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游戲
時喻擲骰子的手擡起又放下,下意識起身尋找聲音的來源。
只見裴言川神色淡然,好似無事發生一般。
她緩步來到廚房門口,扒着玻璃門探頭探腦問道:“需要幫忙嗎?”
裴言川微微掀起眼皮不答,将切口整齊的白菜掃入瀝水籃,旋即轉身背對她,語氣平平:“幫我系一下。”
時喻:就這事?
卻不知他頭上的小人又一次出賣了他內心的想法。
Q版小人鼓腮叉腰:“為什麽跟他靠這麽近!生氣!”
時喻:?
誰?
【獨自炒菜的陸寒菘:那我走?】
【我怎麽記得剛才圍裙是系好的,都是套路。】
【裴總:就想跟老婆貼貼怎麽了?】
陸寒菘:?
什麽帶子?他不能自己系嗎?
裴言川沒有轉頭,而是繼續開火起油:“我沒手。”
時喻楞了楞,眼前人今日穿的是件黑色廓形毛衣,下身是垂感順滑的西裝褲,如今配上挂脖圍裙,仿若冰川消融,至少看上去有煙火氣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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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用鋼筆寫字的手突然拿起了鍋鏟……
好違和。
她憋着笑,繞過裴言川的腰伸進圍裙前面的口袋,将抽繩拿了出來快速在背後打了個蝴蝶結。
“這樣可以嗎?”
怕圍裙會散,她又扯了扯系緊些,衣服摩擦時發出的沙沙聲和時喻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聽得裴言川耳尖莫名發麻。
“嗯。”
鍋內油已熱,裴言川熟稔地将蛋液倒入,翻炒、下料,動作幹淨利索毫不拖沓。
時喻并沒有走開,而是偷偷掏出手機站在門口,咔擦就是一張。
照片內忙碌的人身材高挑,銳利鋒芒的雙眉下是一雙幽深的瞳孔,挺拔的鼻梁格外吸睛。
暖黃色的燈光打在裴言川身上,顯得他整個人幹淨柔和,身邊像是打了一圈毛絨光暈,平添了幾分溫柔。
時喻悄咪咪地觀察着,直到察覺到一束目光朝她這邊看過來。
“餓了?”裴言川側目,指了指放在一旁已經洗淨的車厘子,“先吃點,馬上就好。”
時喻呼吸一窒,心虛地挪開視線,然而心髒卻猛地不聽使喚,一下、兩下、三下,劇烈跳動。
她快步上前拿走那盤紅得快滴水的車厘子,塞了兩顆放進嘴裏。
什麽時候買的。
還只買了一盒。
果肉爆開的瞬間,甜滋滋的味道頃刻間充溢着味蕾,沒有一絲酸味。
她又拿起一個,順手遞到裴言川嘴邊。
微微冰涼的車厘子猝然碰上軟熱的嘴唇,令裴言川禁不住抖了一下,而後強裝鎮定地咬住。
讓人瞬間忘卻了原本生氣的緣由。
“甜嗎?”她眨眨眼問。
【甜啊tmd!簡直了啊啊啊啊!】
【看你們恩愛我比死了都難受,給我狠狠鎖住!】
柑橘調的清香撲鼻而來,裴言川低垂着目光,嘴角翹起不易察覺的弧度,面上卻不顯露半分,薄唇輕啓:“嗯。”
很甜。
很好吃。
時喻只離開了一會兒,飛行棋卻依舊是她領先。
“那就算我贏了咯。”時喻驕傲臉。
鄭弈:“還好沒下賭,不然估計輸得家底都掏空了。”
一共十個家庭幣,輸一局少十塊呢!
何瑞承笑笑:“甘拜下風。”
幾人收拾着客廳內一地狼藉,秦苒主動幫兩位大廚端着盤子。
餐桌上,幾乎都誇二人手藝佳。
“我們的夥食以後就交給這個……”鄭弈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他們。
時喻接道:“裴大廚和陸大廚。”
“對!”
“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裴言川無奈笑笑,倒也不反駁。
一頓飽餐後,夜晚降臨。
由于是第一晚,并且考慮到白天經歷了爬山這項運動後,節目組沒有安排晚間活動。
但下午補了一覺的楊錦倒是來了興致,提議道:“這麽好的氛圍,不如來玩點刺激的!”
時喻:“刺激的?”
林白柔此時也下了樓,虛靠在何瑞承肩膀。
【林白柔是不舒服嗎?她下午都沒出現欸。】
【不舒服的話何瑞承應該會陪她的吧。】
“海龜湯怎麽樣!”楊錦頓了頓,又說着:“就是類似于解謎,我說一下玩法吧……”
幾分鐘後,衆人似懂非懂。
楊錦不以為然:“玩幾局就會了。”
為了增加游戲的趣味性,幾人商量采用比賽的形式,優先解出謎底的人可以指定一組明天洗碗、拖地或者其他。
因為可以随意問問題,所以沒有先後順序之分,只要有人能夠補全大概的故事就算答對。
楊錦起身滅了燈,率先道:“那就我先說湯面吧。”【看小說公衆號:玖橘推文】
房間內霎時昏暗,只有燭火幽幽地閃着光亮,看上去詭谲異常。
“咳咳……我本是唱戲的紅人,我的父親是個木偶匠,可後來我失了聲只能跳舞。”
楊錦抓着一只蠟燭放在自己面前,神色從痛苦轉變為輕松,演繹着她口中唱戲的人物。
“我一直跳,一直跳……直到他出現了,我終于不用再跳舞了。”
【卧槽,楊姐好牛!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怎麽突然變靈異節目了,我的媽呀!】
【白柔一直躲在何瑞承懷裏欸,感覺她好像很害怕,好小一只。】
話音剛落,幾人一陣沉默,外面蹙地掠過一陣寒風,将驚悚的氣氛推至頂峰。
這時林白柔顫着聲輕輕問道:“跳舞的是……屍體嗎?”
