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臨近年末,王陽臉大,一天到晚帶着幾個小朋友趕場一樣參加各種熱趴,把他們收拾的幹幹淨淨地帶出去溜紅毯。有人說Wand炒作得厲害,王陽嗤之以鼻,藝人本來就是給人看的,好的作品當然要,但是合理曝光也很重要,說是炒作,就是炒了又怎麽樣?
當然不能怎麽樣,這個圈子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青春美好的少男少女們投身其中,但是紅得起來的又有幾個?基數雖大,真正進入視野的新血卻不多,好不容易碰上集王陽下海和星娛鼎力熱捧兩大熱點于一身的新鮮血液,娛記們也很樂得多給一些版面篇幅。
因為工作繁忙,分手帶來的小抑郁以光速飛奔出了安懷的腦海。幾天前他還在惆悵,暖了兩年床的炮友加金主就這樣離自己而去了,幾天後他已經忙得快連前金主叫什麽都忘了。
他忘記了惆悵,卻總有人記得為他操心。Alan對于他和林少遠分開這件事一直想找機會和安懷談談,但是工作太忙之餘,還一直和阿K、Leo混在一起,有些話就不方便說了。這天活動間隙正好在休息室裏只有他們兩個,Alan終于找到了開口的時機。
他問安懷:“你和林少遠分開了?”
安懷愣了一下,心裏覺得Alan怎麽反應比別人慢半拍,這都過了好幾天了才想起來問。
“嗯,是啊。”
Alan連日來仔細觀察,也不覺得安懷有什麽傷心難過的跡象,于是更加不理解:“他這樣對你,你不難過麽?”
安懷正端着杯子喝水,結果一口含在嘴裏不上不下,半天咕咚一下吞下去,眨了兩下眼,困惑地說:“我為什麽要難過?”
艾偉達嘆為觀止,反問道:“你都沒什麽感覺?”他都不知道是希望安懷點頭還是搖頭。
結果安懷這次回答的很認真:“我要覺得很傷心才奇怪吧?”
艾偉達沉默了,他摸了摸安懷的頭,放棄了跟安懷讨論感情問題。有時候他也會想,和世界隔了一層透明塑料是一種什麽感覺呢?因為想象不出,所以他大概永遠弄不明白安懷的感情問題。
“一開始你那麽果斷答應林總,我還以為你喜歡他,我以為他對你來說是特別的呢。”Alan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點低落,又有點遺憾。
安懷煩躁地撓撓頭,他當初很無意的一個決定,怎麽大家都能幫他挖掘出那麽多深意呢?
王陽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活動就要開始了,安懷蹦跶出了休息室,而Alan只來得及深深地看他一眼,随即也跟了上去。
王陽一直在邊上看着,關門的時候他想,這事兒不太好,弄不好就要出事,他就該料到林少遠弄來的人肯定跟他本人一樣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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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陽的腹诽下,遠在十幾公裏之外安坐在自己家裏的林少遠打了一個噴嚏,白飛宇看看他,随手抽了一張紙巾給他。
林少遠繼續攤在沙發上裝死:“你不要天天念叨我一次,回家的事我會考慮的。”
“我沒有要你考慮,”白飛宇涼涼的說,“我是要你早點打包行李。”
林少遠知道自己鬧別扭,非要死撐着就不回家很幼稚,但是他受不了白飛宇一直逼他,甚至自作主張訂了機票,有些事自己去做和被人按着頭去做真的是兩種感受,一想到這裏他直起身來坐好,非常認真地又表達了一遍自己的立場:“過年回去,大家都過不好年,何必呢?找個平常的周末回去,也好過過年惹得家裏雞飛狗跳的。”
白飛宇看了他一眼,實在有點不明白,林少遠幹嘛那麽別扭,頓時也有點少爺脾氣上來,不太開心了。他真的不明白林少遠幹嘛非要跟他擰着來,本來回家過個年,在林家爸媽面前賣個乖,很多事情也就煙消雲散了,爹媽和兒子之間這點隔閡算多大一件事呢?
