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過往
白芨漫不經心地移動着視線,從給她端粥的姑娘身上,移到了一名含情脈脈盯着喻紅葉的姑娘身上,又晃到了一位正憤恨地給她甩眼刀的姑娘臉上,然後是林杏兒……
似乎并不是錯覺。在場的這七名女子……相互之間好像有一些微妙的相似。
是哪裏呢?
白芨一邊喝着粥,一邊仔細觀察,試圖取出元組的交集。
很快,她就意識到了。
确實是有交集的。
姑娘甲的眼睛,和姑娘乙的眼睛相似。而姑娘乙的嘴巴,和姑娘丙的嘴巴有點像。姑娘丙的鼻子,又和姑娘丁的鼻子是同一個類型。
而其中的集大成者……就莫過于林杏兒了。
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有哪裏與林杏兒有些相似。
白芨忽然想起,林杏兒對自己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是爺最喜歡的。”
……
難道,喻紅葉此人的審美範圍特別狹窄,只喜歡林杏兒這個長相的人?
喻紅葉坐在一旁,偏頭看着白芨,眼見着她已經微妙地走起了神。
“你,沒有中蠱吧?”他忽然開口,問道。語調輕松,仿佛只是在閑聊。
“嗯,是啊。”白芨咬着勺子,頗為随意地承認了下來,絲毫沒有将對方的戳穿放在心上。
“為什麽?”喻紅葉不由問道,“我見撤下來的碟子是空的。你……”他說着,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道,“你,給別人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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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色,忽然變得非常不好。
想想也是,當時,房間裏除了白芨,就只剩下刺心鈎和朵朵了。
想必,剩下的兩個人,不管是誰中了情蠱,給喻紅葉的感覺都會非常……
非常得不好吧。
白芨忍不住一笑。
喻紅葉卻顯然沒有玩笑的心情,道:“真的……給他們吃了嗎?哪一個?”
他看着白芨,表情嚴肅無比。從進了這個屋,白芨就沒見他如此嚴肅過。
白芨不由得玩心大起。
“還能是哪個?”白芨撐着臉,笑道,“我總不能給小孩子吃。”
緊接着,她就發現,喻紅葉的臉色又變了。
剎那之間,他的神情就不再是嚴肅,而是……厭惡。
甚至還帶着……恨意?
喻紅葉就這麽沉默了片刻。片刻之後,他微微地笑了起來。
“也好。”他笑道。
那份笑容,不再如之前一般玩世不恭。他勾着嘴角,臉上帶着冰冷的笑意,竟顯得有些嗜血。
“中了情蠱,該攔不住我殺他了吧。”他緩緩道,“只是,實在是惡心。”
……?
白芨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喻紅葉……原來是認識刺心鈎的?
甚至……還頗有淵源?
“你和刺心鈎之間……是有什麽淵源嗎?”白芨問道。
“白芨姑娘,是如何知道餐中有蠱的呢?”喻紅葉問道。
“是我先問你的。”白芨道。
“是有淵源。”喻紅葉答道,又再次問道,“白芨姑娘,是如何知道餐中有蠱的?”
“有何淵源?”白芨追問。
“這回,可是我先問的。”喻紅葉道。
“可你答得很敷衍。”
“何處敷衍?我确是答了。”
“……”
白芨決定中止這場幼稚的對話。
“不如,我們交換一下吧。”白芨坐直了身子,道,“你告訴我,你與刺心鈎過往有何淵源。我就告訴你,我是如何知道餐中有蠱的。”
“倒也不錯。”喻紅葉同意了。
“那麽,你先說。”白芨道,竟還在較這無意義的勁。
“……呵。”喻紅葉輕笑一聲,縱容了她。
“他……”喻紅葉慢慢地轉動着手上的扳指,“他害死了,于我而言我最重要的人。這就是淵源。”
玉質的扳指被硬生生地捏碎在了手指之間。
不知何時,喻紅葉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漸漸浮起的狠色。
他碾着扳指的殘渣,臉上的恨意越來越重,道:“他有何顏面,時至今日,竟還能茍活于這世上。”
“他早該——自裁謝罪,給她陪葬。”
不知道為什麽,白芨注意到了喻紅葉話中微妙的點。
有何顏面。
茍活。
自裁謝罪。
“你說的人……”白芨抓住了腦中一閃而過的莫名猜測,問道,“你說的人,對刺心鈎而言……是不是也很重要?”
喻紅葉聞言,眸子一深。接着,他臉上竟轉而浮現出了幾分快意,道:“也是……她又何嘗不是他心尖頭上的人?十七年了,他怕是日日煎熬,生不如死,只恨不能以命相償吧。”
聽了這話,白芨忽然就想起,刺心鈎當初找到她,逼迫她,是為了讓她複活一個人。
……
無意中害死了對自己非常重要的人。
于是,在此後的十七年裏,就連人死能夠複生這樣荒誕的事都願相信,都在勉力追逐。
做着無謂的掙紮。
可是,刺心鈎年紀本也不長。十七年前,他才多大呢?十歲?十一?根本就是懵懂無知的孩子。
根本就是……小孩子呀。
白芨忽然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我答了。那麽,”喻紅葉向白芨近前湊了湊,看着她,道,“該你了。你是如何辨出蠱的?”
白芨回過神來,答道:“我?我分辨不出呀。”
“……什麽?”
“嗯,我騙你的。我根本分辨不出。”白芨看着喻紅葉,臉上一派理所當然。
喻紅葉看着白芨,臉上詫異。然而,頓了頓,他竟忽然又笑了起來,縱容道:“好。”
當真是一模一樣。
白芨反倒愣了一下。這人怎麽回事?被騙了這麽開心?
