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忽然被盛決邀請去他家,季懷瑜還是有點意外的。畢竟盛決這個冷淡疏離的性格,他合理懷疑除了助理沒人去過他家,想想都覺得好奇。

但他今天是約了人的,只能在副駕上艱難地開口:“盛決,那個……我其實很榮幸被邀請去你家,但今晚我在Blue有個局,你還是把我撂到那邊吧。”

“你想去gay吧,什麽時候不能去?非要在這種風口浪尖?”

季懷瑜震驚了:“你居然知道Blue是個gay吧,完了,盛決你再也不純潔了。”

說完,他感覺“不純潔”的盛決默默地轟了一腳油門。

“你是故意的,”盛決冷靜而篤定地說,“要不是網上的那些傳言,你今天不會去。你只是想坐實他們的猜測,唯恐天下不亂罷了。”

聽着盛決的分析,季懷瑜有點想打噴嚏,盛決怎麽會這麽了解他?

“哈哈哈怎麽會?借酒消愁而已。”表面上,他還是嘻嘻哈哈地維持着面子。

“剛才如果我沒及時過去,我可以想象你會說什麽。”盛決冷冷地回道。

盛決是什麽讀心怪物,季懷瑜想着,那他剛才來,只是怕他滿嘴跑火車,損害了公司的形象,而不是看他被圍攻所以來救他。

也是,盛決一向像個沒有感情的精密機器人,怎麽會做沖動的事。

他心裏像忽然被人打了一記悶拳,心底的情緒叫嚣着想要找一個出口。

“你能不能不要總想着破罐子破摔?”

又忽然被他說了這麽一句,季懷瑜懶散地躺在副駕上,語帶笑意:“反正破罐子嘛,早摔晚摔都得摔。”

終于把盛決說得又不想理他了。

季懷瑜的一點點郁悶在進到盛決的家裏時掃蕩一空,窺探盛決的家到底是什麽樣簡直太有意思了,可能比去喝酒還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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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決住在一座公寓裏,說不上很豪華,但安全性很不錯。

打開門後,季懷瑜踢掉鞋剛想往裏跨,卻被盛決攔住,遞給他一雙一次性拖鞋,還是放在醫用消毒包裝裏的那種。

季懷瑜一邊感慨着這人的潔癖,一邊入鄉随俗地将拖鞋穿上。

“對不起啊,好久沒到別人家去了,”他嘴上依舊是不着調,“而且去的時候,大家一般在玄關就開始脫衣服了,沒注意過這麽多。”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季懷瑜沒想到盛決會理他,轉身瞟了他一眼,玄關暖黃色的燈光灑在盛決挺直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上,連垂眸拿消毒濕巾擦手的動作都有點性感。

季懷瑜覺得,他肯定是被玄關Buff給迷惑了,強行洗了洗腦子裏一閃而過的想法,進了盛決的房子。

大平層,視野開闊,加上盛決的裝修布置非常簡單,除了必須的家具外一概沒有,風格又是單調的黑白灰,就顯得更加開闊。

季懷瑜在客廳轉了一圈,開口道:“你風景這麽好的房子,裝得像個辦公室似的,好歹買幾盆綠色植物裝點裝點。哎,我那有幾個擺件挺适合你家的風格,改天給你拿來。”

“你準備在這兒常住麽?”盛決問他。

季懷瑜聽明白了,盛決是嫌他多管閑事。也是,盛決願意住在辦公室裏關他什麽事,反正他也就來這麽一次。

他覺得盛決這人似乎對什麽東西都不怎麽有欲望,這些年在他爸手下,光是股份盛決估計都賺了不少,不知道都花到哪去了,不會在外面包養金絲雀吧?

這麽想的時候,盛決正好從房裏出來,脫下了西裝外套只穿着件黑色的襯衫,在家裏仍然将扣子仍嚴謹地扣在了最上面一顆。但這樣也遮不住挺拔的肩背,襯衫的布料隐約勾勒出流暢的臂肌和胸肌線條。

季懷瑜情不自禁腦補了一下盛決和他包養的女人糾纏在一起的畫面,這樣禁欲的盛決,會不會目光熾熱,一邊單手解開襯衫扣子,一邊強勢地把人逼到床上。

盛決仿佛注意到他流連在自己衣領上的色眯眯的目光,徑直走過來把手裏的睡衣遞給他,向旁邊的房門揚了揚下巴:“你今天睡那個客房吧,床單家政才換過,浴室就在房裏。”

季懷瑜接過睡衣翻了翻,語氣戲谑問道:“你的?”

