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季懷瑜愣在原地,懷疑自己的嘴是不是開過光,說什麽來什麽。
兩人趕忙跑到一處比較茂密的樹下避雨。
“我現在知道為什麽這條路上沒有游客了,因為他們都看了天氣預報。”
“你帶傘了麽?”盛決問他。
“沒有。”
盛決從包裏翻出來一件外套遞給他:“穿這個吧。”
季懷瑜驚訝道:“你居然還帶了衣服?”
“你爬山什麽也不準備才是令人佩服,”盛決說完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信號不好,頁面很久才加載出來,“我們現在趕緊準備下山。”
“不用吧,這種暴雨過一會兒就停了。”
季懷瑜剛說完,又是一陣電閃雷鳴,雨勢變得更大了,噼裏啪啦地打在樹葉上,他們避雨的樹也抵擋不住綿密的雨絲。
“好吧,我還是不說話了。”
盛決擡手抹了一下額側的雨水:“剛才已經發布了持續暴雨預警和山洪預警,趁現在趕緊下去。”
他一把把外套塞進了季懷瑜懷裏,季懷瑜點了點頭,将外套撐起,舉着罩在了兩人頭頂:“走吧。”
天色已經開始變灰了,樹木間狂風呼嘯,雨大得幾乎讓人看不清前面的路。暴雨中的森林透着一股陰森,與剛才還一派靜谧的氛圍完全不同。
季懷瑜一邊撐着外套跑,一邊喊道:“本來是登高望遠,現在變成叢林歷險了!不過你覺不覺得,這還挺浪漫的,哈哈哈哈哈,好多影視劇不都有這個橋段麽?”
盛決皺着眉在泥濘的雨水裏踩來踩去,顯然沒覺得有什麽浪漫可言,問道:“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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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病嗎?”季懷瑜在震耳的雨聲裏接着喊,“卧槽盛決幫我抹一把臉,雨水迷了眼睛了。”
盛決替他擦了擦臉,接過他手裏的衣服撐了起來,叮囑道:“注意腳下。”
兩人又向下走了一段路,卻發現下游的溪水已經開始因暴雨漫了出來,将唯一的一條小路淹了。
最慘的是,前面的幾棵樹因為狂風被刮倒了,歪七八扭地橫在水窪裏,徹底斷了去路。
現在看來,下山是不可能了。
季懷瑜驚了:“哈哈哈哈咱也太倒黴了吧,現在叢林歷險徹底變成荒野求生了。”
盛決幾乎要被他氣死:“你還在笑?”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和你一塊經歷這些,很新奇,從來沒見過盛總這麽狼狽的樣子。”
季懷瑜憋不住笑,把額前被雨水打濕的頭發撥了上去,又替盛決擦了擦順着下巴流下來的雨水。
“現在只能往上走了,”盛決總結道,“盡快找到地勢高的落腳地或與大路的彙合口。”
季懷瑜點點頭:“別怕,我叫直升機到高處等着接咱們。”
他一邊想着這下盛決眼裏的他一定巨帥,一邊艱難地在雨裏打開手機,然而,沒有一絲信號。
“剛才信號就沒了,”盛決表情有些凝重,“走吧。”
他們只能又頂着大雨,一步一步地向山上走去。
季懷瑜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慢,逐漸變得吃力起來,盛決也意識到了他狀态不對。
“你腿是不是出了問題?”
季懷瑜驚異于他的觀察力,故作輕松道:“沒事兒,剛才在邊上刮破點皮而已。”
“讓我看看。”
“真不用。”
盛決沒再跟他廢話,直接蹲下來卷起了他的褲腿。
季懷瑜直接痛得“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小腿側面剛才被斷的樹枝劃了一道5cm長的口子,正不斷地往外滲着血。因為他膚色很白,作為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腿上又一個疤也沒有,襯得鮮紅的傷口更加觸目驚心。
盛決眸色沉了沉:“你剛才怎麽不說?”
“說了不是浪費趕路的時間麽。”
他其實挺怕疼的,剛才故作輕松地開玩笑,也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
盛決從包裏翻出一包還沒被打濕透的紙巾,擦掉了他傷口旁邊沾着的雨水,然後取出一瓶碘伏噴霧對着噴了兩下。
季懷瑜又是疼的“嘶”得一聲,嘴上還是不着調:“盛決你真的好賢惠啊,什麽東西都有。”
盛決将他的褲腳放下來,站起來道:“傷口不能再碰水了,我背你走。”
季懷瑜愣了,這就太不好意思了吧,這一下他以後還怎麽在盛決面前展現自己的男性魅力,讓盛決心服口服地被他睡?
“不了不了,抹點藥行了。”他連忙拒絕。
“快點,天要黑了。”
盛決的言語中帶上了些命令的意味,季懷瑜看到雨水不住地順着他明晰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上滑落下來,心說算了吧,形象栽就栽這麽一回。
他再怎麽說也是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盛決背着他,步伐還是有些費力的。
季懷瑜手臂環着他的脖子,鼻間傳來對方身上的清冷氣息,沖淡了雨中森林散發出來的泥土腥氣,溫暖的觸感從他胸口傳來,他突然莫名覺得這樣也還不錯。
“唉,”他感慨道,“我剛才不想說就是因為這個,你看,氣氛一下變得苦情了起來,咱們倆為什麽要在這兒遭這個罪啊?”
