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德維看着阿奇柏格交給他的擔保書,笑了。
“小阿奇,這種東西還是免了吧。”
阿奇柏格沒看他,固執地說:“敲個章就行了。”
德維又氣又好笑。魔法監獄裏不該有納撒這種普通人出入是沒錯,不過他覺得自己的外甥着實混蛋,為了避免讓魔法監獄承擔責任就讓人家簽了一份冰冷的擔保書,确實遵守了規章程序,不過太過冷血。
再說了,認真來看,平民的命也值不了幾個錢,德維站在貴族階級很是同情他們的遭遇。
納撒這樣的年輕人一年能有好幾十個因為類似的事死于非命,只要給他們錢就什麽都肯幹。
不能用金錢衡量的性命卻為了金錢做出了莫大的犧牲,如今來看命是有分貴賤的。
德維把紙重新塞回到阿奇柏格的口袋裏,說:“好歹有點人情味吧?跟奈登學學,他比你圓滑一點。”
阿奇柏格心想,他可不會把紙還給納撒。
“多大了,再過幾個月就十八了,成熟一點,人家願意不願意來魔法監獄又如何?”
德維看不得阿奇柏格倔強的樣子,整個人陷入到沙發裏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品着。
牢房裏不斷地蓋上白布,有些人的屍體卻連布都沒蓋住就暴露在空氣裏。
奈登在戰場上見過不少死亡,卻不喜歡看這種畫面,守衛的懶得與他介紹這些人的死亡原因,各肯定有各的不同,有的自殺,有的是因為病。
麻煩的還是加入歐珀的成員,許多人身上都帶着病,靠着歐珀勉強活着,茍延殘喘,但身上只不過是回光返照之美,到了牢房就到了現實,需要整天喝藥,靠着巨型魔法植物維持着呼吸,有些時候有的人命賤不值錢,就會有人偷偷把那植物剪了,讓它重新生長,魔力可是珍貴得很。
守衛把一邊的門給打開,露出了一張張同樣蒼白無力的臉,看起來受過刑罰。
“這十幾個全都是那批教徒,編號也都是同一批次。”守衛介紹的時候肢體語言豐富,就好像在賣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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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登給他們看了畫像,又問了他們幾個問題,果然是無功而返。
“不用問我們問題了……”
“我要把梅爾帶走。”奈登指了指最角落的男人,梅爾有着一頭微長的黑發,泰然自若,思想仿佛游離天邊,哪怕雙手被鐵鏈拘束,也看起來悠然自得,昨天他還在與審訊官對峙,今天還是安然無恙。
奈登語出驚起千堆鳥,數十雙目光往梅爾那看去,然後那些目光又勉強保持鎮定。
來的時候奈登就聽說了巫師梅爾。
最喜歡的事是調制藥劑,逼瘋過無數的審訊官,會從他們身上變癞蛤蟆,就像小孩子一樣,心情也捉摸不定。
即使沒收了巫師專用的魔杖,還是能施出魔法,從此可以看出操縱魔力的能力了得,魔法鑒定書下來的成績卻慘不忍睹。
這一點證明了他所學的是古老的魔法技藝,并不是如今和魔法騎士相配套的騎士魔法學。
“梅爾,聽說你是歐珀教的大人物。因此我不會用嚴刑逼問。”
燭光在牆上映出三人的影子,被拉得狹長。
梅爾的手被鐵鏈拷得牢牢的,他露出了慘白的臉和一個淡淡的笑:“哎,我都說了多少次,我真的跟歐珀教沒有任何關系。”
守衛跟審訊官交接了工作,這審訊官看了一眼奈登,跟他說:“昨天也是如此,這種騙子嘴裏沒有一句真心話。”
“五個,不對,四個,對不對?”梅爾低着頭,小聲地嘟哝了幾句,他的手裏掉出了幾張牌,上面分別畫着男人,女人,金幣和天秤。
“因為看那女人漂亮,所以做點錯事也沒什麽,不過是非法搜集魔法植物——”
梅爾的聲音就像鋸子鋸在木頭上又來回拉動,發出「刺啦刺啦」的刺耳聲音,審訊官的臉都漲紅了,一拳打得梅爾鼻子流血,黑色的袍子上滲出深色的血跡。
“少給我亂說——”
審訊官還想再打一拳,奈登就截住了他的拳頭。
梅爾并沒有感謝之意。
“老兄,別跟犯人計較啦,胡言亂語而已,我請你喝酒?”奈登笑笑,他的微笑很有感染力。
梅爾湊了過來,神經質地嗅了嗅奈登的衣服,自言自語:“一二三,不對,是十,你跟他一樣。”
“嗯?”奈登沒有理看着瘋癫的梅爾,對審訊官說,“這是?”
審訊官冷哼一聲,擦了擦拳頭上的血,聳肩說:“無聊的「數字占蔔」,就跟個瘋子似的,如果不是能提供歐珀的重要證人,我看早就可以送他上路。”
梅爾确實是個奇怪的人,沒有太多人被打之後還會露出牙齒微笑,又是一副不屑的模樣,他的手腕上滿是割痕,手指之間沾了些植物的汁液,就像剛剛做藥劑搗爛過不少材料似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