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季懷瑜盯着那兩人接着說道。

“季鼎把我認回來的時候,說得可真是冠冕堂皇,說我是流落在外,他對我音訊全無。實際呢?我母親從懷孕就開始想法設法地聯系他,而他從來沒有理會過。”

季懷瑜諷刺地笑了笑:“後來他大概是發現他沒法再有別的孩子了,找人把我帶回來,先去抽了一管血,等親子鑒定結果出來,我才看見他的臉。”

“而他是怎麽把我從我母親手裏騙走的呢?他說讓我回來呆三個月,然後迅速地聘請律師、僞造證據,污蔑我母親酗酒、長期服用抗抑郁藥物、虐待兒童。一條一條,把撫養權奪到了自己手裏。”

吳叔兩人面面相觑,一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季懷瑜地雙肩抑制不住地發着抖,嘴角的冷笑卻更甚:“看樣子季鼎從來沒有提起過她,也是,他看不起她,怕在你們面前丢臉,就是因為她是靠在酒吧當脫衣舞娘把我養大的。”

盛決将他的肩膀扳過來看着自己,盯着他的眼睛道:“別說了,季懷瑜,跟我回去。”

他像一只被刺傷的猛獸,眼裏泛着血絲,還要在人的注視下把自己受傷的皮毛翻開。

這種鮮血淋漓的行為,使他感受到一絲毀滅的快意,也是他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季懷瑜甩開了盛決的手,繼續沖那兩人高聲問道。

“可是她有什麽辦法?季鼎騙她他還沒結婚,我母親本來是個模特,因為未婚懷孕要賠付天價違約金,又被公司封殺。而季鼎管過她麽?他在國內過着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日子。”

剛才還在叫嚣的中年男人,此時臉上的神情百轉千回,喃喃道:“這……這……”

“是,你們都是體面人,寬容大度,”季懷瑜的聲音也在顫抖,“可是你們告訴我,我該如何對他懷有感恩之心?”

盛決看着他的側臉,眉心緊鎖,眼中情緒如烏雲翻湧,走上前,對吳叔二人說:“麻煩二位現在離開這裏。”

他語氣強硬中帶着些許威脅的意味,臉色也是吓人的嚴肅,那兩個比他年紀大了一倍,久經商場的人,也一下感覺後背發涼,交換了一個眼神,起身走了。

“叔叔們,”季懷瑜在他們出門前,沖他們的背影說道,“希望今天的事,不會對你們的工作産生什麽影響,否則盛總也會很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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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兩人聽到了一句更讓他們脊背發涼的話。

“我對公司的事不太了解,可對之前季鼎和你們的所作所為略知一二,比如……307礦坑。”

等他們心驚膽戰地出去後,季懷瑜也失力地坐回到椅子上,指尖在桌面上抑制不住地微顫,胸膛急促地起伏着。

盛決倒了杯水遞給他。

季懷瑜慢慢地喝了半杯水,情緒才逐漸平複下來。他抿了抿唇,擡頭看着盛決,眼裏的藍色似乎也暗了些,灰蒙蒙的透着一股疲憊。

“盛決,我困了。”

盛決聽他這麽說道,語氣也不禁放輕了些:“好,我送你回去。”

被盛決送回了家,季懷瑜感覺腦袋裏一陣嗡鳴,伴随着一跳一跳的痛,于是洗了把臉就癱倒床上了。

他聽見盛決壓低了聲音,在他卧室外面打電話。

“斐清,通知一下,把我下午三點那個視頻會議推到晚上八點……對,那個文件交給張副總,我簽過字了……你們處理不了的話,就交給趙總……”

季懷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想着他有這麽脆弱麽?居然讓工作機器盛決翹班在家看着他。

但他的心裏卻泛起一股酸澀又溫暖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盛決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雙眼放空,正在傻笑。

他的眼神頓時更加擔憂了。

季懷瑜看盛決低頭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這個人肯定是在組織語言,想怎麽安慰他。

憑盛決這冷硬的脾氣,想必也從來沒安慰過人,季懷瑜還挺期待他會說出什麽話的。

“睡吧,明天你可以不來上課。”

季懷瑜簡直要笑出聲,能說出這種比“多喝熱水”段位還高的話,盛決也是憑本事當了二十六年的處男。

他在枕頭上側過頭,對盛決眨了眨眼:“多謝恩準,盛決,你不用費勁想安慰我的話。”

盛決的心思被他拆穿,面色難得現出了一絲尴尬。

“其實他們說的話,對我沒什麽殺傷力。”季懷瑜接着說,“雖然我恨季鼎,但我可以繼承他的公司,花他的錢。而他們在背後罵我的,還是只能給我打工,想想還是挺爽的。”

他陷在枕頭裏,笑得肆意而張揚,盛決眼裏的神色卻越發複雜。

“你哪不舒服,家裏有藥麽?”

“沒,”季懷瑜搖頭,“偏頭痛而已,老毛病,有時候情緒激動會犯。”

“我下去給你買藥。”

盛決抛下這麽一句,轉身要走,手卻忽然被從後面拉住。

他回過頭,季懷瑜窩在被子裏,頭發淩亂地散在潔白的枕頭上,暖黃色的臺燈光線柔和地籠罩在他的臉上,使他的眼神也看起來異常柔軟,像一只試探着怯懦地伸出爪子勾住人的貓。

盛決感覺到被他貼着的皮膚觸感溫熱,拉得不緊,好像輕輕一掙就能甩掉。

“我不想要藥,我想要你留下。”

他的聲音澄澈,說得直接而又任性,帶着一點撒嬌似的慵懶,讓人難以拒絕。

盛決回到他床頭坐下,用剩下的一只手将被子拉到他的脖子,言簡意赅地命令道:“睡覺。”

季懷瑜笑得像個小孩,依然拉着他的手,閉上眼睛。心裏卻想着:盛決啊盛決,表面上裝得那麽高冷淡定,你的脈搏都加快了。

他本來想接着數一下盛決的脈搏,然而因為頭痛,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盛決維持着被他抓着的姿勢,整個手臂都在僵着,想了想,還是準備下樓給他買盒藥。

他剛想抽出手來,卻被季懷瑜抓得更緊,他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又看向他的臉。

季懷瑜在睡夢中嘟囔了一句什麽,眉間也糾結了起來,不知道夢到了什麽東西。

盛決難得看到他這麽安靜老實的時候,卻覺得,還是随性張揚的笑最适合他,雖然大部分時間季懷瑜一賊笑,準沒好事。

季懷瑜很遺憾地沒有看到,在他睡着的時候,盛決伸出手,輕輕撥開了他額前的碎發,揉開了他的眉心。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寫到過去的事好心疼魚魚,會讓盛總好好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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