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親密 ”本宮絕對不會騙你!“……

四周陷入死寂, 許久過後顧舟寒愣然回神:“翻/牆?”

公主殿下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行徑來?

“但是本宮匆匆忙,沒有找對牆,翻過去以後就掉到一個院池子裏, 嗆了幾口水,還好被丞相大人剛好看到, 及時救了上來。”

喻戚越說越不好意思, 耳尖發熱, 最後整張臉都紅透了去。

這就是她從宮外偷偷回來後不願和父王母後說明白的原因,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出宮就為了爬人家的院牆, 說出去多丢人了。

而且她還是個公主呢, 她還要面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 本宮就嘗不出味道來,但一報還一報,也算是本宮得了個教訓吧。”

喻戚見顧舟寒不說話,腦袋從顧舟寒耳邊移開以後,還順勢伸手拍拍顧舟寒的肩頭:“對了, 你怎麽不說話?莫不是被本宮的野蠻行徑給吓到了?本宮現在不這樣的,本宮現在端莊極了,斷然做不出那樣爬牆的行徑來。”

“殿下從沒同任何人說過?只同我說過?”顧舟寒目色認真, 一時之間忘記自稱“屬下”。

“當然, 這麽丢人的事情本宮怎麽會宣揚出去,只和你說過, 不過知道的人還有丞相祈觀琰,畢竟是他把本宮從水裏撈上來的。”

如果可以,喻戚甚至想一棒子将祈觀琰敲暈過去,這樣的話這件事便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了;可天不随人願,祈觀琰那個聰明腦袋無論何時她都要好好護着。

畢竟有祈觀琰在, 喻琅以後在朝堂上再怎麽造作,祈觀琰都能穩回來。

“那屬下能冒昧的問上一句……殿下好端端的為何去爬丞相大人的牆?”

“……”

氛圍又變得僵凝起來,二人都不說話,喻戚則尴尬勁兒犯了。

看着顧舟寒認真詢問的模樣,喻戚耳邊的那縷尾發都會要被她揉搓得幹燥蓬松起來,仔細想想也沒什麽不能說的,話說一半留一半也不見得能完全将顧舟寒給哄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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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不過今天她連□□的事情都說了,那看多了話本子一時之間着了道的事情,着實也不算什麽。

這麽自己安慰自己,喻戚周身通暢,別扭的勁兒也轉瞬就過去了。

“其實……本宮是話本子看多了。”

“嗯?”

“然後……就開始瞎模仿起來。”

“嗯??”

“本宮跟着話本子後面學,找鄞都裏最俊朗的男子,然後翻他家的院牆。”

“嗯???”

“後面的你就知道了,學了話本,找了祈觀琰,翻錯了牆頭,最後自己‘撲通’一聲掉了水。”

話說到這個地步,喻戚已經坐在離顧舟寒身旁的椅子上,臉搭在飯桌上頭,用手遮着紅透了的眼。

似乎這樣,她就能遮掩住她之前做的那些憨事。

往事不可追,追來追去只能追的喻戚頭皮發麻,這事情她已經埋在記憶深處很多年了。

現在猛然被顧舟寒一鏟子掘了出來,喻戚對八歲的自己頗為埋怨。

小時候無論做什麽都不上手,唯獨看話本子追着俊俏兒郎後面跑比誰都積極。

喻戚對當年的自己唾棄不已。

喻戚将臉埋在臂彎當中,臉頰緊緊壓在手臂上,悄悄透過手指的縫隙去看顧舟寒的反應。

顧舟寒的确沒有笑話她,但顧舟寒的模樣看上去也不對勁。喻戚舌尖頂頂腮遮掩自己偷看的樣子。

不知為何,顧舟寒現在皺着眉頭兩眉峰突起,目光也不算柔和,整個人像被籠罩在極其不悅的氛圍當中。

“本宮都同你坦白了,你還不高興?”

