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早自習提前得知了語文成績之後, 接下來上午的四節課,很顯然将會看到各科老師抱着卷子大步走來的身影。

數學老師高雯瑩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把卷子往講臺上一放, 熟練的從紙盒裏抽出一支粉筆:“分數出了,猜猜你們考得怎麽樣?”

面對這似曾相識的問題:“……”

為什麽徐西北和高雯瑩老師都要先來這麽一問,太心梗了。

大多數人都不敢擡頭, 避免跟數學老師對視,生怕被點到名字做“批判典型”。

除非全班大幅度提升,否則每次的探讨主題,勢必都是反思以謀求進步居多。

然而數學老師這次一反常态, 笑了:“這次成績, 有兩個同學的表現我很滿意。”

這個不用懷疑,其中一個名額基本确定屬于林恒。十六班裏除了林恒,幾乎沒人能每次都那麽變态的考滿分。

數學考滿分, 是人嗎?

不!

不知道自己被劃分為非人類的林恒, 下一秒被數學老師以贊許的口吻點到名字:“咱們班的林恒,這次又是滿分,而且是整個年級唯一一個。”

雖說已經有所習慣了,但全班還是不免一陣哀嚎騷動。

“太變态了,怎麽做到的……”

“哎怎麽能一分都不扣呢!”

“我如果能考到這個成績, 估計我媽就可以讓我随便玩了嘿嘿。”

“不, 你如果是能考到這個成績的級別,多半就已經進化到斷情絕欲一心只有通天大道了。你看看林恒,每次被單獨拎出來表揚,啥反應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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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他同桌偷偷去看林恒, 對方神色平靜, 的确是心如止水, 毫無波瀾。

“太強了,太強了。”

而一聽到數學老師說“唯一一個”滿分,許西安就一臉痛苦面具。

或許是她迫切想知道自己多少分的目光太過熱切、有如實質,高雯瑩也不必翻卷子,看着她面帶笑意道:“西安這次考的也很好,就扣了五分,145,非常不錯了。”

許西安并沒有受到安慰。她剛剛的語文成績已經跟林恒差出去6分,現在又是5分,盡管其他科分還不知道,也多半是又追不上了。

整個育風,班上的第一和第二之間,分差就沒有像他們班這麽大的。她這個分數放到其他班去,少說也能幹掉五六個第一。

許西安:既生瑜何生亮,在氣了。

到了午休時間,三門主科以及政治分數已經出了。

時延跟林恒一塊去食堂的路上,剛剛經受了班主任“精神荼毒”的各班同學都直勾勾将目光落在兩個人身上。

這兩個人,簡直是行走的靶子——

林恒一直都是傳說中“別班的孩子”,每次考試公布都會以逆天的成績成為老師列舉出來的必備例子。如果說林恒是老師用來敲打刺激優等生的,那麽時延俨然已經晉升為“進步标兵”。

以往排名靠後的學生們還可以安慰自己,像林恒這樣的成績他們是很難達到了,畢竟每個人先天條件就不一樣。然而時延毫無征兆的橫空出世,作為曾經的全年級倒數第一,全校找不出一個比時延成績更糟糕的、起點更低的了。

于是原本已經多半放棄底層的老師們底氣大增:都支棱起來!時延可以,你們也一定行!!

萬萬沒想到,育風這樣的學校也即将面臨內卷,屬實離譜了。

時延跟林恒在人群中穿梭,無視所有矚目殺進食堂,然而還是已經排起了大長隊。

等待的間隙,日常嘈雜的食堂裏能聽到幾句旁邊同學的八卦。

“總排名出了嗎?時延這次能升多少啊。”

“應該就今天的事兒了吧,最晚放學就能拿到了,我覺得。”

“下午例行班會估計老班會提到,我猜至少有一百吧?”

“不止吧,他成績比我高,我上次是排650……”

韓闫宇跟簡丌沒在食堂看到,估計是跑到校外去吃了。

時延本人對周圍的小聲讨論并不關注,江喻倒是挺喜歡聽別人驚嘆,在活動範圍內光明正大去聽牆角,邊聽邊笑眯眯地點頭贊同。

江喻:“我剛剛聽到有人說你是在世林恒。”

時延:“……”

可能是題做多了,時延的第一反應是這句有明顯的語病,還不止一處。林恒本人還在呢,而且他的成績目前離林恒差的太遠了。

已經不被當做人的林恒感受到時延的視線:“?怎麽了?”

