。楚雲閑看的目瞪口呆,似乎有點理解煜親王将梁君末丢在楚家,提起武藝時那痛心疾首的表情是為何。梁君末自己也覺得別扭,不過練完之後還是興致高昂的看着楚雲閑,眼冒星光,一臉求表揚的樣子。

楚雲閑掩唇輕咳兩聲,不想違心的說好,也不想說不好,怕打擊梁君末的積極性,想了想找了個折中的說詞:“有幾個地方稍微差了點,我教你重新練過。”

幾個地方稍微差了點,怎麽都比整體不行好。梁君末知道楚雲閑是在安慰他,心裏挺高興。擺好起手式準備跟着楚雲閑再來一遍,就被楚雲閑抓住手拉過去。

楚雲閑說的我教你重新練過,指的是他手把手教梁君末從頭練。

梁君末喜上眉梢,放松心身,把自己的身體掌控權全部交給楚雲閑。感受楚雲閑手部的力量,運掌起落的變化,力度的輕重急緩。

等一套拳法練完,梁君末意猶未盡,看着楚雲閑笑的眉眼彎彎。他的目光落在這雪地上,忽然腦海中靈感一閃,覺得這雪還有新的妙用。

楚雲閑出了身薄汗回房去換衣服,梁君末叫來楊一,讓他吩咐下去,把王府裏幹淨的雪都留着,別破壞。楊一不解其意,帶着一頭霧水去傳達命令。

用過早膳,楚雲閑出府去請林墨來過年,梁君末說好要和他同去,臨出門卻變卦,說自己有事要做。楚雲閑問他什麽事他也不答,只是神神秘秘的說等楚雲閑回來就知道了。楚雲閑知道他主意多,也沒多問,帶着青兒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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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興興的送走楚雲閑,梁君末一回院子就讓楊一給他找來幹淨的鐵鍬,在找來幾個人,替他把院子裏的雪堆起來。

楊一看着興致勃勃的梁君末,不知道他打在打什麽主意,老老實實去叫人。很快人就來了,梁君末吩咐他們弄髒的雪不要,先堆一個四方臺。下人們照做,梁君末也加入其中,一時間院子裏都是鏟雪的聲音。

楚雲閑去接林墨過府,因為他的樣貌不适合讓太多人知道,青兒還帶了易容的工具,替林墨做了張人皮面具。看着鏡子裏變的普普通通的青年,楚雲閑都險些認不出來。青兒的易容術他不是第一次見,但依舊覺得驚訝。

從花街到王府要不了多少時辰,林墨半道上還給梁君末帶了禮。他一路上和楚雲閑交談甚歡,兩個侍女跟在身後咬耳朵。

拐過街口就是煜王府,林墨和楚雲閑聊的暢快沒太注意,和對面的人撞到一起。楚雲閑下意識伸手護着林墨,把他拉到自己身後。被撞的人擡頭,林墨詫異道:“孟楠。”

“你認識我?”孟楠見林墨眼生,還被楚雲閑護着,心裏驚訝不已,面上卻是一副疑惑的表情。

林墨一頓,笑道:“聽過你說書,對你有所耳聞。”

“聽過我說書就對我有所耳聞,我倒好奇是怎麽個耳聞法。”孟楠和氣的笑道,他是個年輕公子哥,說話做事都很禮貌,并不咄咄逼人。

林墨想了想無害道:“大概是好奇十二聯盟的賬房先生怎麽做起說書人。”

孟楠正是當日楚雲閑帶林墨出去散心遇見的有些眼熟的說書人,不過當時楚雲閑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林墨點出來,他才反應過來。

孟楠有些詫異林墨知道他的身份,但見楚雲閑在側對他很是維護,猜想他許是身份不一般,就沒有大驚小怪,而是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林墨問他這是要去那兒,孟楠笑道:“我不是要去那兒,是剛從王府出來,替我們盟主送點禮。”孟楠說着,朝楚雲閑看一眼。露出暧|昧的笑道:“沒想到大王爺在雕琢方面還有如此造詣,真是羨煞旁人。”

楚雲閑挑眉,梁君末會不會雕琢都不稀罕,有什麽好羨慕的?

孟楠卻只是笑,沒在說這個問題。他說自己還有其他事要辦,先走一步。楚雲閑和林墨禮讓他先行,孟楠走了兩步許是想起什麽,突然回身道:“将軍留步,說起來我還想起一事,上次花燈會我見大王爺追着一位姑娘而去,不知将軍可知這事?”

梁君末在花燈會上追人姑娘?林墨心裏有些驚訝,擡頭去看楚雲閑。楚雲閑詫異的看着孟楠,盯着他多看兩眼,笑道:“知道。”

難怪之前楚雲閑就覺得孟楠眼熟,原來他正是花燈會當晚給自己披衣服,被梁君末打了一拳的倒黴蛋!