女聲清脆如黃鹂,從臂彎交疊而起的層層衣衫裏溢出來,随即緩緩飄蕩到顧舟寒耳邊,尾音還帶顫。

顧舟寒正色而視,素來為喻戚所驕傲的發髻當下有些淩亂,一縷碎發從喻戚耳側落到餐桌之上,可喻戚依舊沒發現的樣子,巴掌大的小臉半埋不埋。

盯着眼前人緊張的模樣,顧舟寒忍不住心尖發笑,同時眉梢舒緩開來的那一點弧度襯得尤為好看:“屬下沒有生氣。”

“你就是生氣了,本宮都知道。”

“嗯?”

“你最初逼本宮說這是事情的時候,氣得連自稱都忘得一幹二淨。”

顧舟寒眸光閃爍,似乎他最初着急了些,同殿下說話時便失了分寸。

喻戚尚且還在羞愧之中,好不容易等臉上的紅燥降了下來,這才揚起小臉:“不過本宮也不在意這些。”

用手扇着并不存在的風,喻戚眸光一緊再次傾身而去,腦袋壓在顧舟寒耳邊,面色嚴肅地警告:“這些你都不許同旁人說!是你同本宮之間的小秘密!”

“屬下不會同旁人說。”顧舟寒斂下眼眸中的笑意。

“那就好。”喻戚掰直了身子坐了回去。

明眼人都瞧出殿下現在松了一口氣。

這又讓顧舟寒暗笑不已。

他和殿下之間有了不可同外人分享的秘密,但這事情要是祈觀琰不知道那便更好了。

想起殿下剛剛說的,八歲的殿下就有私自出宮去爬祈觀琰的宅子。

顧舟寒原本勾起的嘴角驀然凝滞起來。

玩笑歸玩笑,喻戚留了顧舟寒過來還有話要說。

晚膳過後,喻戚也沒放人離開。

宮人們都帶着殘羹冷炙四散而去,喻戚取過桌上的魚食,她宮裏的魚兒一個個長的油光滑亮,在清水的蓮葉缸裏游得歡快。

喻戚悠悠問道:“之前陳家大公子陳禹衡那腿的事情,本宮萬壽日宴會走得急,還沒有問得明白,他那腿你有法子……能将他治好嗎?”

顧舟寒剛剛喝下一口熱茶,這會兒聽到喻戚的問話,立刻将杯子擱置回了桌子之上,面色嚴肅。

“大公子的腿還需要屬下多做觀察,他那腿損耗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救回來的,即便救回來了也不一定恢複如初,能讓大公子騎馬射箭。”

“你這麽一說本宮心裏就有數了,你放心,本宮不會強迫你一定将他的腿治好。”

“但殿下要做的事情,屬下一定努力去治。”

聽到顧舟寒果斷說出這話,喻戚不免笑了,眼尾飛起,整個人如沐春風:“你說這話就見外了,本宮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呢?”

将暖玉剛剛從後廚端來的點心往顧舟寒那邊推了推,喻戚自己拾掇起一面桃花酥;紅唇輕咬,等着甜味順着唇而下,喻戚這才繼續說道。

“不過想來本宮也格外好奇,是不是本宮讓你治誰你就治誰?”

顧舟寒點點頭。

那是自然,殿下讓他去醫治誰,他就會用心去治誰。

而他也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報答殿下。

“那可本宮記得本宮之前還提到丞相大人有頭疾,怎的那一次你就格外抵觸。”

顧舟寒捏着桃花酥的指節凝滞,忽然一用力,那桃花酥外頭焦脆酥皮便從手上落到白色的衣袍上。

喻戚不過随口一問,沒想到倒是讓顧舟寒反應如此之大。

為顧舟寒遞了面帕子,喻戚微微側首,玲珑剔透的步搖珠串打在眼角,但喻戚本就好看的桃花眼比珠玉還要耀眼。

喻戚遞來的帕子顧舟寒并沒有接下來,喻戚便維持着擡手的動作,這樣突然嚴肅冷寒的場景讓她不免回想到上輩子。

她似乎也問過顧舟寒這樣的問題,但又好像沒有。

模糊的記憶,讓喻戚後腦又開始發痛。

“倘若殿下真讓屬下去,屬下便去。”顧舟寒移開視線,不去瞧着面前的女子,

“你是在賭氣嗎?”