時延無言的看着他:“沒事。”

每次考完的流程都有經驗了,事實确實和猜測的差不多,到了當天放學之前,徐西北拿着一張表格進來,安排課代表上去幫忙裁剪,得到的一批長條紙根據名字分發。

長條紙上是每個人的具體成績總結。包括各科目單科成績,以及對應的班級和年級排名。最後一欄是總分,還有對應的班級和年級總排名。

非常清晰,一目了然。

這個紙條說是留給家長看的,實際不少人都會直接用它疊個紙星星。

育風高中的本校和分校各有十六個班,一般只有像統考這樣的大考才會把兩校區合并起來看,本校均分一貫比分校要強一點。

本校高二大概有八百個學生。

時延作為倒一的學號是四十八,他拿到紙條後低頭去看,這次的成績在班上排在第32位。

他安靜抿唇看向江喻,什麽也沒說,但是意思很明顯:目标失敗了。

早上公布四科成績,時延以為可以達到預期,但沒有。

之前跟江喻定下的第一個小目标是進入班級前三十,很接近了,不過還是差了一點。

“沒事。”江喻神色不像平時那麽放松,心思顯然不在這裏。他的長相原本就是眼窩偏深邃的類型,背着光坐在窗臺上,茶褐色的眼睛清透又冷淡,不笑的時候那種欠打的感覺消失的很幹淨,甚至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

時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以為他是有些失望,垂下眼沒有吭聲。

這次不行,下次就更努力。

但他不會跟江喻去說“下次我肯定能做到”,不确定一定能完成的承諾,他不會說出口。

想做就盡力,不必多說,承諾只在能力範圍內做得到的時候才做。

林恒拿到了他自己的成績單,看時延表情算不上多開心,想了想問了一句:“多少?”

時延把成績條遞給林恒,他接過去很快掃了一圈,有些意外,很幹脆的道:“32,已經很好了。”

林恒不是因為對方是時延才這麽說,而是這個進步速度,已經可以說是突飛猛進,異常神速了。他了解時延,他的問題在于基礎薄弱,需要時間先打地基,耗費的功夫大多都在這上面,準備時間太短。

能有這個成績,已經差不多是時延能做到的極限了。

高二十六個班,每個班平均差不多有五十個人,時延班級名次上升了十六位,總排名上升了二百五十六。

育風的不少人都按往前進了多少個考場來算,比較有實感,一個考場的人數大概是二十五個,算上零頭,時延這次整整前進了十一個考場。

鑒于時延上升的起點過低,這個進步跨越幅度幾乎能算是建校以來首例了。

拿到成績都會互相問一問,簡凱鑫跟同桌對完,轉頭好奇的問時延:“延哥,你這次排多少?”

光看時延表情,簡凱鑫覺得可能沒有自己想象的高。

然而下一秒就聽到時延言簡意赅随口道:“三十二。”

簡凱鑫:“……!!!!”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績單。他的成績一直徘徊在中游水平,相當穩定,誤差不超過五。這一次他降了兩名,掉到了第三十一。

跟時延只差了一位。

簡凱鑫瞳孔地震,震驚的同時流露出異常崇拜的目光:“延哥,牛啊。”

他一直都想進步但一直都原地踏步,像林恒那樣的學神跟他情況差太多,問了也沒用,簡凱鑫兩眼放光的注視着時延,虛心求教:“除了多刷題以外,有什麽好的學習辦法能教教我嗎?”

時延想了想,打開筆記本撕下來了一張紙,把自己每天做的事給簡凱鑫照實寫了一份。

一看時延二話不說就開始整理,簡凱鑫一愣,默不作聲看時延低頭寫,很難不覺得有點感動。

他之前一直都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突然開始為時延覺得不公——

到底是誰傳出來的流言,把時延在育風高中的形象塑造成了三頭六臂兇神惡煞的!!

