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比起科裏眼裏快要冒出的怒火,馬車提前一步逼近,從車上下來了兩人,畢恭畢敬道:“阿奇柏格騎士,德維監獄長叫您過去一趟。”

他們是德維的手下,前來邀請阿奇柏格。

「叔叔」好端端的晚餐被德維的手下強行中斷了,阿奇柏格有點不太開心,但是想到那是自己的叔叔,便沒有了心頭的陰霾。他對仍在廚房的奈登笑道:“那,明天見。”

奈登不知道為什麽也想跟着過去,被索菲抓住了手臂,她收起了瓶子,警告奈登道:“您答應我的。”

奈登發現經常有這種事降臨到他頭上,好運的降生是伴随着另一個厄運,如同現在所面臨的麻煩。

但是,這麽晚去魔法監獄是為什麽呢;

阿奇柏格以後應該不是為魔法監獄服務的,除非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或許是……

科裏看着自己的哥哥帶着個女人出來了,瞪大眼睛說:“奈登,可真有你的啊。”

“啊……科裏,千萬不要提起。”奈登不管他是否誤會了什麽,反倒是索菲面紅耳赤,想要解釋,就被奈登攔住了。

如此一來,也不需要找其他借口去應對科裏背後的安德烈與黛羅了。

奈登是個怕麻煩的人,只要不是危及聲譽,他一點都不怕別人的誤會曲解。

石之監獄裏開滿的是彌漫着清香的花,魔法監獄裏常常有數不清的鮮花,它們有着芬芳的花香和鮮豔的花瓣,雖是魔法植物,但真實的目的只是為了掩蓋刺鼻的血腥味。

常常有犯人死在這裏。

黑色的魔物環游在石制欄杆的周圍,上面覆着一層電流。

在海中森林裏,這些魔物比比皆是,那裏有各種神奇的礦物和植物,要不是還盤踞着海龍,早就有不少人對它虎視眈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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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之監獄裏,關押着數百名受到魔物感染的患者,他們大多數來自城外山腳的村莊。

這些可憐的村莊時常遭到魔物的侵擾,有些河流被污染得沒有辦法去喝,村民往往就是因此才受到魔物毒液帶來的感染,患上了無法醫治的疾病。

魔法是不能救治疾病的。千百年來,魔法都只是工具,只是武器,所以親人們都只能看着他們受了折磨活活病死,或者,可以走另一條路——

用短暫的生命加入歐珀,讓腐爛的身軀重新煥發新的活力。

這就是歐珀的道。

少年步入了監獄裏,一道道門為他打開,就像華美的簾幕被不斷拉起,好戲正在上演。

德維停止了對窗外的眺望,這附近都是電火魚引起的光亮,美麗如同讓夜空的影子倒映在人間。

“叔叔。”

阿奇柏格輕輕地叫着,對他付之一笑,桀骜的男孩總是會在長輩面前乖順下來(除了家中的兄弟之外)。

德維摸摸他的頭發,帶他去了監獄的內側,偌大的監獄好像一條條折疊的回廊,房間都是用石頭封住的,上面布滿了監獄與玫瑰,有些石頭滴着血液,又被貪婪的魔物吸去。

“2033,這是我要為你打開的牢房。”德維說。

他平日也會請阿奇柏格過來,阿奇柏格沒有很喜歡待在市政廳,十五歲的時候,他就老會往認識的叔叔阿姨那裏跑,主系與旁系的隔閡在他身上被打消了,一幹二淨。

不過,德維如今邀請他,都是有正事要幹。2033、2022,2033都是同一天抓進來的犯人。

他們于上個月遭到捕獲,和其他歐珀教徒一起被發現于城外的森林裏,身上有着藤蔓的圖案,毫無疑問是被下了咒。

藤蔓禁锢咒是很早前由魔法師一脈發明的咒術,應該多見于早在六十年前就銷聲匿跡的魔法師。

現如今存在的魔法師不多,魔法部的元老是一回事,被流放在外的巫師又是一回事。

但是,只要稍微了解一點大公——那位奧格?特大公,就會明白,那是女巫米蒂所下的咒。

奧格,奧格。

紅發的女巫輕聲呼喚,讓那少年坐在她的身邊。

“我就教你一個咒吧。”

