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衛影離開之後,司徒凜在原地站了一會,轉過身後,發現慕千夜正站在不遠處看着他,身上已經被雨水打濕。

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但司徒凜什麽也沒說,他走過去攬住他的肩。

「從今天起,我身邊只有你一個人了。」

慕千夜卻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只是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你不高興?」司徒凜略有疑惑地問。

慕千夜也有點疑惑,按理說,他應該高興才是。他等了那麽多年,只是希望能待在司徒凜身邊而已,更別提是「唯一的一個」了。只是現在成了現實,他反而沒有産生想象中的喜悅。

原來,有些東西,終究還是被時間給磨平了、磨光了。慕千夜覺得自己是真的放下了。

沒有急着要他回答,司徒凜牽起他的手,「回去換件衣服吧,會着涼。」

慕千夜沒說話,安靜地任由他拉着自己回到屋裏。

很快,下人送來了熱水,慕千夜脫掉幾乎濕透的衣服坐進浴盆,水裏加了上好香料,氣味芬芳,冰涼的身體浸到熱水裏,整個人漸漸暖了起來。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哭聲,聲音不大,應該是因為離得有些遠,且聽起來不只一個人。慕千夜閉上眼,享受着熱水帶來的溫暖,耳邊的哭聲漸漸遠去,卻又好像一直徘徊在他耳邊。

這時丫鬟端來暖身體的酒放在浴桶邊,慕千夜朝她點點頭說了聲謝謝。年輕的丫鬟微微一楞,有點臉紅地匆匆出去了。

慕千夜沒有在意,倒了酒靠在浴桶邊上喝了起來。

不一會兒,他身後有人靠了過來。

司徒凜脫了上衣,露出精壯上身,站在浴桶外伸手拿巾子浸了水替他淋濕頭發。

慕千夜一頭長發散在水中,背上沾着水珠,形狀姣好的肩胛骨微微泛紅,很是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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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司徒凜也只是在心裏默默欣賞,沒有動什麽心思,專注地做着手上的事。

熱水從身上一次次淌下,慕千夜一直未出聲,直到身後的人停下動作,撩起他的頭發要為他洗頭的時候,他才說了一句,「你不必做到這一步。」

他話中有話,司徒凜愣了一下,皺起眉問:「什麽意思?」

低下頭,慕千夜看着水面說:「你不必把他們都送走,他們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

「啪」的一聲,司徒凜扔掉了巾子,咬了咬牙,「看不出來你還挺為他們着想!」他沒想到自己所做的,得到的卻是慕千夜對他人的同情。

慕千夜輕嘆一聲,「你也不必為我做到這一步,我說過,救命之恩你已經報過了,而你給的承諾我不相信。從離開尉城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毫無關系了。」

他明白這是他最直接的拒絕!司徒凜抓着他的肩膀,強迫他轉過身,瞪着他,「你怎麽如此薄情!」

慕千夜先是微微一楞,随後又笑了。推開他的手,拿起旁邊的酒壺,仰起頭就着壺嘴狠狠灌了一口,這本是個灑脫的飲酒姿勢,偏偏叫他做出幾分風情來,只是他接着說的話卻讓司徒凜更加憤怒。

「無情,何來薄情?」

司徒凜彎下腰瞪着他問:「你以前對我的情意都是假的?」

慕千夜淡淡看了他一眼,別過頭,「不假。但是,已經沒了。」他放下了手裏的酒壺,「也許不回司徒山莊我還下了不決心,但是回到這裏,我慢慢想起了以前那個我。」

他伸手指了指窗外,「從你不再見我的那年開始,每次莊裏放煙火,我都站在窗口看。煙花美麗,雖然不是為我放的,我卻一樣能看到。幾年之後,我才發現那也只是自我安慰。」

自嘲地笑了笑,他側過頭幽幽地說:「我一直作着讓你一輩子陪在我身邊的夢,從救你的那時候開始,一直到後來在竹林裏遇到你,仍妄想着擁有你一輩子,而那是我最後一次機會——但是,司徒凜,你為什麽要拆穿我?連給我作個夢補償一下的機會也不給?」

