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為了滿足陶知意想散步的願望,鄭君裏把車留在了單位,從酒吧回家也是慢悠悠散步到地鐵口,一起擠在下班高峰期的車廂裏,順理成章地貼近擁抱。
地鐵口附近有一家大型超市,雖然昨天買的食材還剩不少,但陶知意還是想進去逛逛,順便給鄭先生買一盒新的薄荷糖。
比起更親密的獨處時間,和鄭先生一起逛超市更像是他永遠也做不膩的事。
“買點水果吧,”鄭君裏推着購物車往果蔬鮮生區走,“這邊天氣比較幹,怕你不習慣,嗓子會不舒服。”
只可惜鄭先生并不具備挑水果的技能,只知道随手往袋子裏裝,陶知意第三次把鄭君裏裝進袋子裏的水果拿出來,告訴他什麽樣的橙子比較甜,挑柚子的竅門是什麽。
也站在貨架前讨論晚上是吃小馄饨還是八寶粥,像一對尋常夫妻,話題全都圍繞着家長裏短、一日三餐。
選好蔬菜水果,陶知意直奔零食區,一下拿了三盒薄荷糖。他覺得鄭先生離戒煙成功應該不遠了,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一點想要抽煙的跡象,下班以後身上也沒有煙味,至于昨天……大概真的是一時沒忍住吧。
陶知意一回頭,發現購物車裏多了很多零食,鄭君裏還在往裏放。
“怎麽還買這些?你又不吃。”
陶知意着實驚訝了一下,因為他昨晚發現,鄭先生家……真的一點食物都沒有,更別說零食了。不過鄭先生一日三餐都在單位食堂解決,想來平時也沒時間享受美食帶來的快樂。
“你愛吃,”鄭君裏很專注地挑着零食,“多買點,回去的路上吃。”
回到家吃完晚餐,鄭君裏洗碗洗到一半手機響了,只好草草擦幹手去接電話。
鄭君裏接這個電話的時間有點久,似乎是有什麽工作上的急事需要他處理,陶知意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吃掉了一個梨,然後去廚房把剩下的碗洗好了。
果不其然,鄭先生晚上要在家加班。
陶知意給外婆打了電話,陪外婆閑聊了很久,又趴在沙發上畫了一會兒畫,卻怎麽也找不到手感,實在想自家先生想得緊,幹脆扔下筆,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房門口,腦袋探進去偷看。
“過來。”鄭君裏朝他伸出手。
明明心裏想着偷偷看一眼就好,絕對不能打擾先生工作,但是當鄭君裏伸出手的時候,陶知意還是下意識就走了過去,靠近他,握住他的手,然後被圈進懷裏。
鄭君裏輕輕松松把人按在腿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抱會兒。”
陶知意乖乖坐在他腿上,看他操作一些看不懂的軟件。
沒過一會兒,陶知意覺得有些困,可屏幕太晃眼了,他便從鄭君裏腿上滑下來,轉個身再跨坐上去。鄭君裏專心敲鍵盤,他趴在鄭君裏懷裏胡思亂想,半阖着眼睛,咬住鄭君裏的頸側,像剛長出乳牙的小動物在磨牙。
鄭君裏以為他是等得無聊了,也不惱,逗貓似地伸手捏了捏陶知意的後頸,說:“很快就好了。”
又過了不到十分鐘,鄭君裏關上電腦,托着屁股把人抱起來,放在寬敞的書桌上,扣着下巴吻上去。
這個吻算不上溫柔,陶知意能明顯感受到他的急躁,搭在肩上的手往上移,一下下捏着鄭君裏的耳朵,充當笨拙的安慰。
直到陶知意快要喘不過氣,伸手去推,鄭君裏還舍不得停下,幾乎貼着陶知意的嘴唇,帶着點懇求的意味說:“再親一會兒行嗎?”
卻又等不及陶知意回答,直接欺身吻了上來。
陶知意迷迷糊糊地想,鄭先生真的有在乖乖吃薄荷糖,薄荷味真好聞啊。
半晌,鄭君裏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忽然像卸了力一樣,抱着陶知意,頭埋在他頸窩,嘴唇有意無意地親着他的耳朵,似乎非常離不開他。就這麽抱了很久,鄭君裏嘆了口氣,郁悶地說:“怎麽辦,不想放你走了。”
先生好會撒嬌哦。
陶知意也學着鄭君裏方才對自己做的,去捏他的後頸,反過來哄他。
“不行的呀,外婆還在等着我一起過年呢,”陶知意故意打趣道:“啊對了,是我們兩個的本命年呢,你是不是也會被家人逼着穿……紅色的內褲?”