“屬下沒有。”

但喻戚不信,看着顧舟寒虎牙都将下唇瓣凹出了一個小凹槽,喻戚心領神會,她似乎突然知道顧舟寒為何如此。

顧舟寒醫術這麽好,可自己這麽随意差遣他,一會給這個人瞧病,一會給那個人瞧病,想必顧舟寒心裏是不樂意的。

這麽想來也對。

要是她有何擅長之處被別人知道了,別人讓她幫這幫那,她也會不耐煩;哪怕是陛下日日讓她奏自己最喜歡的曲子,她也會心裏不快活。

想明白的喻戚心中越發确定顧舟寒現在就是在賭氣,将方才被避開的帕子塞到顧舟寒手裏,喻戚失笑。

而喻戚當下一心一意要去哄人,好話都翻了出來,就眼瞧着自己越說顧舟寒面色越深沉。

“本宮并沒有随意差遣你的意思,本宮還是那句話,想做的事情你便做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去做;若是你因為本宮的某個命令心中不快活了,你就坦白同本宮講清楚。畢竟本宮拿你當最親密的人看待,又怎麽能照顧不到你的心思呢?”

最親密的人?

陛下心裏也有他?

顧舟寒被喻戚這一席話說的心口發燙,似乎一塊巨石高高的在天上,遲遲不落。

所以殿下這是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抵觸給祈觀琰看頭疾了?

即便他如今只見過祈觀琰兩次,顧舟寒也能從祈觀琰的神情态度與知曉那個人對殿下的心思。

那種心思從自己紮根內心深處的念頭一樣。

只不過他的心思見不得光,而祈觀琰則未必。

這樣去想,顧舟寒眉頭皺得更緊,原本還在歡喜發亮的琥珀色雙眼也攏上一層陰影:“殿下方才說殿下拿我當最親密的人?”

“當然!”喻戚見他不信都快拍着胸脯子呵聲,“在本宮心底你和陛下居于同樣的位置,都是被本宮放在心頭的人,你信本宮,本宮絕對不會騙你!”

你們可都是本宮的好弟弟!

也不知道她這話觸了顧舟寒什麽黴頭,顧舟寒冷臉用她遞去的帕子一根根擦幹淨了手指,最後将那面帕子折好擱置在桌子之上,顧舟寒低垂着眉眼輕輕晃動手中的杯盞。

這茶水入口,味道他很熟悉,是先前殿下之前在陛下的昀宸宮讓他多喝的伏山早茶。

當下看着澄明通透的茶水,顧舟寒清寒的嗓音在大殿之中徐徐流淌:“我信殿下,所以殿下永遠都不要騙我。”

這句話後顧舟寒雖說沒有說話,但那雙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喻戚,那眼中還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彰顯着眼前人不像往日的乖順。

但這樣的異常很快就消失殆盡。

喻戚眨巴了幾下眼睛,再入眼,顧舟寒依舊是之前聽話的模樣。

等到顧舟寒走了,喻戚握着紙袋子的動作還沒有改變。

水中的魚兒似乎在等着主人下一波喂食,久等不來,魚兒便在水面上伸出魚唇輕輕啄着主人的指尖。

自以為哄好了人,想着方才“乖順”的顧舟寒,喻戚指腹摸着魚兒滑溜溜的魚頭,少見的開始自我反思自己是不是演的太認真了。

她的皇弟以及現在的顧舟寒似乎都不太行的樣子,一個也太過好騙了些,另一個過于好哄。

這讓喻戚稍微有些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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