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VIP]

自周笙白離開周家後, 主動聯系周椿的次數屈指可數,周椿将那片蒲草葉折斷扔在了牆角,動身叫中堂的人收拾好, 随她辭行。

她在辭行時提了一句黎袁峰與孔禦交好,希望能在臨行前與孔禦說上話。

這幾日孔老爺子壽辰,孔堂主為避免生事,除了第一日讓孔禦給祖父磕頭,其餘時間當真把他關起來了。

孔禦本就拜了北堂的宣符長老為師, 平日裏卻不好學, 甚至不如中堂拜設陣長老為師的黎袁峰畫符好,他若能和中堂弟子結交, 多學些本事也是好事。

現下熱鬧逐漸散去,孔堂主便答應讓黎袁峰和孔禦碰面。

黎袁峰被拉去孔禦院中時, 孔禦靠在長椅上翹着腿問他:“你找我有何事?”

黎袁峰抓了抓後腦:“我找你沒事,就是堂主讓我在你這兒待滿一刻鐘再走, 順便問你一句, 我們要去鄞都城, 聽說那裏好玩兒,你要不要一起去?”

孔禦皺眉:“鄞都城有何好玩的?”

黎袁峰搖頭攤手, 他不知道。

一刻鐘後黎袁峰走了,孔禦卻是個閑不住的。

周椿莫名其妙提了一句鄞都城, 又不把話說全,使得後來孔禦滿腦子都在想這沒頭沒腦的半句話到底算什麽,好奇地抓心撓肺。

孔家的大門從來攔不住孔少爺,孔禦這一身本領全學在了出逃上了, 中堂的人前腳剛離開滄海城, 後腳孔禦便偷騎了一匹馬匆匆跟上。

周椿的隊伍走得很慢, 像是刻意在等他,孔禦追上人後便将面紗摘去,外衣随地一扔。

黎袁峰瞧他珠光寶氣一身女子裝扮,頭上發飾叮鈴當啷的恐怕路上掉了不少,驚得張大嘴吧,一時忘了出氣。

“周堂主。”孔禦笑吟吟地望向馬上的周椿,見女子一襲紅衣英姿飒爽,騎馬時肩背挺拔,比他還像個男人。

周椿瞥了一眼孔禦眼上的胭脂,笑出了聲:“孔少俠真是讓我嘆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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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禦滿不在意地用袖角擦去臉上的顏色,少年的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周椿:“我們去鄞都城究竟是為了什麽?”

“等到了你便知曉了。”周椿賣個關子。

孔禦哎喲:“周堂主真不夠意思,我都追上來了你還不說,若不告訴我,我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那正好。”周椿收回了打趣的眼神,目光落在前往鄞都城的路上,神情有些放空道:“我正準備連夜趕路。”

孔禦:“……”

周笙白的傳信符上寫了速往,周椿也不知那邊究竟發生了何事,她帶着衆人趕了一天一夜,才終于在次日午間到達鄞都城。

無需她去找周笙白,周笙白自會來尋她。

自趙煊知曉丁清曾在城主府前蹲過半日,現下鄞都城的城主府門前已經守着不少人,原先丁清還以為整座城池沒有捉鬼人士,實際上那些人全都被趙煊收在家中了。

傳信後等待周椿到來共花去兩天時間,這兩天丁清也不敢待在一個地方,卻也沒有離開鄞都城範圍。

入夜了丁清睡不着,仇人就在眼前的城池中,她只要想起趙煊,滿腦子都是丁澈死的模樣。

丁清坐在小坡上,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鄞都城的正門,城內燈火通明,城外僅有她與周笙白二人。

四周太靜,無蟲鳥聲。

丁清習慣了寒冷與安靜,在丁澈死後、遇見周笙白之前,她都是這麽過來的。

許是往事勾人,丁清長時間的沉默,與她平日裏在周笙白面前的模樣大不相同。

她的發絲偶爾被風撩過,一身牙白色的長裙拖地,廣袖包裹着手腳,那張明麗的臉上沒有半分生機,像是覆蓋着一層死氣沉沉的灰白,眸光也暗淡了許多。

夜風刮過幾陣後,周笙白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不與我說說嗎?”他問。

丁清剎那回神,回頭看向周笙白時表情也改了。

鹿眼彎彎,丁清笑問:“說些什麽?”

看見她的笑,周笙白抿着嘴唇,靜了半晌後搖頭道:“沒什麽,只是太安靜了。”

沒有誰是個傻子,一次次放下戒備換來傷害後,自然不會再輕易将自己的脆弱露出來。

周笙白不急于一時,總有一天丁清會願意主動将他在天石鏡中看到的一切告訴他,或許那時,他也可以把自己深埋的秘密說出。

“老大,其實你可以入城休息的,趙煊不認識你。”丁清認真提了建議後,被周笙白瞪去一眼。

她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哪裏說錯了?

