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納撒前來是為了值班的事,阿奇柏格并沒有繼續讓自己做魔法監獄的工作,他奇怪阿奇柏格的調度,也想多認識一下魔法監獄的人。如果能想辦法從事此類工作,或許也可以從警備隊走人。
他出身平民,家境不能算作殷實,家裏有一個聽話懂事的妹妹,還有躺在病床上需要照顧的父親,所以他才希望能夠多要來一點錢,這幾個月更是向財務部預支,他可沒忘記警備隊的工資制度是論功行賞,最重要的原因莫過于此。
誰料想他剛推開門,就看見這兩個人過于親密的距離,在蘇蘇裏兩個男人如此只能稱為惡心,納撒頭腦裏思索的東西一下子炸開,他恨不得現在就能出去。
就算有很多貴族一無是處,也不乏杜克此類的善良之輩,他大方地給過納撒幾個金幣,并跟納撒說無需償還。
但此時此刻,納撒看這兩個人攪在一起就有些發火。
“有什麽事?”
阿奇柏格勾起微笑,頗為僵硬地問道,奈登佩服他表情管理很是妥當,恐怕心裏只想着把納撒千刀萬剮,同時又覺得阿奇柏格還挺雙标,他在伯爵那邊捉奸時可沒想過此等尴尬情況。
奈登見識過大風大浪,第二天在男妓床上就差點被普通市民舉報也不是沒有,所以他還比較鎮靜,或許他應該慶幸納撒不是自己家的或者特家的,否則自己就真的算是大難臨頭。
納撒的表情豐富極了,他打量了一下阿奇柏格,才說:“是工作的事……隊長,您為什麽不讓我繼續負責魔法監獄了?我記得您說做事要有始有終。”
奈登心裏明白,阿奇柏格肯定是為了和自己比較方便調查,才給納撒換了一下,本來也應該是自己去的。
但是納撒明顯是還想待在那兒,不知道是為了錢還是人。
“哦,可以啊。”阿奇柏格冷靜地說,他的筆在工作單上填得飛快。
奈登拍了拍納撒的肩,說:“你和你妹妹照顧父親應該很不容易吧?”
納撒愣了一下。
奈登繼續說道:“那要好好工作啊,我們隸屬于市政廳,賞罰分明。”
納撒回過神來,明白他的意思,奈登大概是想給自己封口費一類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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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太屈辱了,我納撒又不是靠威脅別人掙錢!納撒氣憤地想。
“不必重申。”納撒說,“那麽,我先在外面等您們。”
門一關,阿奇柏格就在寫報告,奈登警覺道:“你想幹什麽?”
“當然是……調出去。”
“喂喂,我看他挺有氣節,其實也不需要這麽敏感吧?”
“我可不想跟你一樣,靠什麽,錢嗎?簡直是惡意讨好,我是特家的第五子,才不會去做這種事,簡直作踐尊嚴。”
阿奇柏格遇到可能毀掉家族榮譽的事情就會變得極度慌亂,無法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奇妙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喜歡讓對方無話可說。
“你該不會覺得用錢很庸俗吧?單純的利益是很難拴住人,但是如果一個人無路可走,又有人施以好處,沒準會因此效忠。”
奈登一副深谙此道的模樣令阿奇柏格有些反感。
三人共坐馬車有一絲尴尬,納撒淡淡地說:“我可以坐另外一輛。”
阿奇柏格倒更加地冷淡,奈登又想起了自己對阿奇柏格曾經的威脅,如果是別人,會被阿奇柏格殺了嗎?
“太過見外了,我們是同事,還分這個嗎?納撒,你是哪裏人?”
“雪樹村。”納撒說,“很冷的地方。”
奈登說:“就是在雪之森附近?”
納撒點頭,說:“不過我不記得了,父親是遷到城裏來的。我生活在城裏。”
“那就是沒怎麽見過魔物?”