背着他的盛決忽然輕笑了一聲,似乎很贊同他的說法。
低沉的笑聲和胸膛的顫動傳至了季懷瑜與他相貼的胸前,一瞬間仿佛心髒也與之共鳴了起來,柔軟而溫暖。
季懷瑜偷偷把手臂又收緊了些,要不是淋雨淋得太慘,他甚至忽然希望這段時間過得久一些。
不知又走了多遠的一段路,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好在雨也在逐漸變小。
一路上季懷瑜無數次拿出手機檢查有沒有信號,然而一直都是空的,可能是突如其來的暴雨破壞了山上的信號站。
就在季懷瑜感覺到背着他的盛決體力也在一點點地下降時,他們終于看到了前方的一戶燈光,是山間一家做成小木屋式樣的客棧。
盛決把季懷瑜放下,兩人進了門,裏面裝修得挺古樸別致,明亮而幹燥,與屋外的狂風驟雨截然不同,牆上挂着老板老板娘和不同驢友的合照,看來經常有走這條路線的人在這歇腳。
狹小的客廳裏已經擠了不少游客,坐在桌前聊天,應該都是被暴雨困在了這裏,看到他們紛紛擡起頭。
老板娘走過來給他們遞了兩條毛巾,笑着問:“兩位帥哥,怎麽淋得這麽徹底?”
季懷瑜拿毛巾揉着頭發:“謝謝老板娘,不好意思把你地板也弄髒了,我們倒黴,走到半山腰忽然一瓢雨,路還塌了。”
“沒事沒事,”老板娘明顯覺得這個小帥哥很有意思,“一看你們就是新手,膽子真大,那邊桌子上有感冒藥,趕緊吃點。”
“有消毒的藥和紗布嗎?”盛決突然問道。
老板娘朝他看去:“你們倆誰受傷了?有有有,你等我去拿。”
說完她風風火火地去屋裏提了一個藥箱過來。
“謝謝,”盛決瞟了一眼窗外,依然是陰雨連綿,信號站也不知幾時能修好,今天肯定是難出去了,他接着問道,“還有空房間嗎?”
“三樓還剩一間了,就是是個單人間,床有點小,”老板娘為難地說,“你看這個天氣狀況,太多人困在這裏了,要不你倆湊合着擠擠?”
季懷瑜的眼睛亮了:“可以可以。”
他簡直太可以了,媽呀,這不是天賜良機麽。
老板娘帶着他們走到三樓,打開房門。季懷瑜一看,還是叢林主題的呢。雖然小了點,還好也有浴室,就是肯定沒有豪華按摩浴缸之類的了,有一點遺憾。
一張窄小的不到一米五的床,它又白又軟,靜靜地躺在屋子正中間,引人注目。
季懷瑜忍不住嘴角瘋狂上揚。
老板娘遞給他們兩套衣服:“這是我老公還瘦的時候的衣服,消過毒了,你們不嫌棄的話就湊合湊合。洗衣機在走廊盡頭,洗了衣服挂起來,估計明天早上就幹了。”
季懷瑜連連道謝。
老板娘走的時候,又熱心地說:“我老公在做飯了,等下洗完澡下來吃飯哈。”
門一關,房間裏徹底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季懷瑜在原地站了兩秒沒動,心想開房這也不是頭一次,他怎麽還有一點點緊張。他輕咳了一聲:“咳,你……”
“你先去洗澡。”
盛決與此同時輕飄飄地甩過來這麽一句話,語氣冷淡得像在談工作,可就是引人忍不住往另一層方向想。
季懷瑜暧昧地笑了笑,心想着盛決這個潔癖淋了一天雨,居然能讓他先去洗澡,也是很讓人感動了。
不過确實,他受傷的地方已經開始越來越痛,要快點沖幹淨。
季懷瑜走到浴室門口,還不忘再回頭調戲一下盛決:“啊腿好痛,恐怕是洗不了,要不你幫我洗吧?”
成功地看到盛決滞住的表情,他笑着進了浴室。
熱水沖下來,帶着泥水和血絲流在地上。
季懷瑜邊洗邊在心裏抱怨,這小客棧就是含蓄保守,浴室牆用這麽厚的磨砂玻璃,什麽也看不見。
白瞎了他這麽完美的身材,盛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會自覺躺上床。
他越想越遠,心裏盤算着等泡到了盛決,一定要帶他去有一家酒店,他們的浴室根本沒牆,而是一面斷斷續續的水幕,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季懷瑜出來穿的老板娘給的沙灘褲,露出的一截修長的小腿上,傷口已經發烏凝血了。
盛決皺了皺眉,讓他在床上坐下,過來要給他上藥。
季懷瑜往後退了退:“別別別,我自己來就成,你把握不好度說不定更疼。你快去洗吧,要有潔癖的自我修養。”
盛決看他這樣,也沒再堅持,收拾東西進了浴室。
季懷瑜低頭打開醫藥箱,他上學的時候跟人打架,後來又去開賽車,其實受過不少傷,只是他自愈能力比較強不怎麽留疤而已。
一個人在外面,基本小事自己抹點藥,大事就打電話讓醫生過來處理一下。
他鮮少劃一個小口子,就被人這樣關懷照料過。他不讓盛決給他上藥,是因為他一直不相信“永遠”啊“一直”啊這些詞兒,到時候分道揚镳,心理落差多難受。
季懷瑜擡起頭發現在浴室的暖光燈照射下,玻璃上還是能隐約看見一個影子。
尤其是沾了點霧氣以後,裏面人的輪廓隐約可見,至少他能看出來盛決是在擡胳膊還是在仰頭。
季懷瑜勾了勾唇,他這人就是想象力豐富。
盛決似乎開始抹沐浴液,手從脖子抹到胸前,到腰部再逐漸向下……
他一邊欣賞,一邊打開一瓶雙氧水,刷拉一下倒在自己小腿的傷口上。
随着明顯的“滋滋”聲,傷口表面氧化産生細小的白色泡沫,真他媽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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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 19瓶;meerae 10瓶;去北冰洋看極光呢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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