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煙織,你帶西兒去偏殿,驗證玉成所言是否屬實。”

“是。”

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上前,帶着林西前往偏殿,抵達偏殿內室時,少女道了聲:“師姐,失禮了。”伸手脫去林西衣裳。

林西倒無多羞怯,任對方所為,而且她也好奇自己身上有沒有那紅痣。總從失憶後,連自己身體是什麽樣都不記得了,只覺得這具身體用得很順當。

“師姐……你,難道你真的和玉成師弟……”

煙織指着她腰側偏後的紅痣瞠目結舌,林西看着那粒紅痣,也愣住了。她覺得,不應該呀,不應該是這樣啊……若真是雙修道侶,應當會有熟悉感,就像這具身體,就像這片土地,她都有熟悉感。可是所謂的雙修道侶……為何會如此陌生?不應該是這樣的……

“沒想到師姐與玉成師弟真是雙修道侶,我還以為你們兩個關系不好呢。”煙織邊幫她穿上衣裳,邊緩緩說道。

“師姐也真是的,這種事居然瞞了我們這麽久。結契為雙修道侶是好事啊,我們這兒又不像蓬萊瀛洲那些老古板待的地方,讓人斷情絕欲禁止雙修,師姐何故不讓我們知曉?莫非是害羞?師姐平日裏也不像羞赧之人呀。若是我早點知曉此事,就能早點做一對合歡花的香囊給你們了。”

林西只覺得百口莫辯。

待回到正殿,煙織如實向師尊禀報了此事。師尊聽完此言,略點了點頭,看了林西一眼,并未多說什麽。

這像是證實了林西與那少年是雙修道侶。只是光證明他們是雙修道侶也沒用,少年得證明林西是清白的。

只聽他道:“雙修道侶之間心靈相通,能感應到對方本心。我能感知到師姐并未堕魔,她本心仍在。若師姐被心魔取而代之,我必然能察覺到異樣。此回到殿內給師姐解圍,也無任何人通知我,只因為雙修道侶間的相互感知,我能感受到師姐的慌亂、委屈與自責。忽然被千夫所指自然慌亂,蒙受不白之冤難免委屈,但是她又自責自己忽然失憶給大家造成如此困擾。”

“……”?????

慌亂?委屈?自責?

他在胡說八道什麽?她可從來沒有這種情緒。

她被指認為妖邪時只有一種想法:就算真是妖邪又如何?她也要千方百計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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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師兄師姐,甚至是殿宗們,你們也是有道侶的人。敢問諸位一句,當另一方受困時,是否能感應到?”

殿中衆人不由點了點,他所說的這種感應确實是有的。雙修道侶中有一方遇到危險,另一方必然能感應到,其中一方有劇烈的情緒波動,對方也能同時感應到。少年所言,倒也屬實。

甚至連一位有道侶的殿宗也沉吟着開口:“玉成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殿首,殿宗們切勿聽他胡言亂語。說不定這位師弟與妖邪是一夥的,相互勾結,想要一起覆滅溟光島。”

“冀銘師兄說話可真是不假思索。你說我與師姐勾結,師姐是妖邪,我必然也當是妖邪,不然又怎麽能夠結為雙修道侶?修仙者與堕魔者無法結契,這點師兄應當是知曉的。可我與師姐已然結契,你可有證據證明我是妖邪?

“師姐被你指控為妖邪時,尚有我替她辯白,那你可有人來證明你所言皆實?一切都是你一家之言,豈可憑借你一人之言就斷定師姐為妖邪之輩?

“而你所謂的物證就是手臂上的傷痕,拈花一劍在島內是只有師祖和師姐會,可是島外呢?

“我記得冀銘師兄拜入長生門前曾在蓬萊瀛洲等諸多仙島都修習過,保不準你結識的妖邪之輩中就有會拈花一劍的,或許你自己就會拈花一劍,只是隐瞞了下來,沒有讓任何人知曉,說不定這一切都是你自導自演,就為了陷害師姐!”

“你…你胡說!我陷害她?我為什麽要陷害她?你簡直在胡說八道!”冀銘有些急眼,想沖上去與他辯論,但被旁邊的師兄弟攔了下來。

“這我就不知曉了,或許你之前與師姐有私仇,這回趁師姐失憶徇私報複,又或許大比在即,你想鏟除一個強有力的對手。誰知曉你是何緣由,但是公然污蔑殿首首徒,必然其心可誅!”

