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拍攝
時喻睡醒時已然中午。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放空許久,腦袋裏全是昨日看到的那句“她公開我了”,“她認可我了”。
渣女既視感。
當初确是自己提出隐婚,裴言川有個人生活,同理她一個娛樂圈糊咖常年霸具公共資源,總不能連累人也被黑。
緩了許久,她溫吞地抽出一只手,摸索找到即将掉下床沿的手機。
【不是說她老公啤酒肚身高還沒她高,是個油膩中年大叔嗎?帥哥你誰?[心碎]】
【假的吧家人們,就一張結婚證能證明什麽,臉還打碼了,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真人是誰,光靠衣服證明不了什麽。】
【暈了,這姐們一路反轉,在座各位吃瓜都吃撐了。】
【我決定了,我要轉他倆的顏粉,時喻眼光應該不會差,霸道總裁哧溜哧溜~】
轉發就是最好的證明。
短短一天風雲變幻,但她近年來積攢的黑粉不可勝數,輿論不可控制,且多數理智的路人粉只是想知道她背後的金主罷了。
見風使舵。
時喻樂呵地關了手機,換了套家居服準備下樓吃早餐。
她不習慣家裏有其他人,所以通常沒人喊她吃早飯的情況下,她能睡到太陽曬屁股,家裏的阿姨每次做完飯會順便把屋子清理一下,而後等自己睡醒熱熱再吃。
快步來到餐廳,桌上整齊碼着四菜一湯,時喻瞧了瞧菜色還不錯,有她喜歡的鍋包肉以及糖醋裏脊。
裴言川端着碗筷出來,撇見她用手拿起一塊鍋包肉放進嘴裏,心念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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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洗手。”
“你怎麽走路沒聲音的,好吓人。”時喻猛地縮回手,拍了拍胸脯驚魂未定,心道偷吃也被抓包。
兩人難得同桌而坐,她下意識朝裴言川頭頂望去,現下沒有奇奇怪怪的小人,但眼見為實,絕非覺錯,所以小人到底代表什麽呢?
內心獨白嗎?
時喻三番兩次将視線停駐于他發間,裴言川沉默數秒後停下筷子問:“怎麽了?”
“啊?沒事……”她一個激靈蹙而低頭扒飯。
“哦。”
“你會做飯嗎?”時喻心虛地戳了戳米飯,面不改色道:“節目組肯定會有這種任務,先說好,我做飯很爛。”
“會一點。”
“玩游戲呢?這種節目一般很坑。”
“公司項目有接觸過。”
時喻還想繼續問,只聽得門口傳來響鈴。
裴言川:“應該是節目組的人。”
時喻頓足失色:“什麽?綜藝不是下周才開播嗎?”
“剛才節目組發了消息,下午拍攝作為先導片,”裴言川起身,聲質清冽:“錄播形式。”
節目組也是鬼精,在這個時候宣發公布,美名其曰讓大家看到最真實的生活。
時喻:……
是時間來不及了,臨時加的吧。
半小時後,兩人整裝完畢,佩戴好麥上了車。
拍攝定妝照的地方是郊外一片草地,遠望去金黃燦爛,猶如稻田。
今天的行程不止有她們,還有林白柔和何瑞承,另外兩組則已經拍攝完畢,兩人預定的化妝時間是下午一點,但由于是周末,下了高速難免有些堵。
由于要做妝造,時喻只穿了件簡單的衛衣同時頂着素顏,卻仍襯得皮膚白嫩有光澤,窺不見半點毛孔,活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車輛緩緩駛入高架。
作為見過大世面,播了将近五季戀綜的導演此時面上有些繃不住,原本是想借着兩人的熱度探探虛實,也好讓那些營銷號有話題可寫。
結果——
兩人從上車後便陷入了沉默,一邊自顧自刷着視頻,另一邊開着電腦工作。
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冷的場面,還是結婚不到一年的新婚夫妻,仿佛‘熟悉的陌生人’。
這合理嗎?
于是導演又決定加個采訪,如果說掐點宣發是故意而為之,那麽采訪絕對是臨時起意。
他笑容親和半開玩笑道:“兩位都是第一次上綜藝,面對鏡頭比較放不開,所以相處模式是‘相敬如賓’式的嗎?”
時喻思考了一秒,果斷否認:“不是。”
導演眼前一亮,肯定地點頭。
下一秒,時喻:“我們一直都是這個模式。”
導演:?
導演扯了扯嘴角,又問:“那兩位覺得這個婚姻狀态是最理想的嗎?”
大佬長得帥又有錢,最關鍵的是她不受限制無拘無束,事業方面有利有弊,雖然總被對家截胡資源,但勝在壓力小。
這不就是理想的婚姻狀态嗎?
綜上所述,時喻點頭:“很滿意。”
裴言川碼字的手細微地蜷縮了一下,随即颔首:“嗯。”
導演呆了,又不甘心地再問:“那麽平時兩位都喜歡看什麽電影呢?”
這題夠簡單吧,只要男方随意回答時喻一部影視作品,這糖不就來了。
裴言川稍加思索,吐出四個字:“不看電影。”
時喻:“我也很少看。”
“……”
導演默了:ok,你們贏了。
兩人抵達拍攝區時已超過預定時間。
化妝間是租用的,男女各一處,共分單雙人兩組照片,裏頭紛雜吵鬧,化妝師已經在給林白柔挑選衣服。
兩套服裝皆是節目組提前預備,時喻掃了眼,白色素衣長裙以及改良純黑旗袍。
大抵是為了契合這季标題,偏古風。
見時喻進門,林白柔作為後輩貼心地讓了位置,滿懷愧意:“時喻姐你坐這兒吧,本來應該你先拍的,但是攝影老師太着急了,就……”
時喻眉峰一挑,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同大家打了照面後不客氣地坐下,不忘提了句‘謝謝’。
對照組來了。
打不過她還躲不過嗎?
