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哥哥要是揍他,師尊肯定……

蒼嶺山除妖之行很順利, 及至傍晚的時候,方圓百裏內發現的妖魔被悉數除幹淨了。

這其實多虧了江與眠出手,不然只憑築基期弟子的話, 還得到明天。

去黑水潭之前他并不知道裴家嫡子會是裴溟親弟弟,為防崔道遲他們設陷阱,就喊來了君天莫。

既然妖魔除了,今日之事就算完了。

至于在東洲各處散開的妖魔,半月後自有東洲各派會聚, 北域自然也會派人前往,一同将妖魔逼退除盡,還東洲一個太平。

不能再耽誤了, 雲舟騰起,以最快的速度載着江與眠和裴溟飛遠。

落在後面的君天莫心知他有事要辦才會這麽急,也記着江與眠的話,在後方和弟子閑聊, 從各弟子今日除妖的表現聊到江與眠懷裏抱着的東西。

他不經意提了一句,似乎察覺到淨世竹蓮的氣息,這話讓毫不知情的衆弟子恍然大悟。

雲遮峰。

裴溟從江與眠懷裏接過裴洺, 師徒兩人穿過堂屋, 一直來到後面的庫房。

庫房裏靈石寶物被放的整整齊齊, 兩人視線在房裏掃過,尋找可以幫助裴洺保存屍身的東西。

江與眠沒找到合适的, 思索一下開口:“随我來。”

雲遮峰的院子在半山腰,依山而建,背靠着山峰,庫房最裏面的牆壁正是山峰石壁。

裴溟眉頭微挑,有些驚訝地看着江與眠打開了石壁。

在這裏住了十年, 他來庫房無數次,也沒察覺到這後面是空的。

而江與眠之所以沒告訴徒弟後面還有空間,是連他自己都沒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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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一打開,就有寒氣襲面而來。

越往裏走越冷,冰霜也出現了,看來是一處冰窟。

“沒找到合适和棺木之前,先讓他待在這裏。”

江與眠邊走邊說,又想起剛才裴溟的驚訝,解釋了一句:“這裏是我以前為結丹而閉關的地方,時日久了,自己也忘了。”

冰窟裏什麽都沒有,原主自從結丹成功後就再沒有進來過,江與眠來了這個世界之後也沒有要用到這裏的地方,就很少想起來了。

原來如此。

裴溟點點頭,以他對江與眠的了解,這話不可能有假,自然相信。

到處都是寒冰,往深處走甚至有萬年不化的玄冰。

自己沒有任何不适,但考慮到裴溟修為尚淺,萬年玄冰不是普通的冰能比的,在裏面時間長了甚至能直接凍傷修士。

于是江與眠施術為徒弟添了道結界屏障。

到江與眠以前打坐的地方了,裴溟小心翼翼将懷裏的人放在了冰床上。

江與眠腰間玉佩一動,一縷青煙緩緩飄出,再看過去,裴洺就已經站在他旁邊。

見法衣立即爬上白色寒霜,江與眠掐訣讓屍首浮在半空中,以免被凍壞了。

“只需保持屍身不腐就好,萬年玄冰寒氣太強,不合适。”他說着,破昏劍出鞘,往冰窟後方飛去,就聽見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

裴溟知道是在鑿冰,他本想說自己去,但又想到随流劍無法再用,只得作罷。

這件事他還沒告訴江與眠,解釋的話就得扯上在地宮發生的事。

他不太想讓江與眠知道自己殺了那四個人,能瞞多久是多久。

江與眠低頭看了眼身旁的裴洺,見小孩盯着浮在半空中的法衣看,于是對裴溟說道:“他第一次來雲遮峰,你帶他出去看看,庫房裏有什麽喜歡的就給他。”

言語裏的維護寵愛幾乎讓裴溟以為回到了小時候,然而這份疼寵此時并非對着他。

而站在江與眠身邊的裴洺這時下意識看向了他。

幼弟眼巴巴的模樣他怎麽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這是聽見江與眠的話,想出去玩了。

裴溟被年僅八歲的弟弟看着,哪能不應允,說道:“那師尊,我先帶他出去。”

“嗯。”江與眠點點頭。

于是裴洺露出笑顏,高高興興跟在哥哥旁邊出去了。

一大一小來到外面的倉庫,盡管在玉佩裏能看到一切,但到底不如出來後的眼界寬廣,裴洺眼裏都是好奇,也顧不上裴溟了,身影穿梭在各個木架裏。

有熟悉的人在身邊,男孩子調皮的一面很快就顯露出來。

不是一堆上品靈石被抛上天當雜耍玩,就是陰風鬼氣掠過專克陰邪的至陽寶物,惹來幾件寶物震動不已,釋放出縷縷寶光正氣,将陰氣悉數擊散。

裴溟原本放任他玩,只要不出去見到太陽就好,此時一看火神鏡等幾件寶物都有了動靜,還以為是裴洺不小心碰了那些東西,急的一下子就閃身過去,強行以靈力鎮壓下來。

以裴洺的感知,理應是知道這些東西不能碰的,畢竟專克妖邪。

他正想再叮囑幾句,一看裴洺表情,他倆從小一起長大,裴洺肚子裏有什麽壞水他一清二楚,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就算拿八歲來說,其實也不算小了,還這麽不懂事,玩心實在太重,玩起來也不知道輕重,讓裴溟一下子就黑了臉。