孟楠見楚雲閑回答的如此坦然,知道自己這是多管閑事,笑了笑轉身離去。

林墨看着楚雲閑,心裏好奇。楚雲閑解釋道:“那人是我喬裝打扮,為了混進笑迎客。”

當夜的事情說來不是什麽開心的事,楚雲閑不想多做解釋。林墨聽李玉寒說過這事,心裏了然沒有多問。

梁君末院子裏鏟雪的動靜挺大,閑來無事的李玉寒跟過來湊熱鬧,看着林立在院子中間的雪雕發出啧啧啧的聲音,也不知道是稱贊還是嫌棄。

梁君末瞥他一眼,裝作沒看見,繼續做手上的活兒。下人們早已完成任務退下,剩下的事情梁君末親力而為,沒有借別人的手。

“哎,你說我給君時做一個,他會不會高興。”李玉寒看着着實有趣,心裏感慨梁君末不做風|流公子實在可惜。

“首先你得花時間,其次你得做的像,最後我覺得你還是別做,因為做的不好看,君時高興不起來。”梁君末說着,回頭看李玉寒一眼,問道:“你覺得我做的如何?”

李玉寒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道:“做的還過得去,要不是我在這裏看着你一點點做出來,我會懷疑你把雲閑裝在裏面。不過仔細一想,你好像沒那膽子。”

“你就不能直接誇我一句?一定要誇的如此委婉?”梁君末做完最後一點,滿意的站在一邊欣賞,對李玉寒連褒帶損的話不以為然。

李玉寒切了一聲,擡眼看見楚雲閑和林墨往這邊過來,頓時心思活絡起來。他朝梁君末看一眼,看在梁君末允許他在王府住下的份上,打算幫他一把。

驚喜理應給最想看的那個人看,不需要太多的人跟着湊熱鬧。這樣想着,李玉寒便朝楚雲閑二人走去。林墨看見他很是高興,二人閑聊兩句,李玉寒說有事要和林墨商量,同時給林墨使眼色。林墨看懂他的意思,笑着和他先走一步。

楚雲閑見狀,想到出門前梁君末的反常,就猜到許是梁君末又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沒有多想便朝這邊過來。不料半路就被梁君末截住,對方說什麽都要先捂住他的眼睛,才給看自己的傑作。

“幼稚。”

楚雲閑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沒有抵觸,讓梁君末從身後捂住自己的眼睛,把自己帶到院子裏。手指間依舊有光投過來,但面前的景色卻并不清晰,楚雲閑只能依稀感覺到腳下的雪少了很多。

“準備好了嗎?”梁君末讓楚雲閑停下腳步,輕聲問道。

楚雲閑點頭,梁君末松開手。眼前的光線有一點不适,不過很快便适應。楚雲閑眨眨眼,看着面前和自己一般高的雪雕,驚訝的瞪大眼。

“逸之,新年快樂。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梁君末從後面伸出手抱住楚雲閑,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滿懷期待的邀功。

“喜歡……”楚雲閑看着雪雕,心裏何止是喜歡。驚訝、激動、喜悅、感動……這些情感都糅雜在一起,讓楚雲閑心裏暖流激蕩,仿佛喝了一碗姜茶,全身都暖烘烘的。

梁君末讓下人把雪堆在一起做的不是什麽稀罕玩意,而是楚雲閑的雕像。身着軟甲,手握長|槍,矗立在天地間。淡漠的神情,無欲的眼神,俊美的面容,楚雲閑身上的特性都被梁君末勾勒出來,清晰而立體。

就如李玉寒所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讓人以為這是把楚雲閑裝在裏面按着模樣雕刻。楚雲閑站在它面前,就像在看鏡子裏的自己。

聽見楚雲閑說喜歡,梁君末也開心極了,覺得自己的勞動成果沒有白費,高興的蹭着楚雲閑的脖子。

楚雲閑心裏的情緒尚未平複,依舊激動不已。他握住梁君末的手,掌心一片冰涼,低下頭看見梁君末的手凍的通紅,心裏的激動仿佛被潑了一盆涼水。

“你的手……”楚雲閑脫離他的懷抱握住他的手,轉身和他面對面,心疼的說不出話來。

梁君末雕刻的時候太入神,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手被寒氣侵入,紅潤冰涼。許是物極必反,他自己的感覺是暖和的,還在發熱。

“沒事,我不覺得冷。”梁君末想把手抽走,卻被楚雲閑牢牢抓住。

楚雲閑把他的手舉起來,在他的手心落下一個吻。唇的觸感柔|軟而溫暖,梁君末指尖輕顫,楚雲閑垂眸道:“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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