時延明明人就比他遇到的大多數人都好,實際相處也沒見他打過架,究竟是誰散播的謠言。

說起來大部分人都沒探究過這個問題,簡凱鑫一開始也挺怕時延的,先入為主下,時延的“一哥”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他都沒敢跟時延說過話。

後來才發現傳聞不屬實,太坑爹了。

簡凱鑫想着還是不要問時延本人了,等他找幾個人問問,看看源頭到底來自哪裏再說。

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之後,簡凱鑫覺得有種使命感油然而生。

很快寫完,時延把那張紙遞給簡凱鑫,“每個人擅長的不一樣,你先按這個試試,再根據自己的情況調整。”

“好的!”小胖子開心的接過來,一臉認真的看下來,神情逐漸呆滞。

天,這強度一天真的能全做完嗎?

簡凱鑫頓時對時延肅然起敬。

首先第一點五點半起床這件事,簡凱鑫就已經開始痛苦面具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簡凱鑫決定放棄自己早上的睡眠,明天開始試試。

“對了,不要熬夜。”時延想起來江喻跟他說的,“如果晚上的事情做不完,可以早起一會挪到早上完成。早上頭腦會比較清醒,效率也更高。熬夜多了的話會變傻的。”

簡凱鑫小雞啄米式點頭:“好的好的,知道了。”

太靠譜了,他已經開始做夢期待下次的排名了!

林恒聽着兩人的對話,收拾完書包站起身,輕松的朝時延笑起來:“走吧。”

“嗯。”

時延把課桌上的輔導書和筆記放進包裏,跟簡凱鑫簡單颔首:“走了。”

小胖子嘿嘿傻樂:“明天見!”

時延腳步一頓,“明天是周末。”

簡凱鑫:“……啊,忘了。”

林恒笑着搖頭。

兩人騎車往回,到了周五很顯然所有人都放松了很多,期中考也已經考完過去了,愁也就愁剛拿到卷子那一會兒,現在都抛到了腦後。

後車座上的江喻沒說話,時延反倒不太習慣,踩着自行車轉頭問林恒:“周末做什麽?”

“還是學習吧。”林恒想了想:“我上周去市圖書館待了兩天,氛圍挺不錯,你要不要一起?”

時延從小跟林恒一起長大,聽到這個其他人可能會覺得無趣的回答也不意外,想到江喻反常的沉默,出乎林恒意料的點點頭:“好。”

一般來說剛考完期中考,絕大多數人都會松懈一下,至少放松過個周末,但林恒已經習慣了時刻緊繃,倒是對時延真的會答應挺意外的。

“那明天早上我來找你,一起做公交去吧。”有時延一起去,林恒當然覺得更好。

時延:“先在我家吃早餐。”

林恒偏頭笑:“泡面?”

時延緩緩眨眼:“……你好記仇。泡面有什麽不好。”

林恒慢悠悠道:“泡面挺好,裏面的蛋殼也挺有營養。”

時延一臉黑線,作勢去踹林恒的自行車,被林恒非常靈活的躲過去了。

林恒:“哇,你搞偷襲。”

時延:“明天的早餐已經決定了,油炸蛋殼。”

林恒:“……到底是誰記仇?”

跟時延一路騎回家,林恒心情好了很多。

今天他拿到成績也沒有覺得松口氣,因為總分比他上次的成績低了五分。

他進入育風是意外,育風的學生水平跟他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好的學校之所以讓尖子生趨之若鹜,不只是因為師資力量強大,環境舒适,更多的也在于競争會帶來良性的緊迫感和壓力,有助于提升成績,激發鬥志和潛能,追求更高的成績。

育風環境太懶散,時延這次成績大幅度直升,有一定原因就是排在後半的學生基本不學習。而他們對于時延的變化,大多只産生了驚嘆崇拜,卻沒有産生向上的動力或壓力。

成績好不是唯一的追求和标準,但能一定程度上反應對未來的規劃和自我約束力。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林恒不會因為拿到第一就放松懈怠自我滿足,而是想跟原本目标學校的最高成績去比,除此之外還要排除出題難度不同帶來的分差,這樣一想他對這次的成績并不滿意。

于靜懷今天有別的工作,時延到家時大門是關着的。

時延早發現江喻心不在焉,但在學校不方便問,等一到家,就直接開門見山:“你今天怎麽了?”

