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林陽将他們徑直送回了療養中心,沒有多做逗留便離開了。

臨走時通知安苒:每隔半年的精神測試将要正式開始,除了最近開始直到測試那天都要保持健康的作息和飲食之外,三天後還要進行一次半年審前的身體機能初步檢查。

三人齊刷刷地看着林陽離開的背影,心思各異。

衛峯想的是:為什麽四姐會這麽快就趕到醫院,而且看起來似乎是和林陽一起來的?

安苒想的是:自己暈倒之前,似乎除了是被衛峯車禍的消息震到之外,還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而且經過這麽一折騰,她往後想走演藝圈這條路的事兒,不知道叔叔該怎麽想……

而君城這邊,他此時要愁的事情太多,已經不知道到底該先愁哪一個比較好了……

君城跟着兩人回去,在衛峯的房門口站定,卻見那兩人都沒搭理他。安苒被衛峯抱在懷裏,自顧自地掃描了指紋開門,衛峯則半點都沒有要回自己房間的意思。

這樣瞅着,君城頓時又覺得胸口的悶氣不打一處來:從來只有被女人們圍着的衛天王,此時整個人整個心都繞着這丫頭轉,這算是怎麽一回事?

正郁悶着,衛峯終于意識到他的存在而轉過頭來:“你怎麽還在這兒?”

“我——”

“你先回去吧,南江那邊的事情不是還得過去處理一下麽?”

君城一愣,見他神情有些嚴肅,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在跟哪一個“衛峯”說話,試探着問:“你不去?”

“不去了。有事你打我電話。詳細的事情,過兩天你來的時候再細說。”男人向他使了個請盡快閃人的眼色。

君城“了然”接住,便先行離開了。

走到療養中心門口才發覺:沒車子他要怎麽回去?用走的?!

安苒一邊開門一邊心裏打着小九九:要怎麽開口問衛峯要出院的事兒?直截了當?開門見山?那态度應該是撒嬌、委屈,或是傲嬌、憤怒?

皺着眉推開門,一眼看進門內,兩人都是一愣,衛峯“噌噌”地退出來瞅了一眼門牌,是三十八,沒錯啊……

屋內整個一團亂。被子、枕頭、還有原本整齊地擺放着的雜志、書籍、影碟……全被翻騰了出來,地上還有零星的白色羽毛,他們才出門一個上午的時間,怎麽就弄得這樣一片混亂?

陽臺傳來小叽撲騰翅膀和亂叫的聲音,安苒心裏“咯噔”一下,急忙從衛峯懷裏跳下來,匆匆穿上擺在門口的拖鞋便沖了過去。

沖到陽臺一看,地上已經落了一地的雪白的雞毛,小叽在那人手裏拼命地撲騰,頂着一頭七彩的少年擡起頭來,看向她粲然一笑:“褚姐,你養的這只雞可真精神啊——”

“你快給我放手!”安苒瞪大眼睛喝他。

少年見她的神情微微一愣,松了手,小叽趁機撲騰開來,又是翻飛出來好幾根羽毛。原本精神抖擻的紅雞冠此時仿佛萎頓了下來,小叽自破蛋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狼狽地樣子,哆嗦着踉跄在地上崴了一崴才直了身子,飛快地向樓下庭院逃竄開去。

安苒看着滿地的羽毛心中猛地一痛。

少年卻是反應了過來,扭頭看着小叽逃離的方向嗤嗤一笑:“小樣兒跑得還挺快,看小爺我早晚有一天逮了你拆了你的翅膀——”

一臉興奮地扭回頭來,剛想開口,暴怒的女子已經一巴掌扇了下來——

“啪!”聲音響亮。

安苒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伸手指着他的鼻子:“誰讓你進我的屋子的?你再敢動我兒子一根毛試試?!我直接把你的胳膊給拆下來!”

少年瞪大了眼捂着臉,愣愣地看着她,滿臉的不可置信:“褚姐,你怎麽——”

只見女子憤憤地把目光挪走,看向庭院裏裏那只白毛小公雞。小公雞賣相很好看,它似乎正試圖走得擡頭挺胸,可是那一崴一崴的樣子看起來只令人覺得滑稽。

女子看了兩秒,忽然蹲了下來,抱着自己的膝蓋就嗚嗚地哭了起來。

接着一個好看的男人走了出來,從她背後将她摟住,在她耳邊低聲安慰着什麽。然後擡起頭來冷冷的眸光往這邊一瞥,少年立刻收到了危險的訊號,不作停留,翻身跳下庭院便跑了……

安苒小聲地喊着小叽的名字,卻見它縮着脖子頭木木地瞅着她,一動也不動。往常這種時候,它一定仿佛聽懂了一樣地驕傲地昂起腦袋,來回踱兩圈,然後乖乖地撲騰回來,鑽進自己的窩裏去。

看到它這個樣子,忽然覺得心裏面仿佛被人捅了個口子,堵也堵不住。安苒轉身撲在衛峯身上哭得直抽肩膀,嘴裏含糊不清地說着“兒子被別人家的熊孩子給欺負了,會不會從此就再也不喜歡人類之類的話”……直到他主動承認三天後就要出院的事情,才稍稍停了下來,淚眼朦胧地盯着他。