司徒凜皺着眉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像是任由他發洩。

「不過我又得謝謝你,你再次叫醒了我,畢竟夢,終究是要醒的。」說完,他伸手想再拿起酒壺,卻被抓住了手。

司徒凜握着他的手問:「難道你沒發現,你早就醒了嗎?」

慕千夜微微瞪大眼,等着他說下去。

「你一直沉浸在過去,我卻一直想着我們的将來。你說我愛的那個不是你,現在我告訴你,不管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對我來說都是同一個人。」

慕千夜沒說話,看着他半晌,然後從浴桶裏站起來,将手搭在司徒凜肩上。

他開始懷念他們在竹林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如果那時他沒有走那一步,或許現在跟司徒凜會是另一種局面。知己也好、朋友也好,似乎都會比情人來得長久。

這個男人他一直想擁有,可他為此已付出太多。

「司徒凜,跟你做朋友好過做情人。我曾經說過我不想做你的朋友,但是現在——我後悔了。」

「我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的。」司徒凜摟住他的腰,低頭重重地吻住了他,霸道卻又溫柔。

第二天将近晌午的時候慕千夜還躺在床上,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像是沒睡醒。昨天晚上他好像作夢了,可現在卻又一點也不記得。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司徒凜在他耳邊說:我們既可以是情人,又可以是朋友——

皺了皺眉,他伸手揉揉額角,這次門外有人叫了一聲,「慕公子?起來了嗎?」

他緩緩從床上坐起來,說了聲進來。

「慕公子,有客人想見你。」

下人剛說完,慕千夜就怔住了。會到司徒山莊裏來找他的客人,難道又是司徒凜說過的……他的「入幕之賓」?

「知道是誰嗎?」

下人搖搖頭。

想了想,慕千夜又問:「司徒——莊主知道嗎?」

「知道,就是莊主吩咐小的來請慕公子的。」

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慕千夜起來換了衣服,匆忙洗漱之後跟着下人一路來到前廳。

進門之後,有個人背對着他,正在看挂在廳前的一幅畫。

慕千夜看到那人的背影便已經知道他是誰,但仍有點不敢相信的僵在原地。

對方聽到腳步聲之後,緩緩轉了過來。

一雙桃花眼,總愛搖着扇子,玉寒宮那纨绔子弟的模樣他已經有一陣子沒見到了,如今卻有種熟悉的感覺。

「怎麽是你?」慕千夜又是驚訝又是欣喜。

「怎麽,我就不能來看你?」玉寒宮走過來湊近他壞笑着問。

慕千夜無奈地笑了出來,伸手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背。兩人相視而笑,雖然算不上久別重逢,慕千夜仍有幾分感慨。

兩人坐下後,慕千夜問:「你還沒說你怎麽來了呢?」

玉寒宮笑了笑,「成親之前,想來看看你。」

慕千夜眨了一下眼,然後點點頭,「也是,喜帖也得發一張給我。」

對此,玉寒宮沒有回應,倒讓他有點尴尬了。

好在這時玉寒宮突然說了句,「對了,有樣東西給你。」接着,他從地上拎起一個布包放到桌上。

慕千夜解開一看,發現是壇酒。

「老宋讓我帶給你的!」玉寒宮笑嘻嘻地拍了拍酒壇。

「師父?」慕千夜沒料到宋庭毅會托他送酒來,吶吶道:「他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只不過最近露面的時候越來越少了。」

「你還常去清風閣?」

「不是為了睹物思人嘛——」

開了酒,拿了杯子,慕千夜和玉寒宮一連幹了幾杯。

慕千夜剛起來沒吃東西,空着肚子喝酒傷身,只是他還沒想那麽多,幾個丫鬟突然端着幾樣菜進來了,菜一一擺了上桌,未了還有一碗熱騰騰的粥放到他面前。

「莊主吩咐,請公子一定先喝了這碗粥。」

慕千夜看了看粥,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等幾個丫鬟走了之後,玉寒宮笑了笑說:「看來,他對你還算不錯。」