周笙白怕冷,這一身玄衣白日穿着好看,入夜就得挨凍了。

去城裏有高床軟枕,她在城外拖上兩日,等周椿到後再會和,沒什麽問題啊。

周笙白見她那理直氣壯讓自己丢下她一個人在城外挨凍的表情,便有些氣。

小瘋子不會為自己着想,即便他說了喜歡她,她也把他當老大。

周笙白一生氣獠牙就癢,想在她身上找塊軟肉磨一磨,于是目光盯上了丁清的唇,徑自走到她身邊,坐下後朝對方勾了勾手指。

丁清挪着屁股朝周笙白靠近了幾寸,眼中好奇,探頭探腦,下一瞬人就被帶到懷裏去了。

被吻上的那一刻,丁清睜大雙眼,周笙白的獠牙蹭上了她的唇角,像是随時都會吃人的樣子。

丁清心口撲通撲通亂跳,心慌意亂的,即便知道了自己對周笙白的感覺,可依舊不怎會與人親熱,周笙白舔了半天,沒撬開她的牙齒。

察覺到了對方的煩躁,接吻的力度也加重了許多,鼻梁互相撞着,丁清單手撐在了身後勉強不倒,心想給點回應安撫安撫他吧,再這麽下去就得被親躺下了。

回想起客棧裏周笙白于她身上肆意點火的手指,丁清腿根都麻了。

不是不能親,也不是不能躺,只是現下時機不對。

于是她另一只手貼着周笙白的肩,學着對方伸出舌頭舔了舔。

周笙白覺得小瘋子是個難開竅的木頭,親過許多回了都笨笨的,可他正準備把人放開時,丁香小舌勾了一下他的上唇,剎那間,周笙白的心就跟貓撓似的,癢得發疼。

呼吸交纏。

丁清還是被周笙白推倒在小丘上,視線一片泛花,漫天璀璨的星河都變得模糊不堪,她熱得想要把人推開。

水聲啧啧。

周笙白一雙眼銳利地盯着她,丁清立刻以手捂臉,圓溜溜的眼珠子透過指縫看向對方,而後聽見他道:“清清,下次我親你,要記得閉上眼睛。”

“可是閉上眼睛,周圍有危險了怎麽辦?”丁清的想法很務實,卻也将旖旎掃盡。

周笙白伸出手,指節于她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道:“你就是個小沒良心的。”

小沒良心的丁清摸了摸被敲的額頂,從周笙白的懷中鑽了出來,抿去嘴角的涎水,還不忘戒備四方。

鄞都城的雪都化了,初春将到,接連幾日的天氣都很晴朗,城外山林間的花草抽出新芽,生機漸現,預兆一切都在變好。

天亮之後,丁清便與周笙白打招呼,拍拍衣擺入城了。

她要将自己做餌,引趙煊上鈎。

周笙白對此并未多說多問,只淡淡地嗯了一聲,丁清也沒有被喜歡的自覺,未覺得周笙白的淡然顯得有些漠不關心了。

小瘋子不會撒嬌,不會訴苦,也不會委屈,她在周笙白面前的脆弱大多都是裝出來的,這些周笙白都知曉。

丁清入城後便找了個機會将魂魄碎片分出去。

她選了個離城主府較遠的地方坐着,身體裏的魂魄碎片并未停止分散……

熱鬧人多的街市裏偶爾有捉鬼人士穿巷走過,他們常年以捉鬼為生,對城中的鬼魂尤為敏銳。

人群中分明有鬼魂的陰氣,混雜于幾條街道中,甚至能察覺到幾十上百個,只是每一縷陰氣都很淡,他們捕捉不到。

發覺異象,便立刻有人回城主府禀報。

城主府的書房內,趙煊兩日沒睡,他知道丁清沒有離開鄞都城,這幾年看似平靜的生活其實一直都不安穩。

趙煊與丁清有仇在,她勢必會回來報仇,回想起丁清的主人,那個身穿黑袍無所不能的年輕男人,趙煊不得不忌憚着。

得到禀報,這是這兩日內最好的消息,丁清曾說過她的魂魄可以分成一千多塊,所以城中處處有陰氣也不奇怪。

“寧殺錯,勿遺漏。”趙煊擡眸,對前來受令的捉鬼人士道:“銅錢劍傷鬼不傷人,你們知道該怎麽做……我不管她的魂魄變成什麽樣,只要留一口氣帶到我面前便可。”

“是。”

幾人離開書房,站在一旁的侍女端上茶水,茶杯底貼着桌面後,趙煊一掌朝她的背上打去。

一聲尖叫發出,侍女摔倒在地,背上黃符燃燒,幾片魂魄碎片竄出了書房,那魂魄碎片逃走時,依稀存留女子容貌。

“阿清……”

趙煊微微挑眉,扶好腰上的劍,讓那摔倒的侍女推自己出門。

出了書房,趙煊才覺得好笑。

他看向書房院前灑掃的幾個下人,每個人的身上都帶着那股熟悉的氣息。

這些人身上的魂魄碎片很多,所以趙煊能察覺出來。那些魂魄碎片驟然拼湊到一個人的身上,那人從袖中掏出短劍,直直地朝他刺了過來。

當啷一聲,短劍落地,趙煊手中握着長金劍,劍未出鞘,已将來者擊敗。

魂魄碎片四散分離,又于另一個人的身體重聚。

花拳繡腿,丁清的魂魄碎片為了能傷到趙煊,無所不用其極。

能控制人身的魂魄碎片絕對不在少數,那她自己的身體又在何處?

幾個下人傷的傷,死的死,趙煊已經沒有耐心,站在他身後的侍女從未見過這樣陰寒的城主,吓得瑟瑟發抖。

“阿清,我沒有耐心陪你玩兒了。”趙煊聲音沉了下來,他雙手比了結印,一聲咒語念出,丁清的魂魄碎片像是一片片裂開的鏡面摔在了地上,凝聚成缺了半邊身體的人形,再倉皇逃出城主府。

那裏是五百多片魂魄碎片,沖出城主府後便附身在了城主府前不同的行人身上。

方才尋陰氣而來的捉鬼人士幾乎集齊于此,一張張黃符化成了陣法,阻擋魂魄碎片離去。

侍女将趙煊推出府門,滿天懸浮飛舞的銅錢劍将四周織成了細細密密的網,百姓慌亂逃出,凡人透過了陣法,阻斷了附身其上的魂魄碎片。

只見衆人四慌逃竄,丁清的魂魄碎片在陣法中試圖撞開。

這些人群裏不單只有普通百姓,還有路過鄞都城,前來拜訪趙煊的周椿及中堂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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