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顧曼娜一把抓住田歆的手, 強行拉着她去欄杆旁。
不知道為什麽, 這個時候的顧曼娜只有滿腔的怒火。她真的有這股沖動，可真要讓她去死，她不甘心。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顧曼娜将田歆拉到了欄杆處。田歆因為最近在減肥，論力氣是真的敵不過顧曼娜。
商場的四樓, 從欄杆這處看下去，至少有十幾米的距離。顧曼娜按着田歆，嘴裏道：“你是不是很怕死啊？”
死，當然可怕。
尤其是死過一次的人。
田歆努力想要掙脫開顧曼娜的手, 但發現都是白費力氣，“你放開我！你是在犯罪你知道嗎！”
“犯罪？我有什麽可怕的？反正我也一無所有。”顧曼娜說着一把掐住了田歆的脖子。
好在蔡曉立馬去拉顧曼娜，嘴裏大罵：“你他媽瘋了吧？想死別拉我們家田大姐！”
這一鬧，圍觀者又聚集了過來，很快有人将兩個人隔離開來。
田歆心有餘悸，蹲在地上沒有起來，另一面蔡曉攔着顧曼娜沒讓靠近。
經這麽一鬧，保安很快趕了過來，然後架着發狂的顧曼娜将她帶走。
顧曼娜到底是個女人，兩個保安一左一右拉着她，她也沒有辦法再掙紮, 只是嘴裏一個勁地喊着：“田歆你給我等着！有我顧曼娜的一天, 我就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田歆望着顧曼娜離去的身子, 随後被蔡曉拉着站了起來。
也算是虛驚一場, 卻讓田歆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顧曼娜說過的話還一直在田歆的腦海裏徘徊，田歆開始懷疑，她到底是對是錯。
凡事皆有因果，一個巴掌拍不響。
當初接受周木的時候，田歆是想要好好和這個男生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心裏沒有周木，但學着做一個好女朋友，學做飯，嘗試融入周木的一切。可這麽多年過去了，倒沒有所謂的日久生情，更多的像是朋友一般的存在。
上一世田歆和周木分手的時候又重新和好，田歆也曾問過自己，她身上是否有不足之處。所以她想給彼此一次機會，可誰曾想，這個機會卻是自己死去的代價。
所以，在和周木分手之前，田歆也很迷茫，她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把他們之間的關系弄得不那麽難堪？
事後，田歆被蔡曉攙扶着又在咖啡館坐了一會兒，莫約過了十幾分鐘，懊惱地說：“我剛才居然吓得腿軟，要不要那麽慫！”
“你沒有被吓尿我已經很佩服了。”蔡曉說。
當時情況緊急，雖然看似不過兩分鐘的時間，但顧曼娜一口氣将田歆拉到了欄杆處。如果顧曼娜是個男人，田歆難保不會被一把扔下去。
想想都是可怕的……
田歆是個傻大姐，完全沒有意識到剛才的情況到底有多可怕。頂多就是受了顧曼娜的刺激，頭腦一熱就沖到內衣店去選購了好幾套情.趣.款。
她有句話顧曼娜說得沒錯，自己現在背後的靠山很強大。所以，她是不是更應該牢牢抱住靠山的大腿呢？
但是田歆心裏又很清楚，趙粵森之于她并不是靠山那麽簡單。
從頭至尾田歆沒有想過去利用趙粵森的能力去報複，她其實想的一直都很簡單，自己要努力在這一世好好活着，不辜負他，也不辜負自己。她要努力變得更加優秀，配得上他，也不白白重生回來。
趙粵森之于田歆來說更像是一筆無價的財富，因為他，這一世她才能那麽鮮活。
只要想要趙粵森，好像可以暫且忘掉顧曼娜那張嘴臉。于是田歆認真地挑選着自認為非常不錯的幾款內衣，仔仔細細地做了一番優勝劣汰。
只不過薄薄幾片布料，報價都是五位數起。
導購小姐服務頂級，三寸不爛之舌，讓田歆牙一咬，一出手就是三套。
最後那導購還不忘繼續推銷，說：“需要男士款嗎？本店剛到幾款孤品，絕對非常好看。”
田歆眼睛頓時一亮。
一旁戴着白手套的導購小姐立馬呈上那幾款孤品。
又是簡單的一塊布料，卻讓田歆腦補一段有的沒的。