奧格露出為難的模樣,說:“但是,下咒是魔法師該做的事,我是騎士,只會用劍,不會用咒。”

“啊,真是麻煩啊。”

米蒂從袍子裏拿出奧格贈予她的雕像,明晃晃的血公主笑得很甜,她說:“看好,只要用魔法藥水畫上圖案,咒術就能形成了。”

“你怎麽能在血公主上下咒!”榮譽的象征被拿來當做教學參考,奧格欲哭無淚。

牢房的白石門緩緩褪去,露出的是綁在椅子上的女孩,那是一張年輕的臉,但是臉上已經被血紅覆蓋,沒了生氣。

獻身于歐珀的患者離開了歐珀,就活不長久,不僅如此,印記會瘋狂地蔓延,啃食白色的肌膚。

“幫幫叔叔吧,這可是救不了的疾病啊。”德維拍了阿奇柏格的肩一下,阿奇柏格說:“明白了。”

這其實和實驗無差,大概從兩個月前,阿奇柏格就發現了自己的冰之華能夠救治魔物感染者,只需要用血在感染者的身上畫一個咒印,再讓魔力覆蓋到感染者的全身,就能使對方得到醫治。

在女孩的身上畫下了圖案,阿奇柏格照常讓霜雪襲上了女孩的身體,這樣的醫治稱不上溫柔,黑色的魔物會争先恐後地飛出女孩身上被感染的區域,它們屈從于嚴寒之下,灰飛煙滅。

德維搖了搖頭:“好像在看驅邪。”

阿奇柏格瞪了德維一眼,德維才反應過來,說:“別生氣,別生氣。”

奧格在法庭上如此作證。

“米蒂,是我的好友,羅傑……也是。”

“你就是這麽闡述你和異端的關系……”

法官嚴肅地敲了敲桌,象征公正的精靈在法官的身旁胡亂飛舞。

趁着休息的時間,奧格的父母,男爵和男爵夫人急匆匆地闖進了休息室,男爵就要給他一拳,用手杖打他的臉。

“胡鬧,奧格?特。”他怒火沖天,“你拿前途在開玩笑支持異端,那些罪犯,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我不了解羅傑。”奧格并不躲避,而是直直地對上父親憤怒的眼睛,“但是,那是米蒂。”

奧格最後一次見到米蒂,就是她的遺體。萊德家族的人穿着魔法長袍,高喊着「驅邪」,用刀劃破了米蒂的肌膚,在她身上刻着倒三角。

“邪靈與偉大的教義相背,女神的反面就是邪靈,我們不能與之相悖,否則災禍就會發生。”

萊德家族驅邪儀式的主辦人如此說道,他念着厚重的書籍,神情肅穆。

萊德家族的家主夫人,米蒂的母親,端莊無比,在法庭上說:“米蒂是個好孩子,但是她面臨着一些沖擊,我們無法知道,是誰讓她去學魔法的,又或者,是誰支持她的。”

家主夫人的餘光瞥向了席下的特家。

七歲的時候,阿奇柏格的魔法鑒定出來了。羽毛筆自由地在上面書寫着所見的結果,它們是有意識和思想的筆,會苦着臉做鑒定。

第一次拿到鑒定的阿奇柏格有些興奮,目光在紙上游走,他念着紙上的文字,輕松地讀懂了難解的語言,另一只手抓着爺爺的袖子,說:“分類是召喚系……适合的魔法種類有咒術……”

阿奇柏格沒有念完,老人便扯開他的手,奪過那薄薄的決定命運的爛紙。

“你說什麽……”

奧格?特第一次在孫子面前,聲音有些顫抖,那是來自于心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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