這點慕千夜承認,「他『大動幹戈』地讨好我,我倒是沒什麽感覺,只是沒想到這種小事他都想到了……」

玉寒宮一挑眉,「感動了?」

他沒說話,拿起瓷勺攪動了一下冒着熱氣的粥。

「唉——」玉寒宮長長嘆了口氣,「早知道在清風閣的時候我就不總找你喝酒了,每次一碗粥,早中晚三餐送過去,說不定早就打動你了。」

慕千夜被他的話惹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着他的笑臉,玉寒宮雙手交握支在下巴上,好奇的問:「你到底喜歡他什麽?」

收起笑意,慕千夜低下頭想了想。「我跟他第一次見面,相處不到一天,但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他是第一個告訴我我的名字怎麽寫的人——」

「他可能只是閑着沒事而已!」玉寒宮對他們的初遇充滿不屑。

「那又怎麽樣?至少,他肯跟我好好說話。」慕千夜嘆了口氣,「從來沒有人像他那樣教我識字,告訴我要怎麽樣活下去——」

有時候,有些幸福再簡單不過。

玉寒宮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說:「如果你當時遇到的是我,我也會那樣做。」

慕千夜擡頭看他,從表情看的出來他很認真,他也相信玉寒宮沒有騙他。但是,事情往往是沒有「如果」的。

「我知道。」他點點頭,「但當時并不是你遇到我。有時候,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玉寒宮将酒一仰而盡,放下酒杯之後,他看着慕千夜一字一句地問:「那如果我現在讓你跟我一起走呢?」

慕千夜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問:「你說什麽?」

「你現在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到哪裏都行,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到底說什麽?」慕千夜皺起眉,「你都要成親了,為什麽還說這種話?」

「明天就是我成親的日子。」玉寒宮拉住他的手,「所以今天是我最後的機會,如果你願意跟我走,我可以不成親,甚至離開玉家帶着你浪跡天涯!」

慕千夜被他吓着了。他從來沒見過玉寒宮這麽認真,和以前那個花天酒地的玉寒宮比起來,眼前的人讓他覺得陌生。

「答應我好嗎?」一瞬間,玉寒宮仿佛成熟許多。

慕千夜胸口悶悶的,分不清是高興還是傷心。最後,他反握住了玉寒宮的手,後者以為他肯點頭了,但他卻說:「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他一直視玉寒宮為朋友,真正的朋友。他們的關系被傳得一塌糊塗,卻從來沒有影響到他們一絲一毫,因為他心中無愧。

「難道我們這輩子都只能當朋友了?」玉寒宮苦笑出聲。

慕千夜沒有回答,良久之後才笑,「相信我,做朋友,好過做情人……」

這句話讓玉寒宮不再提帶他走的事,而是将話題扯開,兩人天南地北的聊,酒也一杯一杯的喝。

傍晚時分,玉寒宮帶來的酒已經空了大半,慕千夜像是喝醉了,趴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玉寒宮拿着空酒杯在手裏把玩着,偶爾看一眼慕千夜,像是在等他什麽時候醒。

沒過多久,慕千夜還是沒醒,司徒凜卻來了。

看到是他,玉寒宮笑了笑,「司徒莊主,你現在才來,酒都沒了。」

「如果談得來,有沒有酒不重要。」司徒凜走過來看了一眼桌上沒怎麽動的菜和已經喝掉了不少的酒,皺了皺眉,又看向睡着的慕千夜,坐到了後者旁邊。

玉寒宮說:「能讓我們單獨相處到現在,你也算大方了。」

司徒凜撇他一眼,「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最喜歡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小聲笑了笑,然後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人,壓低聲音問:「你就不怕我把他拐跑了?」

司徒凜也笑了,「只要你能出得了司徒山莊。」

「那要是他願意跟我走呢?」

像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司徒凜想了一下,沒有半點玩笑性質地回應,「那只能是你的屍體離開司徒山莊。」

啧!玉寒宮在心裏冷哼兩聲,拿起酒壇想要倒酒,卻在中途被司徒凜搶了過去。

「我陪你喝。」給他斟上了酒,司徒凜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後舉起酒杯——那杯子是慕千夜用過的。