這兩位少爺自我起來,完全沒有給對方留餘地,于是回家過年那麽小的一件事,居然就這樣擰着杠上了,兩個人還絲毫都不覺的自己在無理取鬧。
林少遠這回打定主意不順着白飛宇,非要和他倔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從那天不歡而散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白飛宇。
白飛宇這個性子,也沒可能主動湊上去,而且他也不是沒辦法對付林少遠。給了身份證自然是好,不拿出來他也不是不知道林少遠的身份證號碼,直接訂好票子,就等着到時候把人拖上飛機,打包帶走。
林少遠通過短信收到機票确認信息的時候,氣不打一處來。他早忘了為什麽不願意回家,就記得跟白飛宇擰着幹了,一摔手機,打定主意就是不理他。兩個加起來快60歲的老男人,幼稚得簡直顯得弱智。
林少遠也不傻,白飛宇買好了機票,就差來抓自己了,所以到了年假前一天,他沒上班,也沒呆在公司,關掉手機、開着車滿市轉悠。
他逛得無心卻意外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安懷。小二貨裹得嚴實、口罩大帽子帶得好好的,正一個人走在街上,要不是對這個人這麽熟悉,大約也認不出這個裹成球的人是現在炙手可熱的新星。
林少遠看他一個人在街上走,心裏就有點奇怪,他是老板,已經放假,手下藝人可還沒到可以休息的時間,安懷怎麽會一個人在街上閑逛?
林少遠想了想,橫豎無事可做,于是一打方向盤,一腳剎車,停在了安懷身邊:“上車。”
安懷吓了一大跳,從瞪大的眼睛就能看出他的表情,林少遠無來由地覺得很好玩,所以又說了一句:“去哪兒?上車我送你,這裏不能停車。”他見安懷還有猶豫的意思,又補了一句。
安懷原本顯然是不願意上車的,不過聽到林少遠說這裏不能停車,他還是不情不願地打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林先生好。”安懷摘了口罩,跟林少遠打招呼。
林少遠一大方向盤,将車開上了路才應了他一句,随後問道:“今天沒工作?”
“我請假。”安懷老老實實地回答。
林少遠好奇心起,随口問道:“請假去哪?我送你。”
安懷一開始沒說話,半天之後擠出一句:“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
林少遠最近腦子裏大概擰上發條了,跟誰都不順着來,一聽安懷遮遮掩掩的樣子,就非要弄清楚不可,其實他也是閑的,躲人躲得公司和家都不能回,狐朋狗友也不能找,無事可幹,遇上安懷只能說是安懷倒黴。
“自己去?你怎麽去?”
“公交車啊。”安懷不會開車,暫時也沒錢買車。
林少遠環顧四周,一臉不屑:“哪裏來的車站?”
安懷一臉無奈的說:“我剛剛快要走到了,你非讓我上車,現在早就開過啦……”
……所以說林少遠臉皮夠厚,聽到安懷這麽說,還能腆着臉回答:“所以說我送你去,你要去哪?”
安懷被他攪和地沒辦法,最後兩眼一閉,直說:“去松鶴園。”
林少遠一聽,一腳剎車踩下去,差點把安懷甩到擋風玻璃上:“大過年的去哪兒幹嘛?”說是要送安懷的是他,結果人家說了目的地,有意見的也是他。
安懷生氣地兩眼一瞪,沒什麽氣勢反而看起來像受委屈了,他對着林少遠吼回去:“我也不想我媽大過年的忌日啊。”
車廂裏頓時安靜了……林少遠沒想到自己沒頭沒腦胡鬧,扯到了安懷亡母頭上,一下子不敢說話了。他閉上嘴,一邊打方向盤往松鶴園去,一邊裝模作樣地從後視鏡裏觀察邊上安懷的表情,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失言了。”
安懷轉頭看看他,憋氣的說了一句:“沒關系,我不想告訴你也是因為覺得快過年了,有點不吉利。”
林少遠不知道說什麽,回答他:“我開車送你去吧。”
安懷于是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吭聲了。
一路兩個人都沒說話,林少遠心裏有點忐忑,他一貫對安懷肆無忌憚慣了,一時口快,說話實在有失教養,而且也很刻薄,安懷一直不說話的樣子讓他有點心虛,車廂不大,兩個人都不說話就顯得更加壓抑了,他只好專心開車。
今天路上倒是意外地空,從城區到市郊的公墓大約只花了不到1個半小時,地方到了,林少遠憋了半天還沒想好怎麽好好道歉,最後只好說:“我陪你去吧。”
安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沒有反駁,大約是怕和他再無止盡地扯皮,他一向是搞不定林少遠的。
就這樣,兩個人在公墓入口處買了鮮花,一前一後走進了松鶴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