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社死
“咳咳咳……”
猝不及防被口水嗆到，時喻整個人僵持在原地，她用手虛掩着嘴止不住咳嗽，甚至能聽到心髒因失速而跳動的聲響。
‘噗通、噗通’一下下如擂鼓敲擊。
一道陰影落下，裴言川站在她身旁，輕而緩地拍着她後背，空出的一只手打開水杯遞給她。
見時喻不顧形象地灌水，他無奈道：“慢點喝。”
緩了好些時候，時喻才默默蓋上杯蓋，視線逐漸向上移動，頭頂的小人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眼花，根本沒存在過一般。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直到裴言川離開，她才真正死而複生，忙不疊喊着花花：“他剛剛過來的時候……”
“喻姐你放心，我們車在組裏，沒人看到！”花花打着包票。
時喻一臉古怪，都明牌了看不看到都一樣吧。
“不是，我想說你有沒有看到他頭頂上，有點東西？”
花花深思熟慮良久，突地‘啊’了聲，嚴肅道：“帽子什麽顏色都可以，就是綠色不行。”
時喻：……？
你看我有那個雄心豹子膽嗎？
“算了算了，肯定是我游戲中毒了，或者是昏倒後還沒徹底清醒。”她喝着粥幸福地躺平。
工作狂魔哪會親自下廚，還給她煲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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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
離譜到家了。
“哦對了，明天拍攝結束，殺青宴我就不去了，你幫我跟導演說一聲，就說我身體不舒服。”
“好的喻姐，宇哥那邊發了《心動旅程》的錄制流程和注意事項，要不要先看看？”
時喻眼睫低垂，跟小說裏的情節對上了。
《心動旅程》就是她接下來要同裴言川一起去的那檔綜藝，也就是從這裏開始，她變身為惦記別家老公的炮灰對照組，引起網友公憤。
而她的事業線也因此每況愈下，最終日暮途窮，落得一個愁雲慘淡的下場。
合同早已簽署，并得裴總本人同意。
萬不能反悔了。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莺莺燕燕，可跟這位冷面寒鐵呆在一塊，怎會有cp感！
完球，還是躺平吧，大不了退圈回家當裴家主母。
好像也挺好。
如此想着，時喻懸着的一顆心又再一次放下，她拿起手機接收文件，順勢給裴言川發了一份，但又倏爾想到節目組早已通知到位。
看着僅有兩三頁的聊天記錄，她無聲嗟嘆。
兩人于一年前領證完全是因為家庭原因，生意場上瞬息萬變，兩家又是世交，便借聯姻伸以援手解囊相助。
然而時喻的家庭背景一直沒有公開，圈裏都以為她是灰姑娘逆襲，甚至有的傳言她是孤兒院出身，拼搏數年全靠自己一人。
時喻：duck不必。
但奮鬥确實靠姐自己，謝謝。
再說回之前的事情。
領證後兩人很少住在一起，一會兒她進組，一會兒裴言川出差，連交流都免了，自然無可置喙。
但主要還是裴言川‘寒氣’過重，光是站他旁邊就感覺空氣稀薄，難以喘息，更別提兩人接下來的日子還要同吃同住，甚至住同一間屋子。
時喻內心吶喊：救！想想都腳趾摳地！
轉發文件沒多久，節目組那邊傳來訊息，正式錄制前兩人需要拍一組宣傳照，綜藝全程以直播的方式進行，一共分上下兩季，上季為古城篇，下季還未定奪。
時喻冥思苦想後，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過去。
「ELEVEN：你這幾天有空嗎？節目組需要拍定妝照宣傳」
她等了兩分鐘，以為他還在忙，于是又發了一條。
「ELEVEN：沒有也沒關系，到時候合成一下也行」
這次是秒回。
「商務精英：有。」
「商務精英：具體什麽時候？」
嗯？
好像是她先問的來着。
明天的話她有最後一場戲……
「ELEVEN：後天？」
「商務精英：好。」
本次聊天就這麽簡短地結束了。
最後一場戲結束已是晚間八點左右。
推了殺青宴，時喻直奔回家。
劇組在同城，但為公私兩便她一直住酒店，雖然顯而易見的是并沒有避免該有的熱搜。
密碼鎖開後，只見裏頭伸手不見五指般黑漆一片，牆上時鐘指向九點鐘方向，時喻大膽猜測這個點大佬應該是不會回家了。
這個家就是我古娜拉黑暗之神的天下了（bushi）！
她甩着拖鞋，首當其沖上樓泡澡，順便從零食櫃中拎出兩袋薯片放在一旁，舒舒服服躺進浴缸，習慣性地點進微博刷了刷，她的兩條熱搜已經差不多降下來了。
娛樂圈大抵就是如此，熱度來的快去的也快。
她切了軟件，貼上補水面膜，美滋滋地看起了綜藝，只是剛泡沒一會兒，助理花花的消息就彈了出來。
「花花：喻姐！快看熱搜，出大事了！」
時喻眉間緊鎖，再次打開微博前排标題仍舊貼着她的大名，後面還跟着一個顯眼的紅字——“爆”
#時喻出軌#
配圖九宮格。
評論下方的樓中樓疊了幾百層，點贊轉發已經超過十幾萬。
【太讓人寒心了，原來以為時喻是個有底線的美女，但是現在看就是一個花瓶，粉轉路了。】
【不會吧不會吧，到現在還有人相信娛樂圈單純嗎？】
【潔身自好這個要求不過分吧，不過她是怎麽找到這種男人的，光看背影就很帥啊！[大哭]】
【哈哈哈樓上的咱倆同道中人啊！我還以為只有我關注到了，這男的不比她那暴發戶老公強嗎？怪不得會紅杏出牆，能理解。】
不到五分鐘，頭像下方本就貧瘠的粉絲數量暴跌。
時喻本喻：？