裴洺從小在他的“壓迫”下長大,此時一看哥哥沉了臉要生氣,化作風嗖一聲就跑進了冰窟裏。

江與眠剛要往冰窟後面去,好控制破昏劍鑿冰,沒想到懷裏撞進一陣風,低頭就和漂亮又帥氣的小孩對上視線。

裴溟小時候從來沒撒過嬌,更不用說鑽進他懷裏。

兄弟倆可以說長得一模一樣,裴洺又做出委屈的表情,讓江與眠一下子心軟了。

石壁沒有關,剛才庫房裏的動靜他不是不知道,但想着有裴溟在,應該不會出事,就沒有管。

裴溟追進來,還沒開口江與眠就發話了。

“他已經知錯,不必苛責。”

裴洺是明顯害怕裴溟的,而且徒弟皺着眉,一看就是對弟弟不滿。

而且裴洺拉了拉他衣袖,似乎是在求救,江與眠下意識用胳膊虛虛護了下懷裏的魂魄。

有哥哥好看的師尊護着,哥哥一看就不能把他怎麽樣,裴洺放心了,仰起臉笑着,還朝裴溟皺皺鼻子,意思很明顯,打不到他了。

幼弟太過頑皮,還不長記性,裴溟一看他這麽欠揍,沒生氣反而笑了笑,說:“知道了,師尊,我不會說他。”

這個表情讓裴洺一下子警覺,和裴溟對他的了解一樣,他同樣知道哥哥是個什麽樣的暴躁脾氣,哪怕哥哥已經長高長大了,和小時候一點也不像,但他還是很了解對方。

江與眠以為兄弟倆和好了,就對懷裏的裴洺說道:“你先出去,這裏寒氣太重,就算是魂魄也會受傷。”

裴洺猶猶豫豫從他懷裏飄出來,但沒有聽話,反而跟着他往深處走。

江與眠無奈,說道:“裏面更不行,我要待上許久,你不能跟來。”

聞言,裴洺只得眼睜睜看着他走進冰窟深處。

完了,這下真的要挨揍了。

他在原地不肯離去,心想這裏離師尊近,哥哥要是揍他,師尊肯定不讓的。

誰知這個算盤還沒打起來,裴洺只覺身後無聲息撲來一陣風,随即他就被拽住了後衣領。

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人和鬼一陰一陽,陰陽相隔無法對話,更難以互相觸碰,就算以江與眠的實力,沒修煉過特殊法術,還是碰不到鬼魂。

倒是裴洺自己,可以勉強将鬼力陰氣聚集到手上,才能化作實體碰到江與眠衣袖。

他是第一天以魂體出現,不過幾個時辰就能化出一部分實體,天賦已經很強了。

此時看着裴溟魂體出現在自己身後,他愣愣和哥哥對視着,又轉過視線去看站在冰窟門口的裴溟肉身。

本來還想着哥哥碰不到鬼魂,或許能免一頓揍。

“哥。”他弱弱喊了聲。

裴溟回了個笑,趁江與眠還沒發現,擡手就揍在了裴洺屁股上。

“不許哭。”打完後裴溟還威脅道,他下手不算輕,但有分寸,好不容易見到幼弟,裴洺又吃了那麽多苦,自然不會真的下狠手教訓。

下意識就想用大哭來引起江與眠注意的裴洺在威脅下閉了嘴,他被松開了,癟着嘴巴揉屁股,表情那叫一個委屈。

其實就算他真的哭出來,人鬼相隔,江與眠也聽不到。

裴溟忽然反應過來這點,微怔過後揍了裴洺的右手輕輕握拳。

他一手抓着裴洺往外面走,說道:“師尊有潔症,也不喜東西亂放,弄亂了庫房他會收拾很久。”

“那我不弄了。”裴洺乖巧起來,一個是因為被揍了,另一個則是因為對江與眠的喜歡。

他很皮實,剛挨過揍現在又好了,笑眯眯問道:“哥哥,師尊叫什麽呀?”

“你也叫師尊?”裴溟眼神嫌棄。

他表面上是嫌棄弟弟,其實心中有了點微妙的不滿,他叫了江與眠兩輩子師尊,對方也只有他一個徒弟,唯一的徒弟,此時忽然弟弟也喊師尊,讓他忽覺不太爽利。

裴洺大眼睛一眨,看上去十分天真爛漫,改口道:“那我不叫師尊了。”

正好兩人到了冰窟門口,裴溟也不急着回身軀,他剛想點頭贊許,就聽裴洺用天真的語氣說:“我叫他大哥哥。”

“也可以是好看哥哥。”裴洺笑得有點雞賊。

裴溟心道剛才打輕了,這小子拐着彎占他便宜。

他把江與眠叫大哥哥,自己卻喊江與眠師尊,足足差了一個輩分,人小還想當大的。

偷笑的裴洺在被一個淩厲的眼刀刮過來之後就收斂了,屁股還疼着呢,不能再挨揍了。

“哥哥,到底叫什麽呀?”眼看裴溟要回身軀裏去,他再次問道。

“江與眠。”裴溟低聲說道,魂魄回到肉身裏之後,還擡手用靈力在空中寫下那三個字,卻是越寫越慢,越寫越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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