一進門江喻就明顯活躍了很多,他眼睛明亮的看着時延:“有用。”

時延一怔:“什麽?”

江喻在院子臺階上坐下來:“成績提升,真的有用。”

期中考試時延完全是靠自己。考完出成績後,江喻恍惚感覺自己一瞬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靈魂體顏色變淡消失了一瞬,快到他自己都反應不過來,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就好像靈魂一直漂浮不定,突然有了實感。雖然時間非常短暫,或許就只有不到一秒,但江喻很确定,他确實一瞬間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體。只是遺憾沒能立刻睜開眼睛,就重新回到了靈魂狀态。

當時時延正在低頭看成績單,并沒有注意到。

江喻本想立刻跟時延說,但他暫時有些回不過神,教室人太多,也不方便和時延正常說話,就幹脆耐心等時延到家了再告訴他。

到家前江喻一直在想今天的異常。

這是好現象。證明時延學習是有用的,方向是正确的。盡管回去的時間微乎其微,但至少是一個好的征兆,有更明确的動力。

“真的?”時延并沒有看到江喻說的這一幕,在聽到的時候難免有些發怔。

他微微皺眉:“可是這一次我們制定的目标,其實并沒有完成。”

“這個應該不是重點。”江喻有想過這個問題,“你總體的确提高了很多,我們定下的目标,只是為了有一個明确努力的方向。并不是說你沒達到預期目标,就能抹殺這段時間的進步。”

“雖說确實有用,但事實上也就不到一秒,我甚至懷疑實際時間更短。”

“太短暫的恢複正常沒有太大幫助。不過随着不斷提升,持續的時間應該會越來越長。”

江喻神采奕奕,他來到這裏已經挺多天了,既然他能感受到身體,就意味着受到妥善照顧,沒有生命危險。

大概率是在醫院。

跟他設想的一樣,這段時間有定期讓時延留意網上的消息,公司暫時沒有透露出有關于他身體異常的消息,否則會造成一定的不良影響。

時延眉目間神色放松了一些,劃掉了日歷上有關期中考的備注。

“下一場大考是兩個半月後。”江喻看了眼時間,“第二個階段性小目标,就是期末考進入班級前二十。”

現在是第三十二,進入前二十聽起來似乎不算多,其實不然。

排名越靠後前進名次越容易,越往前難度越大。就好像大基數減肥剛開始時總是掉的很快,越瘦反而減不下來一樣。第一個目标勉強算成功,第二個務必要真的完成。

定在二十,對時延來說比硬要直接進入更高名次更現實可靠。

知道江喻反常的原因之後,時延在日歷上期末考的日期畫了一個星號,标注了小目标,看了眼時間。

七點半,外面天已經黑了。

于靜懷還沒回來,不過應該快了。時延打算先做點吃的,等他做完,于靜懷應該就差不多該到家了。

時延做飯的速度已經變快了不少,兩道菜做好端上桌剛好八點。

他拿了個單詞本背着,坐在餐桌邊上等。

轉眼又過了半個小時,眼看着菜都要涼透了,時延想了想把菜回鍋熱了一下,然後在上面倒扣了一個盤子保溫。

江喻看着他平靜低頭背單詞,翻頁的速度很平均,托着腦袋問了一句:“快九點了,你要不先吃點。”

時延頓了頓,“不餓。”

好巧不巧,下一秒時延的肚子發出一聲咕嚕——

聲音其實不大,原本不一定能聽見,但時延家實在太安靜了,就導致這一聲異常明顯。

江喻:“唔。”

時延沉默了兩秒:“……吃。”

院外門一響,于靜懷剛好回來了。時延如釋重負的站起身,無視江喻忍俊不禁的表情往外走,耳朵尖微微有些發燙。

于靜懷揉着眉心關門,一回頭看見自家兒子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她,背後暖黃色的燈光籠罩在時延柔軟的黑發,于靜懷下意識笑起來:“怎麽站這兒?”

