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病重

陽春三月,  草長莺飛。岚城內花團錦簇,春意盎然。偶爾能見到幾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集市上飛舞,垂髫小兒拿着網子追捕。年輕的公子哥們結伴出游,  策馬奔騰。護城河兩岸垂柳抽條,冒出一點嫩綠的尖芽。湖上常有畫舫輕揚,文人墨客游湖泛舟贊美山河。

新年的餘慶剛過,春意正濃,  将軍府又添喜事。楚雲戈的妻子舒蘭查出身孕,  府裏上下激動不已,  楚烽更是讓下人采買許多補品,笑的合不攏嘴。

這日陽光明媚,清風和煦,  邵茜閑着無事帶舒蘭出門裁制幾身衣裳,等她肚子大的時候穿。成人鋪的老板娘和邵茜是舊識,  看見她和舒蘭前來,  高興的眉眼彎彎,  拉着二人在家裏小坐唠叨家常。

舒蘭跟在邵茜身後,  嘴角帶着笑意,  偶爾老板娘問她和楚雲戈感情如何,她都一一回答,聲音溫柔親和,老板娘聽的心裏舒坦,笑邵茜好福氣。舒蘭的身孕才一個月,并不明顯。老板娘沒看出來,邵茜讓做衣服時,她才反應過來,替他們高興。

邵茜心裏惦記着舒蘭的身體,  春日的風還帶着涼意,不敢帶她在外面久留,便沒和老板娘多說,辦完事就帶着舒蘭回家。一路上邵茜只要看見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兒,就高興的彎起一雙眉眼,想買這買那。舒蘭捂着嘴笑,她知道邵茜是高興,一路上都順着她的意。

其實不止邵茜高興,舒蘭自己心裏也高興。她和楚雲戈成親那麽多年,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楚家小輩中的第一個孩子,承載一家人的祝福和欣喜。

“要是季習知道自己要有一個小外甥,一定也會很高興。”邵茜站在攤販前,手裏拿着撥浪鼓,心裏突然想起楚雲閑,心情有些失落。

舒蘭眸光一沉,嘴角的笑意消失一空,心裏跟着惆悵起來。楚家三兄弟,現在家中只剩下楚雲戈一人,提起來難免讓人唏噓。也是如此,她肚子裏這個孩子才來的及時又珍貴。大家不僅盼望着新生命的到來,也盼望着楚家能開始新的篇章。

邵茜會想起楚雲閑舒蘭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甚至有了身孕以後,她也時常會想起楚雲閑。楚雲閑嫁給梁君末,就注定這生沒有子嗣。之前邵茜就對這事憂心忡忡,擔心梁君末因為子嗣而虧待楚雲閑。現在舒蘭有了身孕,看見家裏人激動萬分,才體會邵茜的擔憂。

看着子女承歡膝下是每個父母的心願,沒有子嗣,這個家仿佛不那麽完善。舒蘭在心裏嘆氣,替楚雲閑抱不平,面上卻還是溫柔似水的模樣。楚雲閑出嫁之後,邵茜心裏的憂愁已經夠多,舒蘭不想她在添銀絲,有些話能不說就不說。

把自己手中孩子玩的小玩意兒放下,舒蘭扶着邵茜往家走,輕言道:“娘說的是,季習只是看起來冷傲,但對孩子還是很喜歡。等過兩天孩子情況穩定下來,我們就寫信告訴他。”

“還是算了,等孩子出世了在告訴他吧。”從岚城到戚國,就是寫信來來回回也要好幾個月,邵茜握着舒蘭的手,看着她白皙的面容,嘴角揚起一點笑意。現在告訴楚雲閑,和孩子出世告訴楚雲閑效果不一樣,說不定孩子滿月的時候,楚雲閑還能來看一眼。

之前邵茗替楚家去戚國走一趟,回來說楚雲閑和梁君末的感情很好,梁君末處處讓着楚雲閑,讓楚家人放心不少。但不知道為何,邵茜最近心裏總是想起楚雲閑,而且每一次想到他心裏都會不安。

邵茗最聽楚雲閑的話,如果楚雲閑在戚國真過的不如意,他言語上要挾邵茗,邵茗也會幫着他隐瞞。說到底,邵茜沒能親眼看見楚雲閑,心裏始終不踏實。

“我最近總是夢到季習,夢裏他就坐在家裏的院子裏,什麽話也不說。一個人看着院子裏的樹發呆,每一次我想要走過去問他過的好不好,他就會消失在我眼前。”楚雲閑離家數月,在邵茜心裏就像幾十年那麽漫長,她以前心裏惦記着,卻不會像現在這般,日夜入夢。

邵茜拉着舒蘭往家裏走,将軍府越來越近,邵茜心裏有些話就越想說出來。看着門前巍峨的石像,邵茜不由想起昔日楚雲閑離家的場景,那般真切,仿佛還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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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是許久不見季習,日有所思。我記得在過幾個月就是爹的壽辰,不如讓爹向皇上求一道旨意,讓季習回來看看你們。”舒蘭怕邵茜憂思過重,悶出什麽病來。心裏想着等下回去找楚雲戈商量一下,想辦法讓楚雲閑回家一趟。不說在家裏住多久,能看一眼爹娘,讓他們放心也好。

