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幽靈琴音

“乒”的一聲，只聽酒瓶砸在岩石上的聲音。“袁月月，你鬧夠了沒有？”

是江舟的聲音，聽來滿含愠怒！我回頭一看，袁月月正得意地笑看着我。原來是她存心捉弄。

忽然，一個溫吞吞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了出來：“月月，你這個故事怎麽好像十一年前新聞報道的那場大火啊！”“聽說只有一個小男孩生還，慘烈極了！”文藝委員說。經她這麽一說，同學們也紛紛想起來。我卻一點印象也沒。

袁月月低着頭抿着嘴，再不敢多說一句，似乎剛才江舟的一聲大吼令她心有餘悸。江舟，我那個淡漠如風的哥哥呀，不知袁月月怎樣惹惱了他？我搖了搖頭，努力使自己不去想他們之間的事。對于他們，我只有祝福。

“如果真有那樣的琴聲，我一定要去見見那個彈琴的人！”我望着不遠處的樹林，油然生出一股強烈的好奇。“你不怕真有鬼？”蘇米撇撇嘴說。“如果公主的鬼魂還留在這兒，她一定在彈奏思念的琴音。”我毫不遲疑地說。

“思念的琴音？思念一個背叛自己的男人？”袁月月不可置信地盯着我，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你太天真了吧！”

“故事裏的流浪藝人沒有背叛公主！”我毫不理會，淡淡地笑。“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你怎麽知道？”袁月月叫。“故事裏不是已經說了嗎？”我輕聲而有力地說。

袁月月一臉的大惑不解。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盈盈一笑，剛要解釋，卻聽見江舟清冷的聲音：“一個對于無數王公貴族都視如塵土的公主，有什麽能令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嫁給一個一無所有的流浪藝人？”

我心中暗嘆，不愧是江舟，如此聰慧冷靜！他聽懂了那個故事！“因為她，遇見了愛情。”我和江舟不約而同地說。

全班都又驚奇又嘆服。袁月月面如土色，再說不出一個字。看了看江舟，又看了看我，眼神中似乎有一種深藏的委屈。她悻悻地坐下，像一只鬥敗的母雞。

“海露，聽說你參加了一個商界名流舉辦的宴會，還上了雜志封面呢！是不是真的？”文藝委員向我問。我不好意思地一笑，點了點頭。“對啊，對啊！我看過那本雜志，我爸買的。說是國內第一流的金融雜志，海露在封面照上簡直像白雪公主！”“當然了！封面的标題就是Snow White in the house: 湯瑪斯家的白雪公主！”又一個人接話。一瞬間，我成了全班的焦點。

“聽說袁月月也去了！”有人小聲議論。“她老爸是有名的企業家，她經常去那種場合。”“可她居然輸給了尹海露，還讓她搶去了上封面的機會！”“她一定惱死了，嘻嘻！”

袁月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聽到這兒再也聽不下去了，霍地站起來：“那次是僥幸！我才不會輸給尹海露！”全班不禁鴉雀無聲地注視着她。

“哼！”袁月月一撅嘴，說：“尹海露，今天我們就在這重新比一次！”

我看了看她，暗暗嘆口氣，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你真夠無聊！不管比多少次，結果都一樣。因為……”我帶着幾分調侃卻鎮定自若地說：“我一點也不輸給你！”

“江舟，你來出題！”袁月月狠狠瞪了我一眼，向江舟說。在坐的同學大多抱着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江舟冷冷地審視了我們倆一眼。沉吟了一秒，淡淡地向她說：“就以你剛才說的故事為主題，你們兩人各唱一首歌。”“至于評判……”江舟掃了一眼四周：“就由大家來決定！”同學們紛紛表示贊同。

我仰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似乎在很遙遠的盡頭，有一顆星星忽明忽暗地閃耀。忽地想起小時候動畫片裏的一首歌。此時，我的心裏沒有輸或贏。沒有周圍的喧鬧聲。我的心裏，只有坐在對面的男孩。那個藏在我心裏的人。我相信，如果故事裏的公主真的存在過，她的心情也一定和現在的我一樣。我悠悠拾起海水裏漂浮的一朵百合花，插在耳邊的頭發上。

歌聲緩緩而出。

“不知為什麽就是如此喜歡你，眼淚像這樣滿溢着眼眶。

那時我失去了很多，無論什麽都唱不出來。

我去了一個離這兒不遠的地方。

那天，我看到了你眼中深深的寂寞，

我們倆何其相似？

當我發現時，你總是陪在我身邊！”

我輕聲唱了其中一段，同學們已都投來了不可思議的眼光。幾個女生跟着輕輕哼了起來。四周一片靜谧。這首歌猶如一顆流星劃破了海邊的沉寂，清婉美妙，如夢如幻，宛似天籁。

忽然袁月月站了起來，向旅館走去。“月月，你還沒唱呢！”文藝委員喊。“我……我才不要唱這無聊的歌！我不比了！”她低着頭，跺腳說：“我回旅館了！”大家再次驚訝地集體看向她。

“因為唱不出來而要逃走麽？”經過江舟身邊時，江舟一把拉住她。“我……我……”袁月月顫着聲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麽輸？”袁月月低着頭不說話。“你雖然一直知道那個故事，卻從沒好好體會過它！并不是每一件事每一個人都須要和別人比，有時候，只需要用心！”江舟的聲音仿佛有一種使人不可抗拒的魔力：“坐下！好好聽完海露唱這首歌！”袁月月像個挨罵的、受委屈的孩子，垂着腦袋，乖乖地在江舟身邊坐下。

“海露，繼續唱啊！”“好好聽哦！”“歌詞好棒啊！”這時大家紛紛要求我繼續唱。

我起了個調，想了想，卻唱不下去。

“怎麽了？”文藝委員問。“我……”我撓了撓頭，嘿嘿地笑：“我忘詞了哎！”

同學們一陣大笑，接着是一陣嘆息。

突然，一個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

“一邊哭泣一邊繼續尋找，像個迷途的孩子般。

過去有太多永恒的回憶。

‘即使誰也不相信也沒關系！’你在我耳邊溫存低語。

我們倆何其相似？

那時，我決定要守護你。

似近卻又遙遠，

飄蕩在風裏的心意，傳遞不到你那裏。

分明告訴自己，‘我要忘記’，

你的身影，卻在腦海裏，越發清晰……”

“好溫柔好透徹的聲音，仿佛穿透了雲層與大海，在山谷與樹林間回蕩……”我邊聽邊喃喃自語：“只是……只是不知為什麽聽起來好悲傷……”沒錯，我只聽過一個人能唱出如此感人肺腑的歌聲，是江舟的聲音！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唱。

“不知為什麽如此喜歡你，耳邊響徹着你悲傷的聲音。

一直以來，是什麽在支撐着我？

在你遠去後，我才明白。

不知為什麽如此喜歡你？

答案雖然很簡單，我卻答不出來。”

“噓！你們聽到沒有？從剛才開始就有鋼琴的聲音？”“真的有耶！好像在給他們倆伴奏一樣！”“哇，那個故事不會是真的吧？”同學們小聲交頭接耳。

其實我也注意到了。從我和江舟合唱開始，似乎就有隐隐的琴聲。當我倆把整首歌唱完，鋼琴聲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