“新的。”盛決語氣冷淡,懶得接他的玩笑。

季懷瑜再翻,裏面還夾了條內褲,純黑色,只有邊上一條很細的藍線,很是盛決的風格。

“呦,盛決,你怎麽知道我穿什麽尺碼?”

“有一次你和一個小模特在酒店,喝多了,打電話讓我給你送內褲。”

盛決陳述得風輕雲淡,在季懷瑜耳朵裏卻如同天雷轟頂,調笑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

他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他真的做出過這麽變态的事兒麽?他沒在盛決面前跟那個小模特做什麽吧?不過都醉到敢跟盛決打電話了,估計他也做不了。

季懷瑜看着盛決轉身回屋的背影,企圖說點什麽來掩飾尴尬:“盛決,你……你現在睡覺麽。”

盛決轉身:“不然呢?”

“我睡不着,我習慣了淩晨兩點睡覺了,你家也沒什麽娛樂的東西。我看你酒櫃裏有酒,咱們喝點酒吧?”

“我工作日不喝酒。”

行吧,季懷瑜無奈地想,這不符合盛決腦內的程序。

他徑直走向了開放式廚房裏的冰箱,自來熟地打開了門:“那我們喝點……呃,蘇打水吧?”

連瓶可樂都沒有他也是服氣了。

盛決盯了他兩秒,确定他是認真的,拿出兩個杯子倒水。

季懷瑜卻又轉移了興趣,蹲在電視櫃旁問道:“我聽斐清說你喜歡收集絕版影碟,有什麽好看的沒?”

盛決還沒開口,他就自己拉開櫃子開始翻了起來。

“我去這麽多,你能開個博物館了。”

“哇《雨中曲》你都有,厲害厲害。”

“啧啧啧,盛決,你居然還收藏了《春光乍洩》,人不可貌相啊。”

盛決站在他身後,看着自己按順序收藏的碟片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眉頭越擰越深。

季懷瑜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正在被嫌棄,拿起一張碟子扭頭,神采飛揚地提議道:“我早就想看這個了,來來,一塊兒看吧?”

盛決望進他一雙充滿期待的笑眼,眉心也不自覺地松了下來,但語氣仍然冷淡:“你自己看就行了。”

“不行,你要去睡覺,我就在這兒邊看,邊把你酒櫃裏的酒都喝了。等我喝醉了,我可不敢保證會幹什麽噢。”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盛決最後還是和他一起坐了下來,只不過坐在另一個沙發座椅上。

客廳的燈都熄滅了,只有電視屏幕上閃爍的一絲亮光掃在兩人側臉上,季懷瑜無視盛決警告的目光,整個人橫着躺倒在長沙發上,歪着頭看電影。

“盛決。”季懷瑜看着看着,忽然輕聲喚了一聲。

接到盛決“又怎麽了?”的目光,他接着開口道:“我小時候總會想象一個場景,我和我爸媽一起坐着看電影,電影的內容其實很無聊,但是大家互相聊着天,都還看得很有意思。”

“你能想象麽,我回季家九年來,我從來都沒和我爸看過電影。”

“但是我還記得,我剛回來的時候,你帶我去看了《阿凡達》,最後男主角和一身藍的女主角在樹林裏啪啪啪的鏡頭我記得可清楚了。”季懷瑜在黑暗裏輕笑了一聲。

盛決那時候看他一個十二歲小孩,語言又不通,天天悶在房間裏可憐,就帶他出去看電影。

小孩看完,一臉天真的逼問他最後那倆人抱在一起在幹嘛。

後來他才知道,季懷瑜那時候什麽都懂,都是故意逗他的。

季懷瑜又向沙發邊緣蹭了蹭,偏着頭着望着他。屏幕在他身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本來就剩了兩顆扣子沒扣的襯衫,因為動作更加向下,露出了光潔的脖子和一小片胸膛。

晦暗的熒光下,他的睫毛抖了抖,眼神濕潤溫軟,像只受傷的小野獸。

“我們會一直這樣麽?”

盛決聽到他這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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