玉寒宮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杯,還真感覺不到什麽違和的地方。

「你司徒莊主敬的酒,我可不怎麽敢喝。」他話裏帶着諷刺。

司徒凜也沒在意,「算我謝謝你曾經照顧他。」說完便先幹為敬。

玉寒宮沒想到這男人會有這麽「通情達理」的時候,那時在清風閣明明指着他和慕千夜,認定他們是一對「狗男男」的。

只是他客氣了,玉寒宮也就不客氣了。

「這是吹的哪門子的風啊?I向心狠手辣的司徒凜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有情有義了?」

他故意揶揄,司徒凜也不在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為喜歡的人,總要有些改變。」

玉寒宮酒剛要送到嘴邊,聽到這句話,反而喝不下去了。

「你是他的朋友,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過他,我自然要好好謝謝你。以前有什麽得罪的地方,幹了這杯就當沒發生過吧。」

這話玉寒宮是越聽越不對勁,敢情上次在清風閣差點打掉他一顆牙的事就這麽算了?但是轉念一想,司徒凜是斷然不會做「求和」這種事的,現在會這麽做,應該是為了身邊的慕千夜。

「我知道人是善變的,只是沒想到會變得這麽快。」

司徒凜微笑着喝了第二杯之後說:「其實在尉城竹林裏的草屋裏,看到他見到我時的那個眼神,我就有種感覺,覺得眼前這個人……幸好沒有錯過。」

玉寒宮拿着酒杯,一時間無語。

這時慕千夜突然動了動,皺着眉好像頭疼。

司徒凜的動作停了一下,随後放下酒杯,側過頭看着趴在桌上的人兒,伸手撥開了遮在他臉頰上的發絲,然後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了,我送他回去。我吩咐過下人,今天安排你住下,等等會有人來帶你去客房。」

他說完就彎腰将慕千夜打橫抱了起來,期間慕千夜睜眼看了一下,見是司徒凜就又閉上眼了。

看到這裏,玉寒宮嘆了口氣。罷了,人家果然是「老夫老妻」,沒有他插手的餘地。

但他還是叫住了司徒凜,「有件事我得聲明一下,我跟他是清清白白的,最多也就拉過手枕個腿,連嘴都沒親過。外面說我們的那些可以聽,但是不能信。」

「我知道。」

「你知道?」玉寒宮反問,「你怎麽知道?他告訴你了?」

司徒凜搖頭,「他不會告訴我,因為他不相信我會信他。所以,有些事不用他說我也明白。他現在很矛盾,因為我負了他太多次,他到底怕了,所以不敢信我。」

玉寒宮眨眨眼,「你倒清楚——」

司徒凜揚起嘴角,轉身走了兩步之後突然又回頭,「對了,聽說你明天就要成親了?」

玉寒宮臉色一僵,呵呵笑了兩聲說:「江湖謠傳而已。」

「但是玉家的喜帖都送來了——」

這回他再也笑不出來了,還沒等他說什麽,司徒凜揚起嘴角,轉身抱着慕千夜走了。

司徒凜沒有将慕千夜送回蘭院,而是抱回了自己房裏。剛把人放到床上,慕千夜就醒了,看到司徒凜先是楞了一下,然後又放松了下來。

「這是哪裏?」聲音有些含糊,想必真的有點醉了。

「我的房間。」司徒凜輕聲回答,然後拿沾水的手巾替他擦着緋紅的臉。

慕千夜酒量不錯,很少有喝成這樣的時候,宋庭毅的那壇酒看來非同一般。

「玉寒宮呢?」

「我讓下人帶他去休息了。」

慕千夜不再說話,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又說:「他明天要成親,你今晚還是找人送他回去吧——」