時延等她走過來接過她手裏的包,因為比預想的沉太多差點沒拿住:“……裏面裝了什麽?”

于靜懷捏了捏自己的肩膀,錘錘有點酸痛的脖頸:“沒什麽,一些宣傳單。”

時延跟在于靜懷後面進屋,打開包摸了一張出來。

确實是宣傳單,然而宣傳标語的風格,只能說莫名跟江喻的風格如出一轍——

[想學功夫嗎?想一戰成神嗎?想突破自我超然世外嗎?]

[打遍天下武者,絕不是夢。]

[好消息,你可以!]

時延:“……”

他突然有點頭疼。

下方是他們家的地址,還有他媽的聯系電話,郵箱地址。

排版實在太過簡陋,就是直截了當的白底黑字,甚至字體大小都非常一致,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

沒有背景,沒有圖案,就幾行字,顯得空落落的。

如果是時延本人,也不會有興趣去仔細看。

他把包沙發上,簡單目測了一下,于靜懷少說也印了有好幾百張。

“媽,你是想去外面發這個宣傳單?”

“嗯。”于靜懷給自己先倒了杯水,“武館一直沒有學生,好歹要做些什麽。”

時延沉默了一會兒,“這個不行,沒用的。”

于靜懷擺擺手:“沒試過怎麽知道?如果沒用的話,為什麽街上經常能看到發傳單的。”

時延:“因為這個宣傳方式成本低。”

于靜懷樂了:“不愧是我兒,一下就抓住了精髓,你媽我可太窮了。”

時延:“……”

江喻在一邊聽着,很快就明白了時延家的問題在哪裏。

上次看過于靜懷跟時延對練,江喻就奇怪為什麽時延家的武館這麽冷清。就算現在這個時代練武術已經不吃香了,但好歹算是傳統文化的一種,不至于冷門到一個願意學的都找不出來。

而且以于靜懷的實力來看,盡管江喻不是專業眼光,也能确定于靜懷絕不是挂羊頭賣狗肉的草包或騙子,是真真正正一代代傳下來的真本事。

然而于靜懷空有一身本事,卻對怎麽經營宣傳一點頭緒都沒有,完全是悶頭釀酒,釀完還拿個塞子蓋得嚴嚴實實,生怕香味兒散出去。

就只這麽一張紙,大多數人甚至都不會接。想學的人根本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又怎麽會來?

太勸退了。

很顯然時延也看得出這個問題,只是他年紀不大,閱歷和生活經驗還少,不知道怎麽指出來,怎麽改善。

時延只是直覺憑審美來評價,這個宣傳單不行。

“不過媽,你這個标語怎麽眼熟。”

江喻插空飛快說了一句:“這張宣傳單就廣告語還算過得去。”

時延不想理江喻:“……”

于靜懷笑眯眯:“你看出來啦,我給你發的那個學神app鏈接,上面的标語我看着還挺有意思,就套了個格式。咋樣,是不是看着很有激情?”

時延:“……不,麻煩趁早放棄。”

太下頭了。

于靜懷回過神,說起來這些天太忙把那個app忘了,這才想起來:“對了,你那個學神app下了沒?有用不?”

時延面不改色:“哦,閃退,騙人的。”

江喻在一邊不幹了:“……說什麽呢,我跟團隊做了大半年,都是我的心血!”

于靜懷一臉懷疑:“……真的?不應該啊。”

時延鎮定且有理有據:“不然怎麽現在還沒上架?”

于靜懷琢磨了一下:“唔,有點道理。”

江喻一臉黑線的控訴:“明明是因為你把我給拉過來了,所以才擱置了。”

時延當沒聽見。

兩人簡單聊完,時延把那張傳單放下,“先吃飯吧。”

于靜懷這才看到餐桌上的兩道菜,把倒扣的兩個盤子拿起來,其實還是不熱了。

時延想再熱一次,于靜懷按住他胳膊:“不用了延延,再熱就鹹了。你一直等着我還沒吃?”

兩碗米飯和兩雙筷子都提前放好了,于靜懷一看就知道時延沒吃。

她抿唇,在餐桌前坐下來:“以後我回來晚了,不用等我。”

時延想也不想道:“不行。你要麽早回來,要麽在外面自己先吃。”

于靜懷笑了,伸手想揉揉時延的腦袋,被對方躲過去了。

“哎喲,我們延延怕長不高啊?”