“是嗎?”鄭君裏低低地笑了,“可我只想看小小穿。”
陶知意還沒來得及羞惱就被橫抱起來,往書房外走,鄭君裏還頗有餘力地颠了他一下。
陶知意抱緊了他的脖子,含着笑意問他:“你要幹嘛?”
“這麽晚了,當然是帶你去睡覺。”
陶知意被穩穩地放在床上,蓋好被子,鄭君裏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起身去關燈,拉窗簾,好像真的在做正經睡覺前的準備。
待到只剩一盞床頭燈,鄭君裏站在床邊,背對着陶知意脫衣服。
家裏暖氣足,溫度舒适,鄭君裏睡覺的時候不喜歡穿睡衣。
這又是讓陶知意着迷的一點了。鄭先生其實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在外面永遠是一副穿着講究的紳士模樣,襯衣紐扣從來都是一顆不落地扣好,但回到家後,會敞着襯衣在陽臺抽煙,會裸着上身在廚房煮咖啡,會因為縱情之後餍足懶散,什麽都不穿就抱着陶知意睡回籠覺。
陶知意看過鄭君裏所有不那麽完美的樣子,這些便是他們之間不會示人的親密證據,他小心地珍藏着,也偷偷地驕傲着。
而此刻,他看着随鄭君裏擡臂的動作而鼓起來的流暢背肌,又瞥了一眼床頭櫃上昨天才拆封的潤滑和安全套,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今天……不做了嗎?”陶知意問。
“嗯?”鄭君裏脫下上衣,轉頭看向陶知意,輕輕挑了挑眉,“我以為今天已經做過了,早上的時候。”
“可是……”陶知意跪坐在床上,有點害臊地扯了扯睡衣下擺,垂着眼睛吞吞吐吐地說:“還是做吧……就做一次,我想……”
他一邊說一邊解着睡衣的紐扣,解了兩顆又停下,擡起臉看着鄭君裏,好像在等他給一個肯定的答案,耳朵早已經紅透了。
鄭君裏裸着上身站在床邊,擋住了唯一的光源,肌肉的線條半隐在黑暗中,莫名性感。陶知意慢吞吞地膝行到床沿,臉剛好對着鄭君裏睡褲裆部的凸起。
他沒注意到鄭君裏緊繃的下颚線,還不知死活地摟上鄭君裏的腰,臉頰貼着裆部蹭了蹭。
“先生……”
鄭君裏“嗯”了一聲,嗓音比平時低啞,“想要什麽,寶寶?”
陶知意不答話,直接動手解開了鄭君裏的褲帶,反正……本來也是要脫的。
昨晚做過了,今早也做了,現在還是想要。
陶知意年紀小,遇見鄭君裏之前什麽性經驗也沒有,在床上始終被年長的愛人帶着走,雖然乖巧聽話,但也從來沒有這麽主動過。這是第一次,他把羞恥心都抛在了腦後,含住性器頂端的時候,只能體會到滿足。
真的太喜歡他了。
喜歡到,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鐘,都想拆成好幾份來用。
該怎麽辦呢,陶知意甚至不切實際地想,如果有一場暴風雪來臨,讓整座城市癱瘓,也把他們困在這個房間裏,他不能回爻海,鄭君裏不能去上班,那該多好。
鄭君裏今晚是真的沒打算做,但眼下已經被撩撥得完全勃起。性器被濕熱的口腔包圍時,他用力閉了閉眼,喉結攢動,忍不住向前挺胯,一邊在陶知意口腔裏淺淺頂弄,一邊把陶知意睡衣剩下的扣子都解開了。
陶知意以前也偶爾幫他含,但這次似乎尤為努力,收緊嘴巴,吞吐着脹大的肉莖,眼尾濕紅一片。
鄭君裏看不得他這個樣子,縱是舒服,也還是心疼壓過了征伐欲。他皺起眉,捏着陶知意的下巴,從他嘴裏退出來,指腹輕輕擦過嘴角的唾液。
“好了,別讓自己難受。”
陶知意嗚咽一聲,偏過頭不住地喘息。
鄭君裏坐到床邊,不等陶知意喘勻氣就深深地吻住他,一邊吻一邊帶着他躺倒,虛壓在他身上。吻畢,兩瓣唇還貼着,鄭君裏下身極具暗示意味地頂了陶知意一下,柔聲哄着難得主動的小孩:“寶寶自己坐上來?嗯?”
