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給我活路

照片我拍完了,但我并沒有發給唐幂,這個時候她還受着傷,我不想讓她受刺激。

在蘇黎世的時候,唐幂告訴過我,司少傾了為她都鬧過自殺,可現在卻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如果不是他有苦衷,那便是愛根本不可信。

現在的我對愛有抵觸,好像并不願相信愛情,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想應該是因為曾經我的愛被薄涼傷的太透。

“雲伯,這世上真有愛情嗎?”我還是好奇的問了。

“離離,當然有……而且是唯一,從一而終的愛……”雲伯回答的肯定。

聽到他這話,我歪頭看着他,“那雲伯愛過嗎?”

他沉默,我明了道:“那雲伯就是愛過了,可雲伯為什麽沒跟愛的人在一起?”

“離離,愛一個人并不一定要擁有……”雲伯的話似乎很有佛性。

不過我卻并不能理解,在我看來愛就要在一起,所有說我愛你,卻不能跟你在一起的話,根本就是不負責,甚至可以說是耍流?氓。

“雲伯,跟我講講你的愛情故事好不好?”我突的好奇。

“行,有空跟你講……”雲伯沒有拒絕我,但這意思是現在不願說,我也沒有勉強。

“離離,司家的事你父親和母親都知道了,你不要自責,更不要有心理負擔,你母親讓我轉告你,在這世上你不願意的事沒有誰能勉強你。”

雖然是這樣說,可我還是自責,尤其是想到司澈最後看我的眼神,我就特別難受。

我是不愛他,這輩子不可能與他有什麽結果,可我也不想傷害他。

其實我一直都在傷害他,因為他愛我,而我卻不能給他想要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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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去醫院給你做完檢查,我就去海城司家,代表曲家吊喪……”

雲伯又對我說,而我卻無話可說,因為有些遺憾注定無法彌補了。

醫生給我做了一大通檢查,結果我什麽事也沒有,醫生說我會吐應該是受心情影響所致,人在情緒極度悲痛或難過時,會出現腹瀉和嘔吐甚至暈眩的症狀。

而我的悲痛是對司澈的愧疚,是對司母的遺憾。

從醫院出來,我接到了溫默琛的電話——

“小姑娘你在哪?”他開口便問我。

“醫院!”

“你病了?”溫默琛關心的問。

“吐了,不放心來醫院做個檢查,結果什麽事也沒有……”我不想讓他擔心的給他解釋。

說來也奇怪,我與他原本只是幾面之緣,可我對他竟很是信任,随口就對他說出了我的不舒服,這要是換成對別人,我一般都不會說的。

可能與我成長的環境有關,除了雲伯,我很少信任人,尤其是現在我忘了很多過去的事,我更是對身邊的人充滿着警惕。

“在第一醫院?”他問。

第一醫院是帝都最好的醫院,他猜到也不難。

“我十分鐘後到……”他說完挂了電話。

雲伯看着我,“誰的電話?”

“溫默琛……”聽到我的回答,雲伯擰了眉。

“怎麽了?”我問雲伯。

“離離跟他似乎走的很近。”

我不太懂雲伯這話的意思,但我還是解釋道:“我救過他,他也幫過我,我對他有種說不了出來的信任,這次去蘇城,他還帶我去了他的醫療所給我檢查,說是可以幫我恢複記憶。”

我的話讓雲伯臉上的神情變得冷硬,“離離,怎麽能随便告訴別人你的病情?如果這被曲家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知道了,一定會借機搞事情。”

我雖然是曲家的繼承人,可也是因為母親轉贈給我的,而曲家是個大家族,那些權勢沒落的曲家人對我并不服氣甚至是虎視眈眈,總想着掀翻我,他們當家做主,所以我失憶的事曲家的并不知情。

“好啊,我還怕他們不搞呢,正好我可以借機将他們徹底的驅逐出曲家……”我曲離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可多一事還是不如少一事……”雲伯勸我。

面對着雲伯憂心的神色,我不想讓他操心道:“以後我會注意的。”

雖然醫生說我沒什麽事,但還是給我開了些止吐的藥,并囑咐我放松心情和神經,雲伯拿了藥我們走出醫院大樓,而我看到了溫默琛停車過來。

“你的狀态看起來的确不好,醫生說确定沒事?”他沒有與雲伯打招呼,似乎眼裏只有我。

“沒事,你是從蘇城趕來的?”我看到他眼圈黑重,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方便跟我單獨聊聊嗎?”溫默琛說這話時看了眼我身側的雲伯。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對雲伯道:“雲伯您先回去吧!”

雲伯遲疑了一下點頭,并囑咐道:“離離身體不舒服,不要在外面呆太久。”

“我知道!”說着,我看着溫默琛,和他同步離開。

“還想看花嗎?”上了他的車後,他問我。

想到他住處的花海,我歪頭看着他,“鮮花能治愈人的心情嗎?”

“嗯,美好的東西都會使人愉悅,據調查數據分析美麗的花是治愈人心情最好的心理藥!”