時延無言:“你快吃飯吧。”

兩個人接近九點半才吃上飯,早就餓過勁了,吃的不快。

“對了,”于靜懷想起件事,“你這學期期中考開始了嗎?”

時延一頓:“考完了。”

于靜懷一拍腦門:“太忙給忘了,你怎麽也不跟我說。”

時延:“說什麽,我倒數第一。”

于靜懷:“……那不還有無窮的上升空間?”

時延:“你說的對。”

于靜懷:“所以這次咋樣?”

江喻挺期待的看着時延,想看看于靜懷聽到時延成績上升256名的反應,結果時延停頓了兩秒,沒什麽反應的簡單道:“跟以前一樣。”

江喻一愣。

很顯然,時延并沒有要把他的成績單給于靜懷看的意思。

大概是從時延那裏聽到這樣的回答次數太多,于靜懷也并沒有懷疑,也沒追問一定要看時延的成績單,畢竟好學生各有千秋,倒數第一每次都相差無幾。

于是于靜懷神色複雜,只簡單哦了一聲,就沒再問。

江喻覺得奇怪,想不明白為什麽時延不跟于靜懷說。

但這是時延家裏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江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問。

飯後,時延回到房間,順手把那單傳單帶回了房間。

于靜懷手上的錢不多,之前也不是沒試過去找一些廣告推廣,可能是方式不對,沒有半點效果。

貴一點的肯定有用,但資金又不夠。

只有一個電話來問,後來就沒信兒了。

看時延打開電腦,江喻理所當然的習慣性以為時延是要給他放電影:“今晚我還是想看功夫電影。”

時延搖頭:“今晚不看電影。”

江喻:“?”

時延指着桌面上的一系列網播平臺圖标:“給你充了這麽多平臺的,讓你幫個小忙不過分吧。”

江喻摸下巴:“你想讓我幫你設計更好的宣傳單?”

時延笑了:“嗯。”

江喻來了興致,在時延旁邊一坐:“這有什麽問題,簡單。”

按照江喻說的先下了個photoshop,時延簡單跟江喻介紹了一下他們家武館的情況,之後按照江喻說的一點點開始做。

既然是宣傳單,首先要簡潔明快,花裏胡哨沒有重點不行,太過簡陋看着寒碜也不行。

标題字體要大,突出重點。重要的部分要單獨加粗體或換顏色,看起來會更醒目。

于靜懷那張是她自己直接打了幾行字就算完,自然是不行的。

多少要有排版,看着舒服,并且有吸引力。

同時宣傳标語要重新寫,賣點究竟是什麽,要換一種更吸引眼球的方式三言兩語總結出來,越簡潔越好。

江喻:“你看飲料的廣告詞一般是什麽?”

時延看了眼桌上的汽水瓶子:“透心涼,心飛揚。”

江喻:“你印象最深刻的廣告詞是什麽?”

時延腦子裏閃過電視上洗腦的廣告語:“你本來就很美。”

江喻:“……”

時延:“……我不是說你。”

江喻:“……難道我會覺得你在說我嗎?”

時延遲疑的沉默了一會兒:“那不好說。”

江喻深吸了一口氣:“……”

他面無表情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默念“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繼續引導道:“那你再想想有趣且好記的廣告标語,找找感覺。”

眼看着時延陷入沉思,江喻看了看剛剛時延在網上搜出來的一系列曾經火過的廣告标語,指着上面的內容道:“其實不一定要有嚴謹的邏輯,或者跟實際産品有什麽關系。”

他舉了個例子:“比如’你是我的優樂美’,’不,是你的益達’,這兩個就有一定的相似之處,而且簡單來說這個廣告語沒什麽深意,就只是洗腦。”

江喻:“試試舉一反三。某著名糖漿品牌,是一只豹子在追一個穿白裙子的女生。女生:你為什麽追我?豹子:因為我要xx糖漿。”

“現在我問你:你為什麽看我?”