無法想象趙粵森那麽傲嬌的人會穿這種東西，她不禁一笑，當即把這幾款全部包了。
這倒是讓一旁的蔡曉羞紅了臉，好歹人家還是一個不問世事的小少女來着。
大包小包拎回家，真要田歆拿出那些東西她也不敢，于是偷偷摸摸就拿到房間裏藏了起來。
直到晚上趙粵森回家，田歆還有一種心虛的感覺，不敢看他。
只是……今晚的趙粵森好像有點奇怪。
打從一進門，趙粵森就拉着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田歆不明所以，還自發主動地在趙粵森的面前轉了一圈，說：“當當當當，變身！”
誰知趙粵森突然伸出食指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語氣不善道：“你不要命了嗎？”
田歆：“？”
還是一臉茫然。
下午田歆和顧曼娜在商場鬧出的動靜不小，趙粵森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
反觀田歆，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趙粵森打心底裏覺得無奈。
要不是顧忌着家裏的鐘點工在，趙粵森怕是要當場脫下田歆的褲子，照着她的屁股打幾下，讓她長點教訓。
“知道錯了嗎？”趙粵森板着臉坐在沙發上，一副占理的模樣。
可田歆還是很茫然。
茫然歸茫然，她還是十分狗腿地點點頭，說：“知道了知道了。”
“是麽。”趙粵森冷哼一下，“說說，錯在哪兒？”
“這個……”田歆偷瞄了一眼趙粵森。
答不出來。
見田歆半天答不上來，趙粵森起身憤然留下一句話：“你自己好好想想！”
接着就一頭鑽進了書房。
此情此景，倒真的像極了小時候每次田歆做錯事之後他的樣子，悶不吭聲，留她一人反思。
田歆就不明白了，趙大爺有話直說，她一定改。
可問題是他也不說。
兩個人其實在很多事情的觀點是病不算是一致。
比如小時候田歆愛去田裏捉泥鳅，趙粵森就嫌棄太髒。田歆就不明白了，如果不去捉泥鳅，那暑假還有什麽好玩的？她不僅要去捉泥鳅，還要去捉黃鳝，捉小五彩的小魚。
比如小時候田歆愛在大街上追逐打鬧，趙粵森就覺得太危險。田歆就不明白了，這街上有什麽什麽可怕的東西，那個年代更別提車了，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她憑什麽不玩。
再比如，小時候田歆喜歡去找同齡的小朋友玩，趙粵森就鄙視她幼稚。田歆就不明白了，非得跟他這個悶葫蘆待在一起才叫有趣嗎？不，她不想寫作業，她要去找小夥伴玩到昏天暗地。
面對這樣“蠻不講理”的趙粵森，田歆知道自己跟他解釋也是白解釋，于是依然我行我素。往往到最後，妥協的那個人都會變成趙粵森。他會叮囑她不要在太陽底下曬太久，不要在路中間跑，不要總是和不愛寫的同學待一起。
即使這麽些年過去，田歆摸趙粵森的脾氣倒還是挺準的。他不讓的事情她多堅持一下，錯的也會變成對的。
但今天好像又有些不同。
一直到了晚上，兩人一起躺在一張床上，趙粵森還是不說話。
他背對着她，居然不理她！！！！
田歆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啊，一點一點地挪到趙粵森的旁邊，誰知剛挨他一點，他就往床沿挪一點。
好歹她明天就要出發去劇組啊，不會一直這樣吧？于是田歆擠啊擠，終于成功将趙粵森擠到了床底下。
起身站在床沿的趙粵森終于舍得開口，依舊冷冷的調子，問田歆：“你睡不睡？”
“睡不着。”田歆說。
她說着坐起來，朝趙粵森張開雙臂，“要抱着才能睡着。”
見趙粵森依舊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田歆立即下床抱住他，開始死纏爛打。
果不其然，沒有半秒功夫趙粵森就破功。
他一把抱起她，伸手在她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說：“好好睡覺。”
趙粵森是那種你給他一塊糖，他就會甜飛起來的那種。
