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堂夫

“放我出去——!”

盤龍寨大當家布置一新的卧房,沙啞的叫聲、震天響的撞門聲不絕于耳。

門外負責看守的喽啰揉揉耳朵,小聲罵了一句什麽,眼睛貼上窗戶摳破的小洞瞄了眼,見裏面的人安然無恙不由得松了口氣。

“真他娘的能鬧騰。”喽啰小聲嘟囔。三天了,裏面這位還有這麽大精神頭。

多半與那喽啰心有靈犀,裏面這位喃喃罵了句,“尼瑪老子沒力氣了,還他媽不放老子走!”說着,靠牆軟軟滑下去,一屁股坐地上,也不管地面的灰塵會不會沾上那身大紅喜服。

解墨卿大口大口喘粗氣,神情疲憊又無辜,果真是沒有一點力氣了。

為什麽?

為什麽人家穿越各個混的風生水起,不當皇帝就當王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怎麽就老子倒黴,穿越到一個土財主的兒子身上?

老頭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發財,幸好給他取的名字帶了一絲書香氣。

據說,老頭兒批過八字指望靠自己這名字混個官飯吃。

官老爺的太爺,一想到這個稱謂,解墨卿表示自己都不想說話了。

呵。

自嘲的笑了笑,混個屁!

這年頭,人要倒黴都不用翻黃歷。

去州府趕鄉試,路沒走一半,先被搶進土匪窩不算,還被五花大綁押進洞房。

想起來氣不打一處來,老子帶着把兒的,瞎了你們的狗眼,抓老子做壓寨夫人。

沒錯,解墨卿是盤龍寨大當家的壓寨夫人。

只不過,洞房沒過,他又成了下堂夫。

究其原因,不過是他在洞房花燭時,把他超級話唠不安于室的本事發揮得淋漓盡致,直接導致“夫夫失和”。

惹老子,想到這裏,解墨卿哼得一聲。

老子是直的,敢壓我,我鬧死你!再一想到被自己鬧走的“新郎”,解墨卿無神的雙眼頓時明亮起來,臉上洋溢起一絲自得。

門裏怎麽沒了動靜?

耳朵附上門,依然沒聲音,喽啰暗叫阿彌陀佛。

可算消停下來了,要不要把這好消息禀告給大當家呢?

喽啰踱來踱去,思之再三,最後一跺腳。

還是等大當家消了氣再說吧。

也不知道新夫人使得什麽法子,竟然在新婚之夜鬧得大當家沒了興致,扔下房裏人氣急敗壞跑去二當家院裏喝起悶酒,一喝就是三天!

就在喽啰神游物外苦思無果時,此起彼伏的喊殺聲由遠及近。

喽啰拔腿往外跑,邊跑邊喊,“怎麽了?”

門裏,解墨卿突然來了氣力,扒門縫念叨同樣的話,“怎麽了?”

盤龍山十八裏彎最深處,分贓聚義廳此刻已被官兵占領。

年輕将軍正襟危坐中央虎皮椅,一言不發不怒自威。兩道犀利鋒芒掃過面前被押下的匪首,再向後望去,烏壓壓跪了一地蝦兵蟹将。

又有校尉跑上前來禀告,“将軍,屬下仔細搜過山寨,匪寇如今全部在押,并無将軍所言之人。”

将軍一邊眉毛動了動,校尉低頭,上位飄來兩個字——再搜!

“放開我!嗳,嗳,放開,我不是土匪!”

熟悉聲音飄來,将軍面上一喜。

“墨卿!”

解墨卿五花大綁被押進大廳。什麽情況,這是?滿屋子官軍,皂袍銀甲,登時晃瞎一對钛合金眼。

“墨卿!”将軍離座。

解墨卿退後一步。你別過來,我不認識你。

将軍已經伸出的手收了回來,有些疑惑地看向對面的人,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但是他沒有再進一步。

“帶走!”下達了簡單的命令,将軍第一個走出這處他一刻也不想多待的匪穴。

逃出匪穴又進狼窩,這人生尼瑪太豐富了!

解墨卿是在晃動的馬車上想明白了這一點。但他沒有想到,促成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自己貼身的僮仆——和自己這具身體原主人自幼一起長大的孩子,一眼看上去樸實無害的的小綿羊。此刻小綿羊正在給他解釋。

“公子,吓死我了。幸好半路碰到蒙将軍,他聽說你出事了馬不停蹄趕來。不然小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你看這荒山野嶺的。”

聽這意思,我和那蒙将軍還是老熟人?解墨卿在心裏尼瑪了無數遍。

眼看天再一次黑下來,解墨卿不幹了。

“有喘氣的沒有?我餓了!”