時延腦子裏還是剛剛的廣告詞,下意識脫口而出:“因為你本來就很美。”

江喻:“……”

氣到內傷。

最後廣告詞還是江喻想的,因為他拒絕跟時延再次溝通。

時延花了兩小時,在江喻的指導下做了一版新的宣傳單,第二天一早把宣傳單給了于靜懷。

“這是樣稿,我把電子版發你郵箱了,媽你把這個多印幾份,不要用昨天那些了。”

時延房間裏有打印機,但墨不多了。

于靜懷一愣,拿着那張新鮮出爐的宣傳單:“你還會這個?”

時延頭也不擡:“林恒做的。”

于靜懷瞬間信了。“你昨晚發給小恒的?那他應該都沒睡好,這麽快就做出來了,改天得好好謝謝他。”

時延:“不用改天,他一會兒就來。媽你給他多煎顆蛋就行。”

于靜懷:“你倆今天要幹嘛去?”

時延還沒開口,大門響了兩聲,他站起身:“我去開門。”

今天周末不用穿校服,現在天氣逐漸開始轉涼了,林恒穿着一件白T,外面套了淺藍色牛仔外套,背着包站在門外,手裏拎了三杯豆漿。

“小恒來啦?”于靜懷這次看清了才叫的,笑着招招手,“還帶什麽豆漿,跟延延聊會天,我去做早餐。”

時延接過來遞了一杯給于靜懷,林恒按住他,拿過來确認了一下上面的标記,換了一杯遞給于靜懷:“阿姨你喝這個。”

不用詢問時延也明白了,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的,多加了糖。于靜懷不愛喝甜的,所以是無糖的。上次于靜懷跟林恒一起吃早餐是很久以前了,但林恒記得很清楚。

于靜懷感嘆林恒的細心周到,挽起袖子準備給林恒做一個大餐。

她記得林恒喜歡吃培根,前天剛好有買,多煎一些好了。

就在林恒跟時延準備一起吃早飯的時候,韓闫宇睡醒了。

作為霸總的兒子,韓闫宇每天早上也并沒有在一百平米的床上醒來。

他非常普通的頂着大大的黑眼圈坐起身,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陷入思考。

昨晚韓闫宇體驗了人生中第一次失眠。

忍一時越想越氣。

想到時延當時一臉平靜的肯定“我也這麽覺得”,韓闫宇就氣的腦瓜子疼。

他還是太年輕。

現在想來,時延明明從一開始就在挑釁他。

一直以來,韓闫宇認為自己至少在學習上的優勢,是碾壓級別的。

不要小看這一名,韓闫宇認為這事關自己一哥的地位。

他翻身坐起,看了眼時間走到窗戶旁邊,管家正高高興興的哼着歌澆花。

照料花是管家的個人愛好,韓闫宇從不幹涉,因此韓闫宇家的院子裏百花齊放,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花開。

“紀叔。”韓闫宇就住在二樓,正常說話樓下就能聽得到。

管家擡頭,驚訝于韓闫宇起這麽早。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人震驚的。

下一秒,管家就聽到韓闫宇面色沉沉開口:“紀叔。”

這架勢仿佛有什麽大事要宣布,管家頓時神色一緊:“你說。”

韓闫宇:“幫我找個家教。”

管家瞳孔地震,一臉震驚。

他懷疑人生的确認了一遍:“……家教?”

“沒錯,”韓闫宇神色晦暗不明,躊躇滿志,字字铿锵,以一種今日勢必要天王涼破的氣勢肯定:“我要全科!”

管家:“……!!!”

他神情恍惚,一時間傻在原地,忘了反應。

韓闫宇微微皺眉,莫名其妙道:“紀叔,現在家教很難找?”

管家迅速回神,連連擺手:“不不,容易,非常容易!”

韓闫宇心滿意足的點頭:“太好了,麻煩你了紀叔。”

管家點頭,在韓闫宇離開窗邊回房間之後,扔下灑水壺就沖進了客廳。

五分鐘後,管家一臉嚴肅的給老板打電話。

霸總韓鐵山正在開會。

他鎮定的擡手示意下屬停止彙報,管家很少給他打電話,如此以來,一定出了什麽驚天的大事。

韓鐵山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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