本人不知情怎麽辦？
她點開其中一張照片放大，是她的保姆車，旁邊還站着花花，男人背對鏡頭，窄腰寬肩，天生的衣架子，從頭到尾都沒有露臉。
但這風衣……
不就是裴言川嗎？
發這條微博的人明顯是昨天蹲點盯着她，且按配圖角度來看，極大可能是組內人員爆料。
但攝影技術可以。
她鬼使神差地長按保存。
抱着吃瓜的心态，時喻一條條細細看過去，評論實時更新，正當她看得起勁，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來電顯示——周宇。
“宇哥，吃了嗎？”她慵懶地接起。
電話那頭止不住怒意：“時喻，你這是什麽意思？讓你好好休息你就是這樣休息的？”
時喻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哪有什麽休息時間。
揭下早已幹燥的面膜，怎料她剛想解釋：“其實……”
“我說了多少次讓你不要再搶熱度，現在什麽情況？爆緋聞！”對面根本不給機會讓她開口。
“不是，那是我……”
“三天時間，三條熱搜，怎麽澄清？”
幾次三番被吞話，時喻無奈地戴上一側耳機，裹着浴巾走出洗漱間。
嘴巴不幹嗎？
聽得她都口渴。
下了樓，她從冰箱內取出牛奶，抿了兩口後出言打斷他：“停停停，根本沒有緋聞！那是我老公！合法夫婦，有本的那種。”
許是經紀人周宇還在氣頭上，根本沒聽清：“沒有緋聞？什麽叫沒有……等等，你說什麽？他是你誰？”
“老公！”時喻邊敲字邊道。
虛假緋聞要怎麽解釋？
“時喻。”
“？”
低沉平靜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時喻僵着腦袋緩緩擡頭，只見雅黑色雙開門前伫立着一個人影。
‘咔噠’一聲，門鎖扣上的瞬息，她腦中閃過一個詞。
人贓并獲。
“就這樣宇哥，一會兒我會澄清的，先挂了。”時喻幾乎是脫口而出，電話兀自被挂斷，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
滿腦子都是——
忍忍吧，這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尴尬發麻的感覺從腳尖蔓延至頭發絲，如果有地洞她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就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裴言川将視線轉移至地上淩亂不堪的衣物，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一件件撿起收好，随即将身上的風衣脫下。
“披上。”
肩上一重，時喻蹙地驚覺自己身上只裹了件浴袍，當即攏了攏外衣，一時間潮濕的空氣中夾雜着辛辣的柑橘調沐浴露香味，以及烏木醇厚而又朦胧的沉香氣，低調有層次感。
像是溫暖的篝火闖入了清冷的房間。
肆意張揚。
“你這兩天都在家住的嗎？”時喻往他背後望去，沒有行李，許是住公司。
大佬應該滿衣櫃都是一樣的款式吧，比如電視上那種衣帽間十件同款白襯衫。
她不由得笑出聲，意識到一束目光朝她看來，才斂了表情跟着裴言川上樓。
“沒，昨天在公司。”裴言川聲線低啞，像是砂石于心間碾磨而過，眼下的烏青難以掩飾疲憊。
時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哦。”
裴言川：“嗯。”
時喻：……
不知道怎麽聊天其實可以不聊的。
糟糕的氣氛一直到時喻跟着他進入書房後才破冰。
裴言川握着門把手微微停頓，側目道：“要進去坐坐？”
“呃，不用，不打擾你休息了。”時喻慌忙否決。
話音剛落，裴言川眼底閃過一絲落寞，轉瞬即逝，“嗯。”
兩人的卧室都在二層，很相近，書房與次卧相連，而主卧是她現在所居住的房間，只因房內含寬敞的浴缸以及衣帽間，便優先讓了給她。
時喻逃竄般踏着步子，開門、進房、關門，一氣呵成。
然僅一秒鐘時間，門口又探出一個毛絨腦袋。
“那個……”
裴言川扭頭回望她。
“這件衣服能不能明天再還你，我得證明一下我對婚姻的忠誠。”
“可以。”
“可能還需要你的行程記錄？”
“好。”
“呃，或許結婚證也……？”
時喻眼神濕漉漉地望着他，雙手放在胸前呈現合十的狀态。
拜托拜托！
裴言川：“……進來吧。”
快速留下一句‘等我換件衣服’，時喻便關上了門，十分鐘後她望着裝飾無比性冷淡的書房陷入沉思，跟想象中的布局一般無二，保持着一貫黑白灰的風格。
不難看出是本人的手筆。
緋紅豔麗的兩本小本靜躺于桌面，她向來是個丢三落四的性子，于是兩人的結婚證便一直交由裴言川保管。
不過誰沒事總拿結婚證出來，又不是什麽日記本。
“我發吧，”裴言川拿出手機，“可信度更高。”
時喻眨了下眼睛沒有拒絕，她刷新了微博發現多了個新關注，頭像全黑，是裴言川的。
主頁僅有一條內容。
背影、結婚證、行程、條例清晰。
時喻訝異一瞬，緊接着轉發澄清，配文——
不是別人，就是他。
完美！
她伸着懶腰，嘴角挂着笑：“多謝裴總鼎力相助，那你先忙，我去睡覺了。”
裴言川：“嗯，晚安。”
然而還未等時喻轉身離開，Q版小人再次出現，抱着手機癡笑打滾：“她公開我了，還說我不是別人，她是不是認可我了！高興！”
時喻石化。
不是錯覺！
“晚、安晚安晚安！”她緊張到舌頭打結。
真的是Q版小人，而且還會做動作。
就像是……彈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