作妖不成的林白柔一噎,繼而看向兩套服裝:“時喻姐,要不你先選服裝吧,剛好咱倆一人一套,不知道瑞承那邊是怎麽樣的。”
時喻側目遠眺,林白柔已經站在白色長裙邊,就差貼上專屬标簽了。
“那我就黑色的吧。”
話落,林白柔默默呼氣:“好,我先過去換衣服拍攝了,一會兒見。”
時喻妝造簡單輕巧,淡妝描眉,發髻只需一根簪子绾發即可,不過這件衣服倒是有心機。
燈籠袖大露背,底下還是開叉的,和公司給她的人設全然相悖,更何況今天的氣溫略低,反而林白柔那裏三層外三層的保暖的很。
可惡的節目組!
為防止走光,她只能捏着開叉處尋人,左顧右視卻沒見到裴言川,倒是何瑞承先一步出了門。
見來人,他怔愣一下,旋即誇贊道:“衣服很适合你。”
“謝謝,你也是。”時喻端着笑客氣寒暄,并不打算多留。
退退退!
保持安全距離!
聞言,何瑞承張了張嘴本欲再次開口,卻被一人隔去了視線。
“冷嗎?”來人将一條薄絨毯子圈在時喻腰際,替她擋住了迎面襲來的凜冽寒風。
時喻背對着何瑞承,悄悄朝裴言川豎起了大拇指,給予他一個極為感激的眼神。
這條裙子可太美麗凍人了。
另一邊林白柔拍攝完畢,兩人自身硬性條件都不錯,白與黑,對比尤為強烈。
就在她看到裴言川摟着時喻時,倏忽腳步凝滞。
為了配合時喻的服裝,裴言川一身新中式白衣黑褲,撐着一把油紙傘,整體将淡漠二字一以貫之。
素人豔壓明星。
林白柔面色一僵,眼底閃過一絲算計,轉瞬即逝,繼而笑道:“時喻姐,我好了,你們拍吧。”
臨走前不忘再次撇了眼裴言川。
歲暮天寒,時喻深吸一氣将毯子移開,快速将個人照拍完立馬提着裙子回到裴言川身前,從旁人看來就像是她整個人依偎在男人懷裏。
“阿嚏——”她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
注意到微微顫栗的時喻,裴言川又靠近了些将她整個人圈在懷裏,視線轉移至黑裙下擺,眉眼冷冽清幽。
他轉頭道:“先給我們拍吧。”
“好、好的。”攝影小哥難得磕巴一下。
兩組場景布置不同,時喻和林白柔幾人暫時撤出場外。
“瑞承,幫我提一下裙子,太長了我都不好走。”林白柔個子嬌小,身上的服裝顯然沒有按照她的尺寸來,鼓着一張臉朝何瑞承撒嬌道。
導演組見狀忙不疊将攝影機轉至他們二人,還是頂流和她的小嬌妻更有看頭。
時喻掠過二人身旁,心下納悶,裙長不合身,走路不會絆倒嗎?
而在她思索剎那,一陣尖叫伴随着布料拉扯的聲音随之響起,方才還在嬌嗔的林白柔一個摔倒的大動作,跌坐在地。
“……”烏鴉精轉世嗎?
但最慘的不是林白柔,是她自己。
林白柔前撲的瞬時,本能地用手抓住了時喻的裙角,原先的高腰裙擺登時撕裂,好在有絨毯遮擋部分,否則很難不走光。
“沒事吧白柔,有沒有摔到哪裏?”何瑞承忙扶起她,人沒事,但妝造毀了,只瞧她發間沾滿碎稻草,雜亂不堪,只能在幾人的簇擁下先行離開。
場地布置完畢,雙人景。
裴言川正打算撤走絨毯,卻被時喻制住手。
“?”
她不動聲色地松了松毯子,指着手掌放置的位置一臉苦瓜,裙子一側已然開到大腿根了。
“要賠錢了。”
語畢,裴言川不動聲色地将視線收回,附耳道:“賠得起。”
時喻不由得一滞,話說今天還沒有看到裴言川頭頂飄彈幕,她下意識朝他頭頂望去,然此刻卻意外看到了與之前兩次迥然不同的彈幕。
Q版小人渾身散發着團團黑霧,不再可愛轉圈而是翹着二郎腿坐在辦公桌前。
底下緩緩飄過一行小字:天涼王破。
時喻不禁發笑,他心裏還會想這些?
好崩人設。
直到手背上溫熱的觸感侵襲,時喻上揚的唇角霎時間頓在原處。
他是在……
替自己遮擋裙子嗎?
時喻順勢低頭,裴言川修長如玉的手屬實美觀,指蓋修剪整齊,此時虛放于她指節之上,手背脈絡及青筋清晰可見,遠望去仿若對方将她的手包裹其中,親密無間。
她登時驚覺臉上燥紅不已,偏偏攝影小哥還一個勁在身旁鼓勵道:“兩人再靠近一點”,“頭靠在另一人肩上”,“很好,眼神可以多點交流”這般話。
度秒如年。
虛攬着她腰間的手漸漸收緊,兩人又貼近了些許,猝然的對視令時喻心髒猛然跳動,似有若無的呼吸聲在耳邊此起彼伏,分秒顯得無比漫長。
轉瞬之間,裴言川頭頂的小人也變換了狀态。
陰郁的雲層散去,燦烈的驕陽顯現。
——小人雙手捂着臉耳尖羞紅:“跟她貼貼了,心願表進度+10%!”
心願表?
救!奇奇怪怪的東西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