楊錦陰森地掐着嗓子回答:“是,我死了……”
此話一出,林白柔連忙又往何瑞承懷裏縮了縮,一臉惶然。
時喻:?
這很可怕嗎?
大家膽子也太小了點。
時喻想着,卻發現坐在她身旁的裴言川也默默動了動。
現場只有衣物摩挲發出的響聲,在聽到動靜後,時喻幹脆朝他那邊靠了靠,幾人開始抱團。
“是‘他’害你失聲的嗎?”何瑞承問。
楊錦:“不重要。”
時喻若有所思,她父親是個木偶匠,難不成是……
時喻:“你是變成了提線木偶嗎?”
楊錦:“是。”
一直沉默的秦苒二人突然異口同聲:“你父親把你做成了提線木偶!”
楊錦突然掩面哭泣:“是,他就是個瘋子!”
裴言川抓住了重點:“你父親不愛你。”
楊錦:“是。”
問題結束一段,場面陷入沉寂,似乎是突然沒了頭緒。
“提示:我被誰殺害的這不重要。”
只聽瑟縮在人懷裏的林白柔再一次提問:“這個‘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是不是‘他’把她毒啞了,然後……】
【白柔有點聰明欸!】
楊錦又立馬恢複輕松的狀态,輕快道:“是。”
裴言川調整了個舒适的姿勢:“‘他’愛你。”
楊錦傲嬌:“是。”
時喻微微仰頭,小聲湊到他一旁,問:“你怎麽老糾結別人愛不愛的。”
他微微愣神,只道:“瞎猜。”
時喻沒多想,只當他是新手。
“我知道了!”林白柔默默舉手。
“你本來是紅人,但是因為失聲不能唱戲,你的父親想讓你跳舞賺錢,你不從結果你父親就把你殺害了,制成提線木偶在臺上繼續跳舞,直到他發現了端倪,把你帶走了。”
【跟我想的一樣!謎底應該就是這個吧?】
【原來白柔才是游戲高手啊!深藏不露,好強!】
“很接近,但不正确。”
楊錦再一次提示:“失聲不一定是生前。”
不是生前失聲的?
等等,只有死人才發不出聲音。
也就是說……
時喻眼神閃爍了一下,剛想回答卻又被林白柔搶先。
林白柔:“那是不是你父親殺害了你,讓你發不出求救聲音……”
時喻思索了一瞬,本想伸手拿桌上的紙筆,可一抓卻感覺抓到了一個溫熱的東西,她扭頭看了一眼,兩人皆是一愣。
裴言川視線落在一大一小交疊的兩只手上,感覺她的手有些冰涼。
林白柔還在慢慢分析,而他們耳畔卻突然安靜下來,自動撇去了那些嘈雜的聲音。
僅一秒,時喻便尴尬地抽手挪開,随後假裝解題:“不對,死因應該與父親無關。”
“咳咳……我說一下我的看法。”
“你本來是唱戲紅人,家裏就靠你掙錢,但因為一場意外你死了,你的父親貪財,為了能夠繼續掙錢把你做成了提線木偶,戲班老板和你父親或許有一定關系,他掌管着戲臺,讓你日複一日地跳舞。”
“而這個‘他’愛慕你,發現了戲臺的內幕後揭穿了你父親的惡劣行徑,‘他’帶走了你,将你安葬。臺上起舞百生媚,哪知臺下木偶人,至此你得以解脫。”
衆人倒吸一口氣。
楊錦也是怔愣了好一會兒,最終嘆着氣:“沒錯,我的父親是個優秀的木偶匠,我死後他也要利用我最後的那點價值賺錢,于是他成了戲班的老板,一句‘戲臺不能亂登’将我困在臺上整整三年,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在幕布後跳舞,一直、一直、一直跳……”
“還好‘他’出現了,‘他’讓我看到了希望,渺茫的希望……”
【卧……槽???】
【時喻才是游戲王,家人們醒醒吧。】
【這是怎麽解出來的,她是不是開挂了?!】
何瑞承首先反應過來,笑道:“還是你會猜,這麽準确地就解開湯底了。”
秦苒:“感覺我們都沒怎麽猜呢。”
失去衆人追捧的林白柔面色略微蒼白,卻依舊努力扯出一個微笑:“時喻姐好厲害,我果然還是差一點。”
為什麽?
為什麽每次都會被她比下去?
何瑞承已經是她的了,不管是綜藝還是電視劇,女主角都應該是自己才對。
林白柔餘光瞥向笑逐顏開的時喻,狠狠地捏着地毯一角,布藝地毯頓時變得皺皺巴巴,沒了一開始的形态。
對,女主角必須、也只能是自己。
其他嘉賓紛紛表示認輸,聚在一起聊了聊,看着時間差不多,幾人便收拾了一下各回各房準備休息。
等到了房門口已經是将近十點。
時喻刷房卡前才突然想到,由于她們是頂樓,連房門都跟随主題,挂着燙金的木牌。
樂坊和戲臺,好像有點相似。
都是看戲喝茶的地兒。
“你說門裏面會不會有提線木偶在跳舞?”
時喻不自主問出口,卻發現裴言川開門的手肉眼可見地怔了怔。
“那就把它的線剪斷。”說完,他若無其事進門,房內跟着亮堂了起來。
她‘唔’了聲,随後道:“好辦法!”
【好家夥,唱戲的:“你倆李瑁嗎???”】
【畫風清奇的夫妻倆。】
時喻勾了勾嘴角,看着眼前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
原來高嶺之花也會開玩笑的嗎?
還以為像他這種商務精英都是不屑跟人玩游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