馬車已經跑了兩天,他身上的綁繩還系着呢。就連小綿羊也不知道去哪了。你走開倒是給我把繩子解了啊!解墨卿又在心裏把小綿羊尼瑪了無數遍。

天完全黑下來,馬車終于停下來了。蒙将軍挂着一臉冰碴子,端來一個托盤。

“吃吧。”東西送到嘴邊,竟然沒有要解開綁繩的意思。

“我、我又不餓了,我想去方便!”

“……”

“憋不住了,快啊!”

蒙峻幾不可聞嘆息一聲,轉身跳下馬車。解墨卿當即急了,“別走啊!”

解墨卿一直都不是省油的燈。

不但不省油,而且還二。

罵得口幹舌燥,半晌無人理。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一個捧場的都沒有,罵給誰聽?

破口大罵時中氣十足,顯然不是餓的沒力氣的主兒,也不像內急憋得忍不住的樣子。因此,将軍沒有再現身,小綿羊也整日沒露面,不知道哪裏啃草去了。

趕了多日路,馬車終于在一處府門前停下來。來不及看清匾額寫了什麽字,将軍一把拉人進大門。操蛋的繩子還在身上挂着,解墨卿就這樣腳不着地被他丢進一間大屋。

“尼瑪,老子又不是抹布,用不着用這種厭棄的眼神看我吧?”

将軍一路受夠了他罵罵咧咧,拍拍手出門,多日不見的小綿羊這時蹑手蹑腳進來給主人松綁。

“我說你到底是哪頭兒的啊?”解墨卿不停戳綿羊軟軟的小臉蛋,各種郁卒。

綿羊一臉無辜。

“這是什麽地方?”

“将軍府。”

“将軍府?”

“是啊!”

“來這個地方幹嘛?”

“公子,蒙将軍救了你,當然帶你到他府上休息啊!”

大腦飛快轉動零點零一秒,解墨卿站起來吩咐:“走。”

“走?”

“此地不宜久留,馬上走。”他才不信蒙将軍會這麽好心,綁了自己一路,就為了請自己到他府上“做客”。

“發財。”

綿羊無奈了,“公子,小的叫才官,不是發財。”

對于綿羊的名字解墨卿已經吐槽了半年。一叫他的名字,就會不由自主地把他的名字倒過來,聯想起那種長方形的、一頭大一頭小的盒子。

太不吉利了!

他想給綿羊換個名字,可惜綿羊拒不改名。原因只有一個,他寧可叫才官,也不願被叫做發財。

“你不覺得發財比才官要動聽得多?”

才官頭搖得賽撥浪鼓。他才不要改。發財這兩個字什麽時候聽得最多呢,是解老爺約人打馬吊時候最多。他可不想改了名字,以後動不動就往牌桌前跑。

“你對你的名字情有獨鐘?”

才官點頭如搗蒜。

“算了,我懶得理你。可是為什麽,你就不改個名字呢?哪怕,叫旺財也好啊!”解墨卿好糾結。真難得,一心要離開的人,此刻不在計劃出走路線,反而對貼身僮仆的名字耿耿于懷。

到底才官是個機靈的,提醒道:“公子,你不走嗎?”

解墨卿一拍腦門,“哎呀,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拉過才官,囑咐道:“一會你先出去看看情況,找找去後門的路。”

“為什麽找後門?”

“傻小子,我被綁着進來,難道要大搖大擺從正門出去不成?探過路,等天黑下來,我們就走。”

才官出去探路,解墨卿一邊按摩仍舊酸痛的胳膊,一邊打量起這間屋子。

這是一間向陽的房間,透過古樸的菱花格窗戶,院中隐約幾朵牡丹争芳吐豔。房中沒有珍玩,只在西牆上挂有一張角弓。身後是朱漆裱绛帛曲屏,繡有對虎對鶴等動物紋樣。

至于屏風後,解墨卿沒有來及細看。

腳步聲近了。

一定是發財探路回來!

不過這家夥能不能先給我找點吃的。

肚子咕咕已經叫了好一陣子。

天都黑了,一直沒有人給他送吃的東西。餓的兩眼發花,解墨卿在東牆上畫餅已有近半個時辰。

“有餅要就烤鴨才好啊!

“烤鴨,烤鴨在哪啊?”

“好餓啊!”

飯菜香味漂來,某只吃貨大喜,拉開門,“發財,呃……”笑容僵在臉上。蒙峻手上端着托盤,默默進屋,把盤子往案上一放,端坐一旁。見他不過來也不說話,大有“想吃就吃不想吃拉倒,反正餓的不是我”的意思。解墨卿緊磨後槽牙,把心一橫,直撲一盤珍馐。

算你狠!

吃貨的境界就是我不管這是什麽,只要可以吃,我一定大吃特吃。

二貨兼吃貨的境界是我不管吃的是誰拿來的,只要可以吃,我一定大口大口的吃,吃得渣都不剩。

吃完的結局就是,肚子脹得溜圓,連路也走不了。

打嗝順氣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接下來,讓我幫你消消食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新開坑,只為娛樂!祝大家元旦快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