田歆抱着他，他的氣也就沒了。
沒氣歸沒氣，有些話還是得說清楚。
田歆雖然說老是犯二，但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就那麽幾件，能讓趙粵森不開心的無非就是關于顧曼娜。
只是田歆也不想提顧曼娜的事情，事情就弄得有點僵。
這會兒田歆靠在趙粵森的懷裏，思考了很久，終于說：“其實，我從頭到尾就是錯的吧？”
不等趙粵森說話，田歆繼續說道：“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和周木交往，我不愛他，卻耽誤了他。我和他還有顧曼娜，本來應該會更好。”
“你太任性，也太優柔寡斷。”趙粵森說。
田歆沉默了。
任性嗎？優柔寡斷嗎？其實重生回來至今，她一直也沒想好怎麽面對這些人事物，心裏想的和實際行動總是對不上。
或許趙粵森說得對，她的确太優柔寡斷了。
“很多事情你甚至沒有好好想過要如何去面對，你在逃避。”趙粵森的一字一句，像刀一樣刻在田歆的心裏。
“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趙粵森似乎并不是在安慰她，只是就事論事。他說完，伸手攏了攏懷裏的田歆，“笨蛋，別想了。”
可田歆卻忍不住想多。
回想起爺爺去世的那段時間，她是多麽的無助，多麽的想要依靠，可是趙粵森在她的身邊。
“為什麽當年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那天爺爺下葬，我哭着找你，可是找不到你。”田歆知道這一切不是趙粵森的錯，可哪怕當時他接了她的電話，安慰她，她也不會一下子答應和周木交往。
是沖動使然。
但趙粵森又能怎麽解釋呢？他的确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隔了大半個地球，有時差，也有各種狀況。那天他的手機被偷，也是不争的事實。
等他匆匆趕回國的時候，她已經和那個小男朋友手牽手。
“對不起。”這句話換他說。
埋在他懷裏的田歆搖搖頭，“不是你的錯。現在回過頭想想，憑什麽呢？為什麽一定要打通你的電話？我爺爺的去世又不是你的錯。”
有時候想想，如果能一直生活在小鎮，一直不長大，每個寒暑假期待着趙哥哥的到來，年複一年，也不是一件壞事。可自從奶奶去世那年，田歆就被爸爸媽媽接回來。那時候田歆對自己的親生父母其實并沒有多大的感情，覺得不過是一年才見一兩次面的家長而已。奶奶去世的第三年，爺爺也去世了。這是多麽讓人絕望的事情，似乎是兩個世上最親的親人都離開了自己。
那個時候，唯一的趙哥哥也不在身邊。
“你只是依賴我。”趙粵森無情指出。
田歆不由被他的話給氣笑，“喂，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那麽理直氣壯啊？”
好好的氣氛都被他給破壞了。
“事實而已。”
田歆：“……”
“至于，那個女人，你交給我吧。”趙粵森突然說。
“你要做什麽？”田歆不免心裏咯噔了一下，聯系起趙粵森對周木做的事情，不難想象他是否會以同樣的手段對待顧曼娜。
可顧曼娜好歹也是一個女人……
趙粵森說自己沒有想好。畢竟，他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情況，也從不喜歡和女人一般見識。
這次是破例。
只是趙粵森希望，這件事能夠就此翻篇。
明天田歆就要出發去劇組，趙粵森多少是舍不得。
田歆不知道的是，私底下趙粵森還去問過鞠之堯，能不能把景換到本市。不料當下就被鞠之堯強烈地說不。
景選在烽市是再合适不過的，況且花費幾百萬的景都搭好的，豈能是說變就變的。
不過趙粵森這反常的舉動倒是讓鞠之堯覺得有趣，難得啊難得，自家這個哥哥居然陷入愛河了，簡直比火星撞地球還罕見。
末了鞠之堯不忘調侃趙粵森，“怎麽，舍不得嫂子啊？”
趙粵森沒有說話。
鞠之堯就在那頭說：“也不遠，來回八個小時而已，你想她了就開車過來呗。”
