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安苒飛快地捂臉:大庭廣衆之下,居然喊她老婆什麽的……
還沒來得及進一步表達一下自己的羞澀之意,忽然眼前一黑,林陽一把将外套蓋在她腦門上,将她掩得嚴嚴實實地,一邊悄悄向褚雷那邊點頭示意了一個眼色。
褚雷皺了皺眉,在記者媒體注意到他們之前,悄悄退走,面色稍有不悅。
褚安然情況特殊,本就在暫時離開療養中心的“出門”手續上較其他的病人更加略為複雜,除了時間上的規定,陪同醫生和必要的措施(手铐)等都是必須的。
而且更令人在意的是,在近半個月內,不知為何突然時常冒出兩年半以前那件案子的受害者家屬的相關消息,雖然提起的版面都很小,用詞也是含糊不清,并未指明地略帶過一筆。可還是令人不禁懷疑,會不會有人在刻意做手腳,希望大衆想起那段往事?
原本這天安苒來接他出院,是林陽安排的,一直聽說褚安然很關心自己的身體健康,褚雷很是欣慰,便答應了。反正只是來看他一眼,只在醫院的貴賓病區內走動原本是沒有關系的,可是誰也沒有料到她會忽然暈倒而且發病……
若是這種時候他站出來,等于是擺明了說這女子就是當年被關進安源路精神病院的褚大小姐,被媒體抓到褚安然“行動自由地”出現在公共場合,這絕對不是好事。
可令人在意的,更有另外一件事……
褚雷眉頭緊鎖:林陽似乎少向他反饋很多事情,他褚家的安然即便是自殺,即便是失憶,即便是性格突然回到了仿佛十多歲時的開朗天真心性,也不可能真的成了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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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罩到自己頭上,安苒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阿南你身後全是記者和攝像頭呀喂!
衛峯只覺得懷裏的小女子香甜柔軟得很,只是頭頂的外套有些礙眼,讓人很想把它丢開,然後把懷裏小女子的臉擡起來狠狠地親吻一番——可是潛意識裏告訴他,不能這樣做。
他的腦海此時還有些許混沌,想不起來似乎是今天早上還是昨天晚上,或是前天?才見過她、抱過她……只是仿佛每次抱着她時便會升起更加濃烈的想念,就像此刻。
“四姐,我好想你啊……”他低聲道,聲音有些暗啞。
懷裏的小女子怔了一怔,将腦袋頂上的外套微微撐起來,然後扭啊扭地回過身子來,也回抱住他,親昵地在他懷裏拱了拱。
安苒小心翼翼地藏住腦袋,伸出手指頭在他胸口戳了戳,小聲道:“我們快撤吧……”
可惜男人似乎沒聽見。
衛峯向四處看過去,只看到到處都是對着他的攝像頭,卻沒找到林陽的身影,剛才把外套丢在小女子頭上的明明就是他,可轉眼間就不見了人影。
後面的記者和攝像頭全都湊了上來,圍在他們周圍叽叽喳喳地吵個不停,分辨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麽,衛峯有些不耐,一個冷眼掃過去,衆人頓時靜了一靜。
一個稍微冷靜大膽些的女記者站到最前面來,錄音話筒直接湊到了衛峯的嘴邊,小心翼翼地問:“衛天王,可不可以向我們透露一下,您懷裏這位女子的身份是——?”
衛峯微微皺了皺眉,覺得周圍的人有越圍越靠近的趨勢,下意識地将懷裏的小女子護得更緊,挑眉道:“我女人。”
周圍一片抽氣聲,咔嚓聲,還有似乎是人倒地的聲音。
安苒窩在他懷裏禁不住幸福得滿面通紅,握拳捂在胸口:雖然似乎場合不太對,公開得也有些倉促,可是她家衛峯真是帥呆了……
君城喘着粗氣追下樓來,只來得及在人群外圍聽到衛峯極具爆炸性的宣告:“我的女人”。
楞了一楞,恨不得直接伸爪子把衛峯腦袋裏那個完全不懂娛樂圈規則的、任意妄為的、只知道他家四姐的蔣小少挖出來,抽打五分鐘。再順便把剛才占了電梯害他沒能及時趕下來的家夥,和這會兒還在樓上興奮地朝這邊揮着爪子的那個小瘋子統統拉出來,也抽打五分鐘。
用幾秒鐘迅速壓下了心裏那股低氣壓,然後理智地推開記者人群,用力攬上衛峯的肩膀,用低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湊到他耳邊道:“你最好配合我趕緊撤離,不然到時候你家四姐受傷了我可管不了。”稍微頓了頓,低頭瞧了瞧,又道:“而且她光着腳跑出來,恐怕已經受傷了……”
衛峯一低頭,果然見安苒光着雙腳,正微微墊着腳尖,似乎腳底不能用力,一小半的重量均倚靠在他身上,剛才他只顧着自己,竟沒有察覺。
君城見他的神情,便知道這樣行得通,一臉嚴肅地看向周圍的媒體道:“衛峯他剛剛出過車禍,而且目前還在接受精神治療中,這件事我們會在這個月內給各位一個答複。在這之前,希望在場的各位不要以病人單方面的話語就妄下定論,以免影響衛峯的情緒而進而影響治療。非常感謝!”