“你胡說!你也是妖邪之輩!你…你……”

“殿首,”少年忽然轉頭看向主位者,“我想冀銘師兄應當是得了失心瘋,看誰都是妖邪之輩。今日我與師姐被污蔑無妨,就怕他得寸進尺,把島上的人都污蔑個遍!或許有朝一日,殿宗們……甚至殿首都會被他污蔑。”

“胡說八道!我……”冀銘氣得想要拔劍,被身後的師兄弟死死抱住。

“好了。”殿首開口,殿內頓時靜了下來。“今日之事,雙方各執一詞,也辯不出什麽,都先回去吧。”

“殿首,就算您不相信我的話,也應早做防範,萬一林西真的被心魔吞噬了呢?萬一玉成真與妖邪勾結呢?”冀銘不想今日之事悻悻收場,仍有些不甘心地開口。

“你的顧慮我都知曉。我的一絲靈力停留在她體內,若她真有任何異變,我必然最先知曉,至于西兒失憶的事,仍會繼續追查。不論真相如何,一旦查出,絕不姑息,大家且散了吧。西兒,你留一下。”

“是。”

衆人退散,只是那位喚作玉成的少年仍有些不舍,看着林西,似乎有很多話對她說。

殿首見少年伫立在原地,不由問道:“玉成,可還有什麽事?為何不離去?”

“殿首,弟子并無旁的事,只是想等一等師姐。若殿首覺得弟子妨礙你們說話,弟子可以去外面等。”

“你們是雙修道侶,以後有的是機會相處,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你且自行離去,本尊只與西兒交代幾句便放她離去,你不必如此念念不舍。”

“弟子……好吧,弟子先行告退。”殿首都這樣說了,分明是趕人的意思,他若是再多說什麽,便顯得太不懂事了。于是只能先行告退。只是心中難免不高興,臨走之前輕輕哼了聲。

待他也離開後,林西問道:“師尊留下弟子,是有什麽事要囑咐嗎?”

“西兒,我方才用靈力試探你,發現你體內靈力尚在,并無任何損失,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劍法招式?”

“禀師尊……徒兒,徒兒全然不記得了。”

師尊輕嘆一聲,“大比在即,你若是能想起那些招式是最好的,若是想不起,此回大比便不參加了可好?”

“弟子慚愧,弟子……在大比前失憶,弟子……”

林西覺得師尊應當是對自己寄與厚望的,說不定這次大比還指望她給門派争光呢!可是她卻在大比前失憶,連帶着招式全都不記得了,從一個絕頂高手淪為一個無能廢物,也難怪師尊嘆息。

“你不必感到慚愧,更不必道歉,為師只是怕你不能參加大比,感到傷心,故而與你商讨。若你實在想參加大比也無不可,為師可重新教你一些簡單的招式,畢竟你體內靈力還在,就算招式簡單,上了擂臺也不至于落入下風,只是稍感乏力立即下臺,切不可戀戰。”

“師……師尊,弟子尚未明白您所言?”難道是她非要參加大比?師尊勸她不要參加大比?但是勸不過只好由她去?他嘆息不是嘆息她不能參加大比,而是嘆息她會因此而傷心?

這位師尊瞧着高冷出塵,不近人情,沒想到居然這麽知冷知熱,會關心人,着實是位好師尊。

“也難怪,你都失憶了……不如趁着此回失憶,好好休息吧。西兒,在你之前,為師不曾收過徒弟,也不曾教導過徒弟,你是我第一位徒弟,教導你的時間也最長,對你一向嚴苛,而你又格外争氣,凡是我布置的任務,你總是超數倍的完成……你這回失憶,我不禁反思,是否我對你太過嚴苛,給你太多壓力,是否我教徒的方式有問題,導致你急于求成,最後适得其反,落得這番局面。”

“師尊……弟子覺得失憶這件事,應當是與師尊無關的,師尊不必自責。”林西所言倒非編造。她知曉自己的性格,絕不會因為別人施加的壓力去苛待自己,更不會因為別人寄予厚望而參加大比。她若參加,那就是自己想參加,她一向不把別人厚望當回事。

“罷了……你且下去吧,回去好好休息。”

“是,弟子告退。”

林西轉身離去時,又聽到身後傳來聲音,“還有……”

“師尊可還有什麽事?”

“為師不知曉你這麽快就找到雙修道侶了,也不曾給你準備什麽,這枚玉佩……”師尊突然伸手将腰間的青白玉佩解了下來,“這枚玉佩你以前誇過好看,若不嫌棄,便贈與你吧,當個劍穗也是好的。”

林西接過玉佩,“多謝師尊,徒兒很喜歡。”

這麽好看的玉佩,誰會嫌棄呢?只是當作劍穗太可惜了,若是打鬥磕碰壞了可怎麽辦?

“師尊可還有什麽事要囑咐?若無事,弟子便退下了。”

“無事了,你去吧。”

林西施了一下禮,轉身離去。雖然此回突然多了個雙修道侶讓她惱怒,不過因這道侶白得一枚玉佩倒也感覺不差,算是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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