趙粵森倒是把鞠之堯這句話放在了心裏。
這個晚上的趙粵森特別溫柔，可以說是前所有未了。雖然之前生氣歸生氣，但在這件事情上，他還是非常有紳士風度。田歆躺在他的身下飄飄欲仙，最後還不知廉恥的喊：“給我給我……”
不過這種事她在第二天一般都不會承認，每次趙粵森問起的時候她都假裝失憶。
買好的所謂情.趣.內.衣到最後也沒派上用場，兩個人熱情似火，彼此一點即燃按，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
事後田歆躺在趙粵森的懷裏磨蹭磨蹭，忍不住問他：“我去拍戲這段時間，你會不會想我啊？”
話說出口後她又後悔了。
以前她從來不會問周木這種問題，覺得男女朋友之間問這種問題都是多餘。倒是周木好幾次問她，每次她不知道怎麽回答，心裏就會莫名冒出一些煩躁。
趙粵森會不會也覺得她很煩呢？
他将她往懷裏攏了攏，沒有說話。
田歆心想完蛋了，趙粵森肯定覺得煩了。于是她大氣不敢亂出，埋在他的懷裏一動不敢動，希望自己是個真空。
就這樣不知不覺，她鼻間的呼吸沉了。
這一夜趙粵森卻久久不能入眠。他将被子拉起裹住她光.裸的背，伸手輕輕擡起她的臉，在她額上深情一吻。
想，怎麽會不想你。
= = =
入劇組的第一天，一切好像都是嶄新的。
以前的田歆是龍套演員，跟導演連話都說不上，但這次不同，雖然她不過是女二號，但是導演對她照顧有加。
鞠之堯可不笨，這是他哥的女人，未來的嫂子，以後凱粵娛樂傳媒都是這兩口子的，所以該抱的大腿也得抱。
因為全組采用新人演員，所以倒沒有了其他劇組那麽嚴重的大牌氣。女主角顧煙岚更是喜歡拿着單反相機拍拍拍，簡直比劇組的專業攝像師還要專業。
開機儀式上，用于供奉的案桌都用紅絨布遮蓋，桌上供奉關帝，兩旁是香爐和上供的烤乳豬及鮮美水果。
劇組主創依次上香拜神，輪到田歆的時候，她可以說已經是熱淚盈眶了。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參加劇組的開機儀式，又站在第一排，面前烤爐豬的香味傳到她的鼻端。一切都是那麽鮮活而真實。
開機結束後是田歆生平第一次接受媒體采訪，雖然依舊做過功課，但不免還是緊張了一番。
好在有袁熙芝這個大經紀人鎮場，而且她也不是什麽當紅影星，媒體的采訪詞都十分官方，大多都是田歆背過的。
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完成開機的瑣事，結束之後都各自安頓。袁熙芝帶田歆到了劇組安排的住處之後就先走了，她手上的藝人多，也是挑一些重點的跟着。現在田歆俨然是頭號的重點藝人，最近袁熙芝幾乎都将重點放在了她的身上，以至于忽略幾個正在上升期的藝人。
有件事袁熙芝誰都不曾提過，失去周木這麽一個發展勢頭正旺的藝人，她像是失去單臂，深受重創。
有些事情哪怕是袁熙芝這個被外界稱呼為神通廣大的滅絕師太都沒有辦法阻止和避免，一個藝人的一生，只要大boss一句話，哪怕再能賺錢，說封殺就封殺。
看看田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被保護得很好，可誰又能保證她的以後會一直一帆風順嗎？
袁熙芝搖搖頭，不再多想。現在田歆這邊算是安頓好了。她囑咐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才離開。
走之前袁熙芝特地把田歆這邊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彙報給了趙粵森的助理。
自從上次田歆意外受傷，彙報工作也成了袁熙芝的日常之一。好在那次田歆受的傷不算嚴重，田歆不嬌氣，更沒有拿着受傷一事大做文章。這倒是讓袁熙芝對田歆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些。都說小紅靠捧，大紅靠命。袁熙芝倒是想用田歆賭一賭，沒準這人就真的能大紅也不一定。