我輕淺一笑,“不愧是醫生。”

他開車載着我去了他的住處,下了車我和他便去了花海,可能是天氣越來越暖的原因,這次的花開的比上次我見到的還要茂盛,這讓我的心情的确愉悅不少。

我一邊欣賞着這大自然的美景,一邊出聲問他:“你找我是不是我的檢查有結果了?”

我不覺得溫默琛是個很閑的人,閑到從蘇城追我到帝都,只是帶我看花,況且我與他還沒有這麽深的交情。

“是!”他回答的很直接。

“是什麽問題?”我問的很平靜,沒有驚訝。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淡定,聽到自己的身體有問題了竟然一點都不惶恐,大概是我的心大吧!

溫默琛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對我說道:“小姑娘,幫我摘些花吧,我想放進屋子裏。”

“好!”我沒有拒絕,開始摘花。

一會的功夫,我便摘了一大束花,各種都選配了一些,最後成一束的時候特別好看,我有些好奇的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我還有這個天份。”

說完,我把花舉到了溫默琛面前,“怎麽樣,這些花好看麽?”

“很漂亮,像是專業插花師的傑作……”溫默琛誇了我,并接過我手裏的花,“謝謝小姑娘送的花。”

我怔了一下笑了,“這些花明明是你的……”

“可這是小姑娘為我摘的……”溫默琛這話說的沒錯,我也沒有與他争執這個問題。

“你還沒說我的檢查出了什麽問題……”我問他。

“你的病複發了,雖然從掃描上看不出什麽器質病變,可是血液檢測報告數據上能看得出來……”溫默琛看着我說。

我沉默了幾秒,問:“我是又要開始新一輪的忘記嗎?”

忘掉的還沒想起,又要失去記憶,我難道是要過那種過完這一刻便沒有上一刻的生活嗎?

“小姑娘,最近身體有什麽不适嗎?”溫默琛問我。

我突的腦子有些混亂,也沒有心思去想,搖了下頭,嘲諷道:“今天早上才吐過算不算?”

“算!”

聽到這個回答,我笑了,“我失憶而已,怎麽還會身體也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是病症的反應之一,你的失憶症除了失憶,還會有身體上的應激反應,比如失語身體僵硬,還有嘔吐等……”

溫默琛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在喬蕊粉絲打我的時候,我當時的确不能說不能動。

“那你最近有沒有忘記過什麽?”溫默琛又問我。

我搖了下頭,“不知道,我現在的感覺就是整天過的雲裏霧裏,不知道哪些是發生過的,哪些是沒發生過的。”

說到這裏,我煩躁的撸了把頭發,“溫默琛,你直接告訴我這種病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麽?”

之前我也問過墨儒,他說這種病就是忘記一些事,可聽完溫默琛的話,我知道墨儒騙了我。

“死亡!”下一秒,溫默琛殘忍而直接的回答了我。我僵住了,我自以為是的淡定在這一刻粉碎,我看着他,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小姑娘,我知道我這樣直接很殘忍,但你是患者,你有權知道真相,不過你現在不用擔心,死亡那一步離你還很遠,而且我會盡我全力的護你,保你……”

溫默琛說這話時手擡起,落在了我的頭頂,“小姑娘很難過,是嗎?”

是的,我很難過!

我失憶了,活的不清不白,這已經是我活着的遺憾,可現在我病情複發,竟然重到還會死亡。

我的眼淚滾了下來,不受我的控制,這是一種無力的悲恸。

我才二十二歲,我怎麽就得了這種病呢?

“去那邊坐着哭吧!”

能說出這話來的,恐怕也只有溫默琛了,标準直男癌晚期。

他走到兩步外的長椅上坐下來,然後看着花海出聲道:“小姑娘,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以前有個小男孩,他十歲那年被人綁架了,當時那些綁了他的人十分兇猛的毆打他,打的他臉上鼻子嘴裏全是血,可就算那樣男孩也沒吭一聲,後來他們用黃泥塞他的嘴糊他的臉,他們無其不盡其用的傷害男孩,就連他們自己都打累了覺得男孩肯定活不成了……”

聽到這裏,我看向他問:“後來呢?”

“後來男孩醒了,他全身都疼,他真的一動也不能動,可男孩沒有放棄,他就那樣爬出了被綁着的地方……

其實後來男孩的家人說如果不是他爬出來,他們是找不到那個地方的,男孩可能就死了……”

溫默琛說到這裏看向了我,“只要自己不放棄,就沒有誰可以剝奪你的生命。”

“你這雞湯對我沒有用……”我暗嘆一聲,“我這是病!”

“小姑娘,道理是一樣的……後來男孩又經歷了車禍,地震,可他每當覺得自己不行的時候,他便會想到那次綁架,他對自己說只要他不要放棄,便沒有誰能放棄他。”

我沉默,有些事說起來簡單,可真正經歷的人去做卻又那麽難。

“你是醫生,你說能治我的病,那溫默琛你能治好我的病嗎?”我問他。

“我說我會盡力!”溫默琛給的答案很中肯。

這世上沒有神,沒有誰能保證誰的生命。

我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看着這片花海,“溫默琛,如果……如果我說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我能不能對你提個要求?”