說罷便一手驅開人群,一手攬住衛峯要往前走。
衛峯默默地沒有反駁,一臉淡然地看不出情緒,只一把将懷裏的小女子打橫抱起,快步往前走去。
到醫院門口時,剛好開過來一輛車,車窗落下,林陽探頭道:“快上來!”
皺眉微微猶豫了一下,衛峯抱着安苒進了後座,君城一臉陰沉地上了前座,人都上了車,林陽立刻啓動。後面的記者和攝影師們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離去。
君城一臉陰沉沉的,車子一啓動便回過頭來,剛想開口便被後座上的男人一個掃眼給瞪了回來:“有事回去再說。”
衛峯臉色太冷了,沉下臉來完全和自己不是在一個檔次上的,君城讪讪地閉了嘴。
他小心翼翼地低頭查看安苒的腳底,只見一只腳底只是輕微的擦傷,另一只則是直接劃出了幾道血痕,甚至有細碎的小石子幾乎要嵌進肉裏。臉上更加烏雲密布,擡頭問駕駛座上的林陽:“車上有緊急醫藥箱沒?”
林陽是醫生,這種東西也許他車上會有。
果然,林陽點了點頭:“在後備箱。”
翻找了一番,終于找到了。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将那顆小石子夾了出來,安苒疼得猛地想抽回腳,卻被他大力地握住,動彈不得。
從未聽過的低冷語氣:“四姐,再動。裙底要走光了……”
安苒臉一紅,終于不再動彈。
前座的君城看得直楞眼:這兩人的臉色一個像是暴風雨欲來,一個卻是紅撲撲地惹人愛……這到底是要吵架的前兆?還是在調情?
看着安苒腳底已經幹掉的血跡,衛峯只覺得心頭隐隐作痛,更加小心翼翼地為她擦拭幹淨,問:“疼不疼?”
安苒扁着嘴一臉的可憐巴巴:“疼……”
低頭對着她腳底的傷口輕輕吹了兩口氣,然後忽然低頭輕吻一下。
車子忽然猛地一剎,衛峯一把将差點跌下座位去的安苒摟進懷裏,擡起眸從後視鏡中與林陽對視:“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林陽默默看了他一眼,沒接話,緩緩又啓動了車子。
安苒見他面色有些異常,輕輕扯了扯他。衛峯瞬間回過神來,松手放開了她的腳,有些責怪地道:“怎麽會光着腳跑出來?”
安苒眨眨眼,一臉的無辜:“忘記了……”
然後忽然想起了車禍的事,緊張地差點把他從頭到腳摸個遍:“你呢?有沒有哪裏受傷?”
及時抓住她亂摸的手:“我沒事。什麽傷都沒有。”
安苒憤憤地瞪眼:“好端端的怎麽會出車禍的?是哪個蠢貨開的車啊?”
君城聽得腦門兒直冒煙,回過頭來目光裏帶着小刀子:“是我……”
“哦,”安苒瞅了一眼,便扭過頭去,自顧自地拉着衛峯笑眯眯地,“沒事就好。衛峯,我有事情要問你……”
“嗯?”他應着,“什麽事?”
安苒飛快地瞟了一眼前面,抿了抿嘴:,湊到他耳邊神秘兮兮地道:“我們回去再說……”
他有些不明所以。
忽然安苒楞了一下,腦海裏有什麽飛速而逝:“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東西啊?”
三個男人齊聲問:“什麽啊?”
那個念頭跑得太快了,安苒沒能抓住,一時間怎麽也想不起來。
車子飛速地行駛着,安苒扭頭看向窗外,只見外頭道路兩邊的樹木一茬一茬地往後退着。
呆呆地看了許久,忽然一拍腦袋,大聲道:“我想起來了!我們把衛森森給忘了!”
醫院裏的記者們眼睜睜地放跑了衛天王,卻想起來,還有一個當時在衛天王車子上一起出事故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還傻乎乎地探出那間病房大力地往這邊揮手……
常夙接到小蔔轉達的電話之後,心中更加翻湧着想把衛森森隔壁那個殺人女魔頭給一巴掌拍飛的念頭。腳下油門踩到了底,一路呼嘯着超了無數車子,闖了六個紅燈,終于趕到了醫院。
沒太大困難就找到了他的目标,然後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衛森森從外表看起來似乎毫發無傷,她不知道從哪裏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中間,周圍蹲了一圈的記者,甚至有攝影師們幹脆席地而坐。小姑娘一點兒不怕生,也不怯場,一副居高臨下指點江山的氣勢。
走近了才聽她在說:“小衛兄弟和小叽、還有我家布魯少将都是好朋友……唔,小叽就是外星人姐姐家養的一只雞啊,可威武雄壯了……至于我家布魯少将,是我家巡邏隊的隊長。就長得——”
低頭在旁邊記者姐姐及時遞上來的紙上認真地畫了半天,滿意地舉了起來:“喏,就長這樣!”
白紙上,一只黑貓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