城內的魔物并不多見。
“沒錯。”
“你好像不害怕,騎士就是該需要這種勇氣。”奈登稱贊,不是每個人都想去魔法監獄的。
阿奇柏格忍不了他随意的贊美:“無論是誰見到魔物都不該畏懼。”
魔法監獄裏的氣氛依舊緊張,每個穿着工作制服的人像機械一般移動,審訊室裏傳出來的哀叫就好像到了屠宰場。
阿奇柏格熟視無睹,有人把他們領到會客室。奈登心想他們該先從惠特堡的可疑人員開始排查,阿奇柏格就說:“你還記得惠特堡那幾天發生了什麽嗎?”
“啊,鑰匙的失竊,「幽靈」的作祟。”奈登沒有把車夫的事說出來。
“是嗎?你有沒有想過,去偷血公主的人是怎麽潛進宴會的?”
阿奇柏格說着羅列出了當時的名單,“大公有派人調查過來往的客人,對方可能冒充其中一人的身份,潛了進來。”
奈登對阿奇柏格說法的真實性存疑,因為客人的臉和邀請函必須對的上,事後也應該有再次确認過。
“如果對方有特殊的魔法體質,沒準真能冒充……随你怎麽想。”
阿奇柏格微笑着說,仍是在嘴角湧起若有若無的笑意,但是對奈登沒有那麽刻薄。
納撒可悲地注意到了這一點。
服裝設計師理查,當天因為生病沒有出席宴會,但特家的守衛沒收到缺席的通知。理查說他是讓家仆轉交,并且否認當天來過。
奈登想起來宴會裏确實有這個人,那就是說,冒名頂替理查的有可能就是那個竊賊嗎?那就不是納特?
先冒充車夫再冒充服裝設計師……時間那麽短,難度不會很大嗎?
除非,是兩個人分別冒充,但這不是很沒必要嗎?
納特确實有一個叫阿姆的夥計,非要說,也不是不可能。
奈登先按下心思,還是不打算說出納特的事情,如果城裏有可以信賴的人,但不至于,但是……
在這種事情上,果然還是謹慎點比較好。而且奈登還抱有其他的目的。
阿奇柏格把理查的畫像給了奈登,并且附上了其他資料,讓奈登去找犯人詢問一二,而自己則是跟納撒留在了會客室。
午飯在魔法監獄裏用面包代替,納撒想着這是否要付額外的價錢,如果是的話,他可以不吃。
阿奇柏格已經把面包強硬地塞到了他的手中,說:“沒有更好的了,先這樣過着吧。”
納撒對待食物格外地小心,等他吃完之後,阿奇柏格說:“你不适合呆在這裏。”
納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反應過來。
“之前也看到過吧?随時都會有人越獄,不懂魔法的人可是很脆弱的,會被傷害,甚至有可能死。”
“是您先讓我陪您的。”納撒用嘴截住了阿奇柏格的話頭,“我不管您那可能是情緒沖動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我不怕危險。”
“為了錢?”
“根本不是這上面的問題。”
阿奇柏格笑了,誇張地說:“真誠呢,納撒。實際上我是真的在勸你,這次抓來了歐珀的重要成員,你認為歐珀不會有所行動嗎?”
他搭上納撒的肩,還是那般的自如,絲毫看不出在擔心納撒的安危:“你覺得自己之前跟被寄生者的搏鬥是有意義的嗎?”
納撒咬住了嘴唇,渾身顫抖,他忘不了那個少年痛苦的神色。
明明害死他的不是自己,納撒卻為此心懷愧疚,睡不好覺。
“做事要做到底,如果是擔心因此受到牽連,我會跟你簽死亡無償協議。”
納撒閉上雙眼,氣血上湧,他實在無法冷靜,盡管家裏的父親和妹妹不允許自己用死亡作為代價。
“很好,發生意外情況,我絕對不會來救你。”阿奇柏格饒有興趣地看着納撒決絕的表情,真的從抽屜中拿出一張白紙,甩過去墨水和筆。
“那麽這就是擔保書。”
他坐在了納撒對面的位子上,托着臉看他,審視的目光像是銳利的鷹,又像是對獵物充滿玩味的貓類,殘忍而又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