“既辨不出,那你為何沒有中蠱?”喻紅葉正了正身子,又追問道。
“你的蠱,是不是從一名少年那裏得來的?”白芨不答反問。她不動聲色地看着喻紅葉,等着他的回答。
“這回,還是我先問你的。”喻紅葉道。
“如果是,那就解釋得通了。”白芨沒有應聲,接着自己前頭的話,道,“一年前,我與一個少年……有過春風一度。他喜歡我,就給我使了點手段,說我永遠不會中蠱。我原本還當他哄我,心想這世上哪有什麽蠱術。可他當着我的面,一瞬便令數人動彈不得,簡直像法術一樣。”
說完,白芨擡眼,看着喻紅葉:“我這才知道,蠱術這麽玄妙的東西,竟是真的存在的。我心想,像這種東西,真的存在都已經足夠稀奇了,怕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所以,你多半也是從他那裏得來的吧?”
她的話九假一真,唯一的目的就是套出,這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下的。
喻紅葉看着白芨,白芨坦然地回望着他。
白芨的話雖然九分是假,但那一分真卻是真的真。不管是對蠱的見識,還是對弟弟的了解,都無懈可擊。
果然,過了一會兒,喻紅葉笑了起來,道:“如此随性,倒真像是白竹會做的事。”
……所以,蠱,真的是白竹下的。
白芨垂下眼睛,掩去了眸中的……
憤怒。
對弟弟劣行的憤怒,對自己管教不力的憤怒。
也就是說,被囚禁于此處的女子,根源上是被她的弟弟所害的。而她弟弟做出這樣的事,少不了她管教不力的責任。
白芨緩緩吸了口氣,勉力壓下了心中的怒意。
至少……至少,這裏的姑娘,她一定都會一一救下,送她們回家。
一個不落。
刺心鈎站在床邊,看着朵朵。
朵朵仰着頭,看着刺心鈎。
“姐姐呢?”朵朵問。
冰冷的寒氣蔓延出來。刺心鈎轉身就走。
“我要姐姐——”身後,小姑娘嚎啕大哭。
門猛地被關上。
迎客小哥端着水,才剛上樓,就連盆帶人一起跌到了地上,滿身滿地盡是水漬。
他卻哪裏還顧得上水。不過一瞥,他便縮在牆角,低着頭,連氣都不敢喘上一口了。
初次見到魔頭時,他以為此人已經足夠可怕了。只要看他一眼,甚至只是出現在他周身數丈之內,你便知他絕非善類,便知此人不可接近,絕不可冒犯。
……他以為,那時候的刺心鈎已經足夠可怕了。
可後來,淩月婵冒犯于他。他站在樓上,只冷冷一眼,就讓那個嚣張跋扈的大小姐話都不敢說上一句,僵得像是瀕死的動物。
……他以為,那時候的刺心鈎就已經足夠可怕了。沒有什麽人……沒有什麽東西能比那時候的他更加可怕了。
直到現在。
直到現在,他猝不及防,忽然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可怕。
他只覺頭腦一片空白,仿佛沉入了純白的迷霧,好像什麽都沒有想,又好像什麽都想了。
過往二十餘年的人生,全都在他腦中過了一遍。
“——她在哪兒?”冰冷的聲音仿佛最尖銳的利刃,剎那間刺穿了空白的迷霧,喚醒了迎客小哥的神智。
……又或者,喚醒的根本就是求生的本能。
“什,什麽?”他瞬間回過了神來,腦子轉得飛快,“那……同,同來的姑娘?”
“說!”
“小人未曾見到!”被這麽一逼,迎客小哥連忙回應,一時竟連結巴都不打了,“晨起就沒人出去過!正門一直有人看着的!沒人走!”
魔頭的臉色,已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
他是活着的閻羅。
有那麽一剎那,迎客的小哥似乎能夠确定。最終會死的,并不是他。
……是那位姑娘。
那位,竟敢棄這般魔頭而去的姑娘。
作者有話說:
2333333昨天超開心!上章就那麽一點點暗示,居然就有妹子把設定梳理出了好多!聰聰明明小神仙!不愧是你們!
不過話是這麽說,但其實我在上榜之前改過文案,已經把這個設定放在文案上了233可以看出來是非常努力地在營業了。
說實話現在的晉江和我五年前待的時候感覺确實不太一樣。感覺我五年前,就是普普通通甩出一個最外層的設定,然後其他的再慢慢揭開就好了。結果現在,被數據教做人,女主的身份,男配的目的,後面的設定……恨不得把所有梗都一次性甩到文案上了……嗐。
然而,其實,哪怕都已經寫在文案上了,也并沒有吸引到人。漲幅仍舊是前排倒數,昨天到現在首章點擊只漲了二十QAQ只有二十位天使願意打開第一章 看一看嗎!我文案超用力了的!
啊,算啦算啦,我是真的已經很努力在營業了,努力過了。多年沒回來,如今的風向我也不懂。而且骨子裏就不喜歡自己和別人像,不要說跟風了。就這樣吧,本來就是在寫自己喜歡的故事的~
好在我還有一些這麽多年還沒有放棄我的小天使們,從最開始就給我攢了一波收藏。哪怕漲幅很低,V 前茍個好榜還是不成問題的。超愛你們~
感謝東風的一個手榴彈,感謝我需要冷靜的兩個地雷,感謝兔與三月的一個地雷,感謝lin的一個地雷~
感謝智障嗎少女的 10 瓶營養液,感謝愛笑的魚 的 4 瓶營養液,感謝“”(唔讀者名為空?)的 1 瓶營養液~
愛你們!
以上截止 11.28 中午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