田歆被安排到的房間是某四星級的一個套間，裏面有廚房也有小書房，可以說是東西齊全。助理蔡曉的房間就在隔壁，是一個單人标間。這次拍戲短則一個月，長則兩個月，也就是說，她們兩人即将在這裏生活一段時間。
本來田歆想說這次來拍戲不帶蔡曉，畢竟她以前什麽環境沒有嘗試過，真的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嬌氣。但後來袁熙芝威脅說不帶蔡曉就直接辭退蔡曉，這又讓田歆舍不得。想想拉蔡曉來做個伴也好，畢竟她剛來劇組什麽人都不認識。
田歆大包小包東西帶的多，似乎一下子就把房間塞得滿滿當當的。不過很快，田歆那大包小包的東西就在劇組分得差不多。
田歆的隔壁房間就是顧煙岚的。相較而言，顧煙岚就十分低調，她只身一人，自己背着一個大包就是全部的行囊。
比起田歆，顧煙岚要寡言少語很多，自從進了房間，她就沒有出來。
田歆手裏拿着準備分給顧煙岚的小禮物，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去，于是推着蔡曉，說：“你不是說認識顧煙岚的嘛，你去把東西給她。”
蔡曉眼裏一堆問號，“我什麽時候說自己認識顧煙岚了？”
不過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田歆很想自己把東西送給顧煙岚當面認識一下，又不知道為什麽不敢去。
上次吃飯的時候顧煙岚不是不在，不過兩個人也沒有說過話。鞠之堯介紹過在場的演員之後就相互碰杯，大家都是點頭微笑表示認識。并沒有所謂的什麽潛規則，當晚飯後各自回去。
鞠之堯這個人最不喜歡那些裙帶關系，不過田歆卻是破例的。不僅破例了，他還對大哥的女人照顧有加。
那次飯後一直到今天的開機儀式，這是田歆第二次面對面見到顧煙岚。
這會兒蔡曉準備拿東西去敲開隔壁房門的時候，田歆又一把抓住她，說：“還是我自己去吧。”
說來奇怪，田歆也不知道自己緊張什麽。大概是兩年前看到太多關于顧煙岚的新聞，知道這人到底有多厲害，才會覺得自己哪哪兒都比不上。
兩年前的顧煙岚風光無限，但十分低調。
媒體都說顧煙岚是娛樂圈的一股清流，她不争不搶，卻一直霸占着熱搜榜單，像是仙女般的人物。這時的顧煙岚，也不過才二十歲。
二十歲就走上了人生巅峰，代言國際奢飾品牌，集齊各大雜志封面，可以說是近年來風頭最勁的女影星。田歆曾暗暗羨慕過顧煙岚，時常想着，如果自己在顧煙岚這個年紀得到那麽多，那她該膨脹成什麽樣子啊。
後來田歆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不該她的她也不多想，還是踏踏實實地跑她的龍套。
此時田歆站在顧煙岚的房門前伸了伸手正準備敲門，不料她剛伸手，房門就被打開。
彼此面對面，兩個女生都怔了一下。
顧煙岚穿着休閑，不像是平日裏在淘寶店硬照上的樣子。她睜着水靈的大眼看着田歆，像是在思考這個人為什麽會站在這裏。
田歆反應還算及時，很快跟她打了一個招呼，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她，說：“吶，送你的，以後請多多關照。”
顧煙岚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頭，說：“不好意思啊，我沒準備禮物……”
田歆一笑，将手裏的東西塞到她的懷裏，說：“就當我自作多情行不行，我叫田歆，以後我們的對手戲會很多的。”
顧煙岚聞言抿嘴笑了，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她當着田歆的面拆開禮物，驚嘆了一聲，“我正想出門買個小太陽呢，這裏真有點冷啊，我又不喜歡開空調。”
算是送對東西了，田歆十分安慰。
年紀相仿的兩個女孩，熟悉起來其實很快。
顧煙岚這個人雖然性子比較冷，但是一旦和一個人熟絡起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兩人後來站在門口聊了兩句後，顧煙岚邀請田歆一起讨論劇本：“我真是稀裏糊塗的答應來的，本來導演跟我說就是一部小電影，今天開機儀式我才知道這部電影投資有多大。”