司徒凜一挑眉,俯下身湊近他問:「他成親之前都想着來看你,你就這麽狠心,巴不得他快點回去?」

這是什麽話?慕千夜睜開眼,瞪了他一下,「我既然對他沒有那種情又何必讓他想着?就算他不想成親,也得回去交代清楚,就這麽不聲不響的走了,讓人家姑娘怎麽辦?」

司徒凜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笑着說:「你倒真為人家姑娘着想!」

慕千夜瞪他一眼,然後就別過頭閉上眼不再說話。

司徒凜揚起嘴角,湊到他耳邊問:「你剛才,是不是想罵我?」

最近兩人之間這種小玩笑也多了起來,像是情人的小吵小鬧,但給慕千夜的感覺又有些不同。

見他不出聲,司徒凜又問:「你——真的沒想過要跟玉寒宮走?」

慕千夜猛然回頭睜眼,卻見男人很平靜地看着他,仿佛問的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考慮了很久,他終于反問:「要是我跟他走了呢?」

他明明說過不再相信司徒凜,卻還是想聽聽他會怎麽回答。

司徒凜沒有馬上回答他,在慕千夜等得幾乎要後悔問出口時,他才低下頭在他耳邊小聲說;「你不會有那個機會的。」

當他還要再開口,突然有人敲了門。

「莊主?」

司徒凜直起身,「什麽事?」

「有客人來找玉公子。但是玉公子喝醉睡着了,怎麽叫都叫不醒。」

司徒凜和慕千夜對視一眼,皆意外現在竟有人來找他。

司徒凜問:「對方可曾說他是誰?」

「沒有。不過怒氣沖沖,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我去看看——」慕千夜剛想起來,司徒凜卻按住了他的肩,拉了被子替他蓋上。

「你躺着,那小子已經把你灌醉了,還想讓你替他收拾殘局嗎?我去。」

等司徒凜出了房間,慕千夜看着他剛才坐過的地方,一時間,心裏不舒服起來。

這種溫柔,為什麽要現在給他?

等司徒凜見到來找玉寒宮的人之後,不免有些驚訝。

男人一身黑衣,身形比他要高上幾分、也壯上幾分,雙手負在身後,整個人霸氣十足。

司徒凜立刻就能感覺出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只是眉宇間邪氣太重,不像是正派人士。

「你就是司徒凜?」男人打量了一下他之後問。

「閣下是?」

「你不需要知道。」

司徒凜微微皺眉,「你來我司徒山莊找人,卻連姓名也不肯報——」

男人冷笑一聲,「我不是來找你的,你自然不需要知道我是誰。而且,知道我是誰的人,一般都死得很快。」

果真是「來者不善」!司徒凜打量着對方,暗自把自己知道的邪道人士一一與眼前之人做比對。

不過男人也不再跟他多說,只問:「玉寒宮人呢?」

「玉公子來司徒山莊見朋友,一時興起多喝了幾杯,現在正在休息。」

「讓他滾起來!就算喝死也得跟我走!」男人吼了一聲。

司徒凜倒是有點想笑了,這到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你是來帶他回家去成親的?」

「成親?」男人冷笑一聲,咬着牙說:「他要是敢回去成親,我就打斷他的腿!」

「不過我的确是來帶他回去成親的——」男人又笑了兩聲,剛才是十足的冷酷,現在則是十足的奸詐。

司徒凜卻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成親,只能跟我!」

司徒凜愣住了,他沒想到,玉寒宮真人不露相,竟然能讓一個男人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他自己心裏有那麽一瞬間也動搖了一下。

兩個男人成親?

「你确定不是在開玩笑?」他問。

男人回頭看他,「這是拴住一個人最有效的辦法。成了親,我全教上上下下都會稱他一聲『教主夫人』,消息也會馬上傳開來。到時候只要他敢在江湖上露面,絕沒人敢叫他玉寒宮。以他那性格要他頂着教主夫人的名號在外面待下去,還不如讓他找個地洞鑽進去!」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司徒凜笑了笑問:「那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譽了?」

「名譽?」男人看他一眼,不屑地笑了一聲,「那是給別人去說的。我為自己而活,娶男人還是女人關別人何事?要他們給的名譽幹什麽?司徒莊主,如果是你,你要別人口中的名譽,還是自己心上的人?」

司徒凜沒說話,片刻之後,微微一笑,「來人,帶他去找玉公子。」

男人揚起嘴角,這回朝他微微一點頭。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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