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若是循環, 也有一些事對不上。
少年與她小比時所佩長劍,正是當初在正殿替她解圍時所用佩劍。
聽說只有結為道侶的人,本命佩劍才會相互感應, 可是在一整個循環中,并沒有兩人結為道侶的階段。那麽相互感應的佩劍又是怎麽回事?
還有,殿上冀銘誣告她時, 手臂上赫然有着拈花一劍的傷痕。
若林西對于整個循環的記憶是正确的,那這傷痕絕對不是她所為。既不是她所為,便極有可能是另一人,另一個會此劍法的人……道祖!
道祖為何會在他手臂留傷痕?道祖授意他陷害自己?
道祖此人着實奇怪,從未出現,卻又無處不在。自她掉落溟光島那一刻起, 一系列事情都按照某種步驟規則在循序漸進, 仿佛後面有只大手在慢慢推動。
林西恍然間有些頓悟,之前的不是循環,是過往記憶的蘇醒!
真正的時間線應該是這樣:現世遇貓—發生穿越—拒絕救貓—師尊異樣—記憶清空—師尊心魔—大比墜隕!
對, 只到大比墜隕。
就是她現在這個狀态,處于無相空間,不停下墜。
她根本沒有從這裏離開過, 所以大比墜隕後面不應該接回到現世,而是記憶複蘇。
有人在惡意混淆,讓她陷入假性循環。再結合之前月娥冀銘和她說的, 真的會以為自己已經因為不救貓陷入了循環。
其實,真正的循環還沒有開始……
真正的循環,就在此刻, 就在梵音詢問她欲往何處答案宣之于口的一瞬間。
“回到救貓的前一日吧, 你知道我所說的是哪一日。”
Advertisement
“好, 那便如你……”
“如我所願?不,是如他所願。”
林西冷冷地打斷它的話,深淵處的聲音未見惱意,反而隐晦地笑了笑。
回到救貓前一日,就如薛定谔開箱的前一刻。她有兩個選擇,救貓還有不救貓。薛定谔亦有兩種結果,死貓還有活貓。
但稍有不同的是,她的兩種選擇,有人給了預見性的暗示。
她如果選擇不救貓,就極有可能陷入循環:大比墜隕—恢複記憶—(拒絕救貓—師尊異樣—記憶清空—師尊心魔—大比墜隕—恢複記憶—拒絕救貓……)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循環,她沒有做選擇前,有人給她演示了一遍。
最開始掉落溟光島拒絕救貓這種事……看似憑她自願,其實冥冥之中也被安排好。
如果她沒有拒絕救貓,就不會被月娥冀銘勸導,就不會與少年糾纏,就不會與師尊離心,更沒有所謂的大比墜隕,就沒有接下來的一切。
原來早已命中注定。
拒絕救貓,她一直以為是按照本心的決定,是違背歷史的抉擇。
可是,人真的能違背歷史嗎?
所做出的違背歷史的舉動,會不會正是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努力改變的過去,會不會正促成過去本身?
就如子孫殺死祖輩這種悖論,真的能夠成立嗎?
祖輩與年幼的子孫說:在我年輕的時候,總有一個奇怪的人想要殺死我,但是怎樣都不會成功。
子孫為了探究祖輩口中所謂的“不成功”,長大後穿越時空到達祖輩年輕時,想要趁那個奇怪的人出現前殺死祖輩。
結果沒想到他自己就是那個奇怪的人。
他想要改變歷史,卻成為歷史中重要的一環。
林西境遇也是這樣,她掉落溟光島,拒絕救貓,看似改變歷史,實際上卻恰巧造就歷史。這樣的話,她無論如何,無論做什麽事,都是被歷史框住的。
既然第一次拒絕救貓,是一種演示,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那麽第二次拒絕救貓呢?就是這次,如果同樣選擇拒絕救貓,是否是再一次的演示?再一次的安排?
按照這樣推論,無限套娃下去,她就真的陷入循環了。
她沒有選擇,她只能救貓,所謂雙線并行亦生亦死薛定谔式選擇已經不複存在了。
死路被砍斷,貓必須活!
或許救貓此刻選擇救貓也是歷史進程中注定存在的,可她已無力去抗争什麽,她有些累了……
得益于那位素未謀面的道祖,她對少年的抗拒感已經不那麽重了。
雖說一開始是因為夢境的暗示,月娥的敦促,但後來确實是她親口對少年說的喜歡。自己說的話便要負責,她不能再随意抛棄他。
有些事,林西隐約知曉,但未曾宣之于口。
扪心自問,真的沒有懷疑過少年?不,她最開始懷疑的人就是少年,而且一些事只有與少年聯系才能對得上。
可她又懷疑……自己對于少年的懷疑是否也算歷史進程中的組成部分?是否也屬于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她感覺有些頭疼,不願再多想。
既然他想要她救貓,那就如他所願吧……或許,此時的如他所願,也是歷史中的一部分。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
無限套娃,真的沒有盡頭。
再睜眼,已立身于長生門,月娥他們正收拾行囊,準備帶小輩們下山除妖。
林西趕忙禀明師尊,自己願一同前往。
師尊對她突然改變主意未曾過問緣由,反而是月娥在耳邊叽叽喳喳問道:“林西,林西,我還以為你不去呢?怎麽忽然又改變主意了?”
“近來也閑着無事,倒不如下山磨砺一番,或許劍術與咒法都會有所長進。”
“原來如此,此行有你保駕護航,這些師弟師妹們也減免許多風險。”
“嗯。”
一切言行,和林西夢中所見一致。
她已經不清楚是做了那樣的夢,才有這樣的事,還是先有這樣事,才有那樣的夢?
罷了,且依照歷史走下去,到最後終會真相大白。
後續發生的事,也如夢中一樣,她從虎妖爪下救出小貓,将養在身邊。
晚上的時候,宿于客棧。
迷迷糊糊間有人在舔自己,她伸手撈了一把,撈到傾落滿床的柔軟長發。
聽那嬌軟的哼唧聲,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誰。
睜開眼,果然看到少年伏在自己身體上方。
清冷的月光下,他瑩潤的肌膚皎皎如華,眼眸含水,波光潋滟。
或是因為傷勢未愈,靈力有限,他未能完全化作人形,長發中藏着一雙毛茸茸貓耳,身後亦拖着一條修長貓尾。
看到她醒來,少年眼眸更亮,笑眯眯地膩上來,奶呼呼地喊姐姐,照着她的臉就是一頓亂親。
随着他的動作,貓耳一顫一顫,十分可愛,貓尾也纏繞她腰身,桎梏束縛,磨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