因為就一個人只身過來劇組，顧煙岚對一切都很茫然，這個時候有個人主動上前關心，她立馬覺得溫暖感十足。
兩個女孩的第一次見面比田歆想象中要好很多。
現在的彼此都還不知道，未來兩個人的關系會有多好。
後來田歆回到房間激動地原地跳了一下，對蔡曉說：“我好開心啊！”
蔡曉不明所以，歪歪腦袋，問：“至于那麽開心嘛？”
田歆是說不上來的各種開心。
但隐隐的，她也有些不安，這一切還是好不真實啊啊啊啊！
來劇組的一天過得很快。
到了晚上田歆洗完澡窩在床上看電視，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麽。
然後她拿出手機看了眼又放回去，點開趙粵森的頭像又關掉，終于知道自己身邊缺少的是什麽。
因為，今晚趙粵森不在她身邊。
一米八的大床，田歆一個人睡總覺得空蕩蕩的，而且被窩裏半天也暖不起來！
田歆抱着被子滾來滾去，內心在嘶吼！
啊啊啊啊啊，好想趙小爺！
早上趙粵森并沒有送田歆，他早早就出門上班，甚至也沒有幾句客套的道別話。
田歆為此失落了一會兒，但很快理解，畢竟趙粵森是日理萬機，她不過是去拍個戲，又不是他非送不可。
只不過一整天一個消息也不發個給她，會不會太冷淡了一點啊？
田歆不敢置信地再次打開手機看了眼，發現上面依舊沒有趙粵森的半點消息。
又點開趙粵森的頭像，裏面空空如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她删了。
但想也知道，像趙粵森這種人是根本不可能發朋友圈的。
田歆百無聊賴，又點開了自己的朋友圈想發點什麽引起某人的注意。她跟趙粵森不同，有一丁點風吹草動的事情就喜歡在朋友圈分享一下，雖然她的微信朋友并不多。
最近她發的一條朋友圈是在昨天：【總有刁民想害本宮！】
那是在她和顧曼娜碰過面後發的，完全是腦袋一熱。
後來隔了莫約有半個小時的功夫，趙粵森在下面留言：【誰？】
趙粵森總是會把這些玩笑看得特別真，然後田歆解釋了又解釋，他面無表情地說：【沒事別亂發這種虛假信息。】
田歆：【……】
多希望這個時候趙大佬能在她身邊和她鬥鬥嘴。
雖然他這個人吧嘴巴上總是不給人什麽好，但如果他跟人示好了好像又不是他了。
正在田歆單相思的時候，手機裏發來了某人的視頻連線。
是趙粵森！
田歆心跳加速，一個激動從床上彈了起來，這會兒她還知道儀容儀表，瞬間跑到浴室那面鏡子前理了理頭發，又故意把睡衣領口往下拉了拉。這一切動作一氣呵成，她又一光速跑回了床上窩着，被子一蓋，點開視頻連線。
假裝睡意朦胧，田歆嬌滴滴地說：“我都睡了。”
“那麽早？”那頭的趙粵森似乎在解領帶，他說着順勢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20:20
平時這個時候田歆正游戲打地飛起。
田歆也知道自己可能穿幫，于是又說：“今天好累，剛才洗完澡我躺床上居然就睡着了。”
趙粵森脫了西裝外套，他把手機放在洗手臺上，問田歆：“都忙了什麽。”
“可多了呢……”田歆說着瞄到他在解襯衫扣子，下意識問：“你要洗澡嗎？”
趙粵森“嗯”了一聲，“剛回家。”
田歆莫名有些心疼，“你工作到那麽晚才回家啊？”
“不是。”他脫了襯衫，露出好看的上半身，“晚上在我爸那裏吃飯。”
“哦。”田歆想起自己見過趙粵森的爸爸，簡直就是老年版趙粵森的翻版，忍不住一笑。
“笑什麽？”趙粵森不解地問。
于是田歆說：“我在想象你禿頭的樣子，可是無法想象。”
趙粵森：“……”
那邊的田歆越想越覺得有趣，然後開始YY起來。
田歆見趙粵森的爸爸是有一年的夏天，那個暑假過後她就上初一了。趙粵森的爸爸長得也挺高的，很帥，就是有點禿頭。當然，田歆也是認識趙粵森的媽媽的，因為是隔壁鄰居，自然關系也不錯。只不過，後來田歆聽說趙粵森的爸爸媽媽在他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就已經離婚了。