陶知意卻搖頭,支支吾吾地說:“想、想從後面。”
“怎麽突然想我從後面來?”
鄭君裏眯起眼,拉開陶知意因為局促而不停扯着睡衣的手,換上自己的手探進去,在腰腹周圍打轉。
床上的陶知意太好拿捏了,喜歡什麽,渴望什麽,都能從身體反應上看得清清楚楚。
喜歡最普通的面對面姿勢,喜歡一邊接吻一邊做愛,又總是因為做愛太舒服而顧不上接吻,全靠鄭君裏來把握節奏;被頂到敏感點的時候腿會纏得很緊,小腿不停在鄭君裏後腰上蹭動,害他腰眼發麻,忍不住想射。
“說話。”
鄭君裏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力度不算小,比起調情,倒像是懲罰。
陶知意埋着頭思考了半天,來了一句:“……就是想。”
他說着轉過身趴在床上,主動塌下腰,臉埋進松軟的枕頭裏,聲音悶悶地催促:“你快點呀……”
鄭君裏眸色深沉,不再逗他,俯低身體,将陶知意整個罩在身下。
他沒有急着插入,而是沿着陶知意的脊骨,一節一節地親吻,一邊打手槍,一邊故意在陶知意耳邊喘,用龜頭戳頂小小的腰窩,前液留下濕漉漉的痕跡。
性感的喘息就在耳邊,陶知意也變得難耐,忍不住伸手撫慰自己的性器。
“濕成這樣,是要到了嗎?”鄭君裏摸了摸陶知意那根濕得不成樣的東西,但并沒有要幫他疏解的意思,而是轉而握住他的屁股,用臀瓣夾着自己的粗大,上下滑動,暗示意味足夠明顯,“可是我還沒進去。”
陶知意回過頭,紅着眼眶,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先生……”
鄭君裏被他叫得心頭一緊,扣住他的手指,低聲哄他:“乖。”
陶知意在床上能有多乖,鄭君裏在床上就能有多壞,非要把人弄得前後都濕透了,膝蓋跪不住了,才肯一邊吻着陶知意的肩頭,一邊毫不留情地頂進去。
陶知意揪緊床單,感覺自己像是被鄭君裏鎖住了一樣。這把鎖溫柔又霸道,讓他除了鄭君裏懷裏之外,哪裏都不能去,也哪裏都不想去。他喜歡這樣的安全感,即便這個姿勢看不到鄭君裏也沒關系。
鄭君裏的手肘撐在他耳邊,小臂上的青筋微微鼓起,看起來就很有男人味,也很可靠。
陶知意松開床單,偏頭在鄭君裏手背上咬了一下,順勢将眼淚蹭在了枕頭上,在愈來愈快的性愛節奏裏,枕頭上的那點濕痕理所應當地被忽略。
其實,是因為他有一點想哭,用這個姿勢做的話,比較不容易被鄭君裏發現。
返程的高鐵上,陶知意一直在不停地重複吃東西和睡覺兩件事。
他吃了鄭君裏給他買的旺旺雪餅、巧克力派、牛肉幹、水果軟糖、草莓酸奶……
他斷斷續續睡了很久,但只做了一個夢。
夢到那個早上,他沒有因為嘴饞去外面買早餐,沒有遇到一個穿黑色長風衣的男人,面包店沒有一位只喜歡法式可頌的新會員,繪畫班沒有請過什麽特別的模特,他也沒有和哪個同屬相的有緣人在寺廟裏求過簽算過命。
夢到陶知意到了第二個本命年,二十四歲了,還是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離開過爻海,更沒有來過北京。
醒來後他以為自己會哭,但是沒有。
他只是拆開了一支荔枝味的棒棒糖,一邊嘬着甜味,一邊看着車窗外,繼續消磨漫長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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