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鬼故事

告別晚會的那一天終于來臨了。

那一天白天天清氣朗，風和日麗。我穿着一襲粉裙，随班裏一衆少男少女，來到城郊一處山丘野游。傍晚時大家在山腳的旅館入住後，來到海邊的沙灘圍成圈圈而坐，男生們揀了些枯枝在中央生起火。一場別具一格的篝火晚會就此開始。

那一天傍晚的雲層很厚，夕陽只露出薄薄的一片橘。餘晖照映在沙灘和水窪上，反射出滿目燦爛的金黃。海水裏不知從哪兒飄來一朵朵潔白的百合花。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香氣。當晚風襲人，天色漸暗，環顧四周已是一片燈火闌珊，只有遠處的海岸，亮着幾點漁燈。

我坐在落日的餘晖裏，傾聽潮起潮落。

篝火四周早已被歡聲笑語包圍。

同學們笑着、鬧着，飲酒對詩，說故事、講笑話。高考？那仿佛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呢！可我沒有心情加入他們的熱鬧。蘇米坐在我身旁。我不時偷眼看坐在對面的江舟，他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飲，整晚只有他一個人喝白酒。

“袁月月，跳個舞吧！”“袁月月，唱首歌吧！”“袁月月，談談你和江舟的戀愛史吧！”不知哪個搗蛋的男生喊了一句，引起一陣哄笑。袁月月一如既往地成為衆人的中心。“對啊，他們倆畢業後直接去美國留學呢！”“哇！雙宿雙飛呀！”“羨慕死我了！”四下裏一片議論。我悄悄瞥了一眼江舟，他眼皮都沒擡一下，面無表情地給自己再斟上一杯。袁月月臉上有幾分尴尬。随即她的臉上堆滿了明豔照人的笑容。

“你們去猜，你們去想！戀愛史我無可奉告！”袁月月轉了轉眼珠，笑着說：“不過偷偷告訴你們，我的白馬王子可是溫柔體貼，非常浪漫的呦！”大家紛紛怪笑着看向江舟。他一語不發，越發沉默。“我有個好主意！”她得意地一笑，故意拖長音：“我給大家講個鬼——故——事——”

這麽一說，衆人果然安靜了下來。

涼涼的海風中，只聽一個女聲娓娓地敘述。

“很多年前，海邊有一座白色城堡，城堡裏住着一位公主。傳說她最愛穿一襲白衣，在城堡的花園裏散步，花園裏種滿了她最愛的百合花。她的容顏像百合一樣美麗，她擁有富可敵國的財産，凡是見過她的男子，無一不為她傾倒。每天在城堡前排隊向她求愛的人難以計數。”袁月月神秘地笑了笑。“可她從未對任何一個人動過心。”

“有一天，一個窮困潦倒的流浪藝人病倒在城堡前。她收留了他，并且照顧和醫治他。和他相處的日子裏，她驚訝于他偉大的理想和傲世的才華，竟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在開滿百合花的山谷，她與他誓約，兩人情堅不渝，生死相随！”袁月月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夕陽已全部隐去了，月牙爬上了半邊天，幾片浮雲游來又游去，月色忽明忽暗，濃濃的霧氣籠罩了整個海邊。

“他們一直幸福地生活着，直到——”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沉：“一個黑得不見五指的夜晚，城堡裏燃起了熊熊大火，把一切燒為灰燼，從此，再沒有人見過他們。仿佛——那座城堡從未出現過。”我下意識地抱緊自己，雖然越發覺得害怕，卻不由自主完全沉浸在這凄美的故事中。

“有人說，流浪藝人愛上公主，只是貪圖她的美貌，觊觎她的財産，得到之後，就背叛了她。誰知公主居然是個烈性女子，一怒之下，一把火把一切燒成了灰燼。”她頓了一下，說：“也包括他和她自己。”

“更離奇的是，自那以後，海邊常三更半夜響起奇怪的鋼琴聲，恰巧是公主生前最愛彈的曲子。老人們說，那是她的鬼魂，糾結于怨恨，無法安息，飄蕩在人間，每夜每夜訴說無盡的哀愁。”突然，袁月月語氣一轉，聲音變得又尖又細：“老人們還說，你聽這個故事時會感到一陣寒氣，千萬別回頭！那是公主的鬼魂！如果你看到她的臉，她會糾纏你一輩子，至死不休！”

我屏住呼吸，把頭縮進臂彎裏。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我肩上，我本能地跳起來大叫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