似乎是趙粵森的爸爸出軌在先，不僅如此，小三還把私生子帶了回來，鬧得挺大。
趙粵森的媽媽看得很開，她主動提出離婚，拿了一筆天價離婚費，然後一個人潇灑自在周游世界。
這些都是田歆聽趙粵森的外婆和她的奶奶聊天的時候得知的，田歆不敢問趙粵森，怕傷害到他的自尊心。因為小時候田歆班裏也有同學的父母是離婚的，那同學就非常自卑。所以她認為趙粵森也是會自卑的。
正想着，趙粵森那邊卻啪地一下關掉了視頻。
田歆以為他生氣了，連忙重新發回去連線道歉。
就見趙粵森一臉無奈，說：“手機掉到洗臉池裏了。”
他索性先不洗澡，拿着手機靠在沙發跟田歆面對面。
視頻裏女孩的臉被放大，她這張臉其實很小，上鏡很好看。趙粵森沉沉地看了一會兒，問她：“那邊住得習慣麽？”
窩在被子的田歆嬌羞地點點頭，說：“就是有點冷，我開了空調，不過太幹燥了。”
她打算買個加濕器回來放在房間裏，這樣開空調的時候應該不會感覺口幹舌燥了。
南方城市的冬天室內溫度有時候甚至比室外還要低，這個時候的烽市剛好迎來一股冷空氣，最低的氣溫達到了零下三四攝氏度。田歆是怕冷的人，在洲南市勉強感覺還算好，可這裏不過低了五六度的氣溫，就覺得冷得不行。
趙粵森聽田歆說完話，難得附和：“你多長點肉試試。”
他說完伸手按了按太陽穴，皺了皺眉。
田歆捕捉到他這細小的動作，神色有些嚴肅起來，問：“怎麽了？頭疼嗎？”
趙粵森搖搖頭，說：“有點暈，晚上喝了一點酒。”
對于趙粵森的酒量，田歆想想自己還真的不大清楚。她不是喜歡喝酒的人，倒也不會反感別人喝酒，不過酒後發瘋她就不能接受。
田歆突然嚴厲着說：“你怎麽那麽不乖，我不在你就喝酒？”
趙粵森笑，“就喝了兩杯紅酒。”
今晚在祖宅吃家宴，對趙粵森來說是趙家每個月的例行例行公事。
不過這個月和前幾個稍有不同，因為趙粵森同父異母的弟弟趙融與也在。
趙融與比趙粵森小五歲，一直定居在國外。這些年趙融與每年都會随他的母親在春節前回過一趟，過了正月十五再離開。
今天是趙融與主動給趙粵森敬酒，他這個哥哥沒有理由推脫，也就喝了一杯。後來趙粵森也起身給父親敬了一杯酒。這樣加起來就是兩杯。
“那還差不多。”田歆哼了一聲，說：“以後喝酒記得報備一聲，要是醉了的話，哼哼，有你好看。”
一晚上的陰郁似乎一掃而空，趙粵森倒是有了幾分心情和她鬥嘴，問：“怎麽好看？”
田歆說：“反正我比你好看。”
趙粵森無奈這個人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
兩個人後來聊着聊着，居然聊了将近一個小時，可是又好像所有的話題根本沒有什麽意義。
時光仿佛倒流，回到了趙粵森剛出國留學的那段時間。其實那會兒的通訊并沒有現在那麽發達，但好歹有電腦可以視頻。他們也曾這樣聊過天，一說起話來好像沒玩沒了，怎麽都說不完。後來真的是田歆要寫作業了，她就把作業拿過來放在電腦桌前寫，他則在那頭看書。彼此都沒有表露心意，卻都知道對方心裏想的是什麽。趙粵森那時候心裏的想法很簡單，讀完書回國找她，那時候她也上大學了，長大了。可是還不等他回來，她卻和那個小男朋友在一起了。
說不在意倒也有點假，只是他心裏始終覺得，小笨蛋兜兜轉轉的還是會回到自己的身邊。
一直到最後田歆倒真的打了一個哈切，催促趙粵森：“你還不去洗澡嗎？”
視頻連線挂斷之後趙粵森又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
突然就覺得冷冷清清的。
這些年的日子趙粵森過得一如既往，平淡毫無波瀾。不久前田歆突然闖入他的生活，打亂他的節奏。接着，他開始喜歡晚出早歸，工作不再是唯一。
今晚習慣性地想早點回來，卻突然恍惚，那個小笨蛋根本不在。
接下去估計要有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他要回來面對這個冷冰冰的房子，突然就覺得好像有些沒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