楚雲閑素來孝順,以探親之名回來,想必皇上也不能說什麽。邵茜心裏覺得可行,但也清楚山高路遠,艱難重重,沒報多大希望。

二人小談兩句便到了将軍府前,邵茜繞過楚雲閑的話題,牽着舒蘭的手叮囑她照顧身子,頭三個月都不要太操勞,同時也忍不住唠叨楚雲戈最近不常在府中,一點也沒有将為人父的樣子,還說自己等下要好好教訓他一頓。舒蘭聽着應着,替楚雲戈開脫兩句。楚雲戈最近很忙,有些時候回來的晚,舒蘭都睡了。

邵茜說不知道他有什麽可忙的,連妻子有身孕都不知道,讓舒蘭別總向着他。舒蘭笑着點頭,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她和楚雲戈之間,素來都是楚雲戈讓着她,二人成親多年,還沒有紅過臉。

舒蘭和邵茜說着進府,剛進門就看見管家送沈公公出來。沈公公看見她二人,行禮起身時沉沉的嘆口氣,竟然沒有多言便出門去。邵茜心頭一跳,生出不好的預感。沈公公和她們也是老熟人,上次像這般嚴肅還是皇上下旨要楚雲閑出嫁的時候。

邵茜心裏不安,站在原地等管家回來,問他沈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管家搖頭道:“沈公公是和老爺在書房單獨談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老爺臉色不好看,還說夫人回來之後,要你們快點去書房找他。  ”

書房的氣氛有些凝重,楚烽坐在梨花木椅上,面色沉重。楚雲戈和一位老者在下方,屋子裏誰也沒有說話,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聲響。邵茜帶着舒蘭匆匆而來,剛進門就迫不及待的發問沈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楚烽見了邵茜,面色一沉,悲痛道:“剛才宮裏來了消息,戚國來信,季習病重,想見我們一面。”

戚國的來信百裏加急,信中寫到楚雲閑身染惡疾,纏綿病榻許久,心裏惦記家裏人,希望他們能去戚國看他。皇上看完信就讓沈公公來通知楚家人,以楚雲閑的性格,能寫出這樣的話,只怕是真的卧病在床,性命垂危。

邵茜聞言如遭雷擊,心裏多日的擔憂都成為現實,她身形一個踉跄,險些栽倒在地。舒蘭連忙伸手扶着她,吓的面色慘白。楚雲閑從小身強體健,偶爾感染風寒,有個小病小痛實屬正常。這次情況卻不同以往,信中所言,不管有沒有誇大的成分,能從戚國那邊快馬加鞭送過來,都很難讓人平靜。

楚雲戈擔心邵茜氣出病來,讓身側的老者上前給她把脈。舒蘭扶邵茜坐下,給她拍背順氣。

邵茜看着老者,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道:“老前輩,我兒的病情,你之前可有聽見過消息?”

“夫人稍安勿躁,江湖的信件走的比朝廷快,前兩日老朽也收到戚國消息,裏面并沒有提及楚将軍的病情,這其中恐怕有誤會。”老者是一直在将軍府的佛手,他在這裏的第二日就恢複原貌,沒在易容成年輕侍衛的樣子。邵茜會問他,完全是因為他的來歷和王府脫不了幹系。

佛手在楚家這段時間和楚家關系良好,和楚雲戈更是志趣相投,結成忘年之交,平日裏有事,楚家都會和他商量一二。

佛手前兩日收到的消息是閣中召回,李玉寒讓他護送楚家的人到戚國。原本佛手心裏還有疑惑,今日發生這樣的事,他反而心思活絡起來。

楚家一向只知道他和王府有關系,卻不知道他來自青羽閣。現在王府要楚家去戚國,青羽閣也要他回去,說這其中沒有曲折,佛手自然不信。不過現在麻煩的是安撫邵茜的情緒,免得她氣結攻心。憑佛手對李玉寒和梁君末的了解,楚雲閑應該沒有大礙。不然閣中的消息不會是讓他等着楚家慢悠悠的回去,而是要他快馬加鞭去救人。

許是因為佛手和王府的關系,他的話在邵茜這裏還有一點可信度。邵茜的情緒稍微穩定,喝杯熱茶平穩很多。

楚雲戈推着輪椅到邵茜身邊,将她垂下來的頭發攏在耳後,聲音堅定道:“娘不必憂心,皇上已經答應我們去戚國看望三弟,若他在戚國真過的不如意,我會想辦法接他回家。”

“皇上怎麽突然這般好心,同意我們一起離開?”邵茜覺得詫異,之前他們想要去戚國探望楚雲閑,朝堂上便有人百般阻攔讓他們不得不作罷。邵茜可不會以為是其他人沒有接到消息,才讓皇上如此輕易的松口答應。

“只是我們,爹不能走,而且還有使臣随行。”楚雲戈知道邵茜誤會,開口解釋。剛才沈公公前來,除了通知楚雲閑病重外,還帶着皇上的話。古來将在外,家眷不能離開都城。這次楚家卻是家眷在外,将領不得離都。

邵茜聽的氣憤,一拍桌子道:“我兒病重,我這當娘的去看望他,皇上都不放心,要派人監視跟随嗎?”

“娘,皇上是擔心我們三人上路多有不便,才派人跟随照顧我們。而且使臣是丞相提出來的,和皇上沒有關系。”楚雲戈握住邵茜的手安慰她,使臣一事的确和皇上沒有關系,楚雲戈恩怨分明,這一點到沒讓邵茜誤會。

比起皇上留下楚烽,丞相等人才真的居心叵測。說什麽讓使臣随行照顧,到底不過是擔心楚家和王府勾結,一定要跟着去看一眼才放心。他們防備楚家到如此地步,若楚雲閑真有個三長兩短,只怕今後楚家在南國的地位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我爬上來更新了,感覺好困,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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