溫墨琛皺眉,不過還是點頭:“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滿足小姑娘。”

有人叫我離離,有人叫我離兒,薄涼還叫過我曲兒,可是這如果個溫默琛卻叫我小姑娘,說實話,這個稱呼有些土,不過每每聽到的時候,我都有種遇到鄰家大哥哥的感覺。

我看着這片花海,對他說道:“如果,我說有一天我真的治不好死了,那能用你這裏的鮮花給我做個花棺嗎?”

溫默琛沒有接話,我笑着歪頭看他,“怎麽不舍得啊?我呢生前漂亮,死後也想漂亮,所以……”

我的話沒說完,便被他打斷,“一定不會讓小姑娘失望。”

“謝謝!”我說完這兩個字就轉身要離開,可是溫默琛卻拉住了我,然後他摘了一朵十分豔麗的紅花,別在了我的頭頂。

“小姑娘真漂亮!”他誇了我。

我笑了笑,沖他揮了下手。

溫默琛沒有留我,也沒有送我,不過他的司機已經在別墅門口等着我了。

我不想回家,便讓司機送我去海城,我答應過司澈去海城看梧桐花,我現在想兌現這個承諾,哪怕他可能不需要了,而家世變故的他也不可能再陪着我了。

還有,我想去給司母說聲對不起……

雖然我并不覺得有錯,可讓她帶着遺憾而走,這終是我的虧欠。

車子行了一半的路,天便下起了雨,而且很大,司機連說了幾句見鬼了,還是春天便下了暴雨。

我看向窗外的視線被雨簾遮住,這雨真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說是大暴雨級別,司機似乎很緊張,我見他這樣,對他說道:“前面找個地方停下吧,我們可以等雨小一些再走……”

我剛說到這裏,就感覺身子猛的一歪,再然後就感覺天地一陣旋轉,等一切平靜下摟時候,我就感覺額頭有什麽熱乎乎的液體往下流……

我伸想手摸,可是手臂卻被卡住,動彈不得。

我顧不得自己的傷,問向開車的專機,“師傅,你傷到了嗎?”

“小姐我動不了……”雖然他這樣說,但我看到他還在動,似乎想去摸手機。

“我們現在要報警嗎?”我驚恐的問。

“嗯,小姐可以嗎?”司機問我。

我試着動了動另一條胳膊,好在能動,我回了司機:“可以。”

雖然我說可以,可我也費了好大的勁才抽出那條手臂,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我正要撥號的時候卻有電話打了進來,是薄涼。

他的電話來的還真是時候!

此刻,我顧不得與他的什麽恩怨,我按了接聽,“薄涼……”

“你去海城做什麽?”他沒聽出我聲音的不對,而是冷聲問我,帶着怒意。

我沒有回答,忍着下身的疼痛,對他弱弱道:“薄涼,我出車禍了……”

“你說什麽?”

“我受傷了,流血了……好痛……”我脆弱的告知,這話出口才發覺自己這聲音怎麽都聽着像是撒嬌。

“曲兒,別怕,等我……”薄涼的聲音慌亂而焦灼。

等他?

等他做什麽?

我想問他,就聽他又道:“曲兒打開手機定位,我馬上過去——”

可是車現在側翻着,我也被卡着,又只有一只手,我根本沒法打開手機,我只好對薄涼道:“我動不了,打不開……”

他沉默——

沉默的我都以為他挂了電話,可是沒有,電話還在通着,我看着外面混沌模糊的世界,想到溫默琛說我的病情複發了,我對薄涼說道:“薄涼,這好好的天怎麽就突然下這麽大的雨呢?是不是連上天都不想給我留活路?”

“曲兒不要胡思亂想,你不會有的事的……”薄涼的聲線崩的很厲害。

“薄涼,我的病複發了……”

“曲兒……”

“薄涼,之前的事我忘了,原本想着能恢複記憶,可現在看來不可能了,說不準明天我就把今天的事又給忘了……可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你能告訴我嗎?”

我聲音虛弱的問,不知是不是流血的原因,我有種生命在一點點流失的感覺。

“曲兒問什麽?”

“我,我想問過去我為什麽那麽愛你?過去你也像我愛你那樣愛過我嗎?”

薄涼沉默,他這是不願回答嗎?

還是他根本不曾愛過,所以不好開口。

不管怎樣,他不說,那我說好了,“薄涼,我在蘇黎世的時候經常做一個夢,夢到我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可惜我總是看不清男人的樣子,夢裏的我和他很快樂,他說愛我,說願意娶我為妻,而這個夢一直是我那段灰暗日子裏的光,直到……

直到後來你去了蘇黎世,我才知道夢裏的人是你……可我看了司澈錄的視頻,視頻裏的你另娶他人,你從未愛過我……那些美好,只是我的一場美夢……”

“曲兒,那不是夢……”薄涼回應了我,“我真的愛過你,我們很深很深的相愛過。”

我們相愛過嗎?

我的眼皮變沉,有種做夢的幻覺。

“那你為什麽又不愛我了……”我說到這裏的時候,感覺有什麽流進了我的嘴裏,腥鹹的要命。

“曲兒,我……”薄涼又說了什麽,可我已經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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