衛峯盡量簡明扼要地将南江那棟祖宅的事情,和《曙光》女主海選的決選将在一個星期之內結束,電影将于下個月正式開拍等事情一一說明清楚。

按照療養中心的規定,剛出院的輕症患者可以定期回院進行病情穩定性檢查。而且像衛峯這樣的“常客”,病房什麽的都是每天打掃幹淨了為他留着的。

一臉嚴肅地豎起三根手指頭保證:他會盡可能地每天趕回來,他的全身心,從頭發絲到腳趾甲都屬于她一個人。

安苒原本就隐隐地早知道,《曙光》一開拍,要他整天留在療養中心陪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又想要天天見到他,又希望他能盡快重回演藝圈拍戲,依戀每晚在他懷裏睡着的感覺,但又期待在大熒屏上見識屬于他的王者風采……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她也不能這樣自私。

“誰要你的腳趾甲了……”抽了抽鼻子,安苒攤開手,“把你的家當全部都交出來吧……”

衛峯微微愣了一愣,原以為她會再次哭鼻子,卻沒想到她竟會是這樣的反應。

安苒笑得奸詐:“我弟說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管住他的荷包。”

“你弟?”再次一愣,他記得她的确是有個弟弟,是褚氏集團的現任年輕的領頭人,但是似乎是她入院之後才被褚家領回去的,“褚肖?你們見過了?”

安苒連忙擺手:“不是那個弟弟……呃——是我——很久很久以前——認的一個……弟弟……”慌忙胡鄒着。

衛峯忽然黑了臉:“認的弟弟?和你很親麽?”

安苒見他的神色,立刻知道他大概是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在心裏頭竊笑着,面色不動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嗯,可親了……”

親到小時候她穿不下的小裙子,都被她逼着給弟弟穿過了呢……

他忽然松了手,一言不發地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雖然君城那樣的說過了,但依然有兩三家雜志當晚的新刊就刊登出了衛天王的頭條。

封面上彩色的超大號藝術字體:衛天王病情嚴重——秘而不宣,出車禍爆光秘情——心有所屬。配圖是衛天王将安苒公主抱起來時的樣子,在照片上衛峯正避開周圍的記者往前走,看起來有些表情淡漠,而安苒則是被西裝外套蒙住了腦袋,看不見樣子。

媒體對她的描述是:神秘,嬌小,穿衣風格較小清新,另外還有——年紀偏大。

這樣的猜測來源于現場有一個記者隐隐聽到了衛峯喊這位神秘地女主角為“什麽姐”。大家推測,既然衛峯今年都已經馬上要三十,那麽這位什麽姐——至少也要三十以上。

甚至可能,會在四十歲左右。

安苒一邊收拾雜亂的屋子,一邊看着,一把将雜志拍在桌子上:“四十?!我什麽時候有這麽老了……”

衛峯不知什麽時候從陽臺上摸了過來,将雜志往旁邊一掃,将安苒圈回自己懷裏安撫:“他們都亂寫的,我們不跟他們一般計較……四姐明明年年十八……”

然後将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她:“喏,存折、房産證什麽的都在裏面了……”

安苒楞了一愣,打開信封一瞅,果然——他竟然當真了?!

“你出去就是拿這個去了?”

他點了點頭,神情嚴肅而認真:“四姐,我想拿這些和你做個交換。”

安苒正抽出他的其中一張存折,數着後面的零頭眼睛發直,漫不經心地應他:“交換什麽啊?”

“你的身份證明在身邊麽?”

“嗯?”安苒擡起頭來,“在啊。抽屜裏。怎麽了?”

只見他忽然隐隐地笑了笑:“沒什麽。”

“你還沒說要交換什麽呢?”安苒追問。

一臉的神秘兮兮:“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安苒嘟着嘴不太樂意他的賣關子,晃了晃手裏的信封問:“這個,真的交給我了?”

男人認真點頭。目光掃到她剛才在屋子裏收拾的東西,只見桌子上攤着一張電影的大海報,原本被撕成好幾片,又被她一一都找了出來,從背後用膠布修補好,現在只缺了一個角。海報上印着的男人,正是他每天照鏡子都可以看到的那張臉。

可是海報上這男人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氣場,卻又和他似乎在哪裏不太一樣。

“你真的這麽喜歡屏幕上的我麽?”他忽然問。

安苒将東西鎖進抽屜,然後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笑着點點頭:“你演戲的時候,就像是個發光體一樣。”

對他演技的崇拜和與他僅有幾次的遠距離對戲觀摩,是她殘缺的記憶中僅有的閃閃發光的存在。而對于重生後的她來說,不知何時已日漸熟悉的擁抱和氣息,已經成了驅散她黑暗夢魇的最佳解藥。

正兀自陶醉着,忽然“啪”地一下,男人關了燈,從背後抱起她往便往床那邊走,聲音裏帶着微微的酸意:“睡覺了睡覺了……”

安苒戳了戳圈住她的有力的胳膊,無奈道:“阿南,還沒洗澡呢……”

清早,安苒迷迷糊糊覺得自己不該在此時醒過來的,可這床實在讓人睡得不太安穩。

一睜眼,便看見兩旁的樹木急速地倒退着,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扭頭一看,衛峯正在駕駛座上認真地開車看着前方。

安苒愣愣地看着他,再看看面前因為時間過早而空曠的道路:“我們這是……去哪兒?”

見她醒來,欺身湊過來偷了個早安吻,他笑得一臉愉悅:“四姐,我們去結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