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鬼王歸來
Part 1
我心頭說不出的惆悵和迷惑,肩膀卻被一個很重的力道重重摔入懷中。
無寐陰沉而又緊張的臉放大,他粗重的鼻息噴灑在我面上。
“叫你到處亂跑！”
“分明是你罵我‘傻到家算了’,然後丢下我氣哼哼地走掉,怎麽——”
“還敢頂嘴？”他咬牙切齒。
“沒啊……”我眨眼,動了動被他捏得酸痛的肩頭。活動手臂，生怕掌心上的水珠會因為他用力的搖晃而灑落。
秋澤疑神疑鬼地擠過頭，一眼不眨地盯着我手上的水珠。
“奇怪啊,怎麽就剩下一點幹墨和水，那滴血呢？不是說染了誰誰的血才——”
“耗盡了！你們到底耗盡了公子最後的元氣！”
我們同時回眸，看見那形容憔悴的香谷主人，血紅的淚眼。
她細瘦的手指,扣進一旁的桃木,大眼冥冥地,嘴角滲着血液。
“無寐，同是天涯淪落人，同是癡情不悔君，你又何必這樣趕盡殺絕？他的身沒了，他的魂沒了，就連這封藏了他一滴血的畫皮，你也要讓它灰飛煙滅。無寐啊無寐，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鬼王，又一次次拒絕這個鬼族信徒的邀約，卻到底還是改不了那冷酷殘忍的本性。今日，我這自不量力的桃花小妖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為我家公子讨回公道——”
話音未落，天地間刮起一陣陰風。
我看見身旁男子驀然變色的臉。
手臂一帶，我被無寐甩出懷抱，身後秋澤穩穩地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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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寐騰空而起的身形微微一頓，淡淡地回眸稍稍一瞥。這廂秋澤早已心領神會。
“王放心，萌兒丫頭交給屬下！”
幽深的眸色一暗，便是風雨欲來。我呆呆地停留在秋澤懷中，望着他扭頭而去的背影，忽然心頭一暖。
何時，他從纖細別扭的少年長成了現在這樣有擔當有魄力的兒郎？僅僅是一個眼神，也帶着安撫人心統領全局的力量？
似乎，要有一場惡戰。可是顯然身邊的秋澤一點都不擔心。
“切~不自量力，送上門來的找死。”他輕輕扯我到一邊，嘴角邊還挂着微微得意的笑。“哼，這回還不露出真身？王！兄弟們守株待你好久咯~”
無寐的趕屍笛，在空氣中劃出一圈圈幽藍色的光亮。
他翻騰的身影，混入那卷起的桃花旋風中，少頃便不再可尋。
我在秋澤的懷抱中掙紮，卻被某人不耐煩地狠敲了一下頭。
“老實點兒，別亂動。”他責備地看着我，口氣很沖。
“卑鄙小人！口口聲聲管人家叫王叫主子，關鍵時刻怎麽就眯在
這裏裝孫子？”
“哎你這個臭婆娘，不要仗着王他老人家現在還挺待見你，你就得瑟得不知道北。告訴你，咱冥界有大把的美女，環肥燕瘦的等了王千年。就你這棵還沒發育完全的小蒜苗，到了冥界王可還會再看你一眼？哼~”
“你混蛋！還不快去幫無寐，還有心思在這裏和我吓貧嘴？”
秋澤頭痛的目光還沒來得及收回，那一邊桃花谷伸出便傳來巨大的爆鳴聲，震耳欲聾。
我和秋澤都反射性地捂住耳朵，待煙霧稍稍彌散開時，又都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四下裏張望。
“無寐呢？無寐呢？無、寐、呢？”
我踉跄着跑上前，卻在一堆焦黃的枯枝敗葉裏瞧不見他挺拔瘦削的身影。
“無寐——無寐——”嘶啞的呼喊聲，回蕩在山谷盡頭，卻久久無人回應。
我一下子慌了。
記憶還停留在他飛身而起前，最後的回眸。
他走時，對我還是有氣的。卻不忘用眼神叮囑秋澤對我照顧周全。我想起那個初識他的雨天。小小少年擡起手，搭在我頭頂為我遮去幾縷柔細的雨絲，小心翼翼而又滿心歡喜。讓我一下子，幾乎落淚。
“無寐……”
我喃喃地喚，覺得自己還有許多話還沒來得及對他講。然而此刻——
一只沉重的手，慢慢搭在我左肩。
我茫然地回過頭，淚眼婆娑裏，只模模糊糊看見秋澤沉痛的臉。
他搖頭，微微嘆息——
“節哀啊，節哀哈！”
Part 2
“你慢慢節哀吧，我可要給我的兄弟們報喜去咯~”秋澤話音剛落，轉身就要離去。
哪知天地間一陣旋風刮過，刮得我睜不開眼身子也歪歪斜斜。待到風平浪靜，回過神，明明我眼角的淚痕尚未幹涸，那個熟悉的身影早已堂而皇之地聳在我面前，大手裏還逮着掙紮不已的秋澤。
“你……”我遲疑地望着他。
臉倒還是那張臉，人按理來說也還應該還是那個人啊！可怎麽，怎麽看着就那麽別扭呢？好好的眼睛為啥要半眯着呢，俊俏的嘴角為啥要抿那麽緊呢？目光柔和一點不行嗎？變得那麽犀利，要吓唬誰呀？還有，還有你看你那臉色，跟我欠了你幾百吊似的，像話嗎？
本來這樣的劫後餘生，我早該一把撲過去，摟着他的身板一頓鬼哭狼嚎。可是眼下，他這冷酷的模樣一擺，我倒是沒了眼淚反來氣了！
“臭小子，你裝死吓唬誰呢？我喊你這半天呢，要還有口氣怎地不知道應一聲？”
“是啊是啊，王，你可不該這麽吓唬萌兒姑娘的。”
無寐冷冷的目光，從那在他手下掙脫的秋澤身上略過，
瞳孔微微收緊。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膽敢再做通風報信的念想，別怪我不顧及當年情誼！”
刷——
某可憐的男人就這樣被無寐丢破口袋一樣淩空丢了出去。
那單薄的身體，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無辜而又無奈的痕跡，最終跌落在林子盡頭。
我艱難地收回視線，縮回脖子。眼神飄蕩着，耷拉在無寐強大的氣場包圍下，手腳無措。
很久，他依然那樣定定地看着我，我的心裏已經開始毛毛的了。
“我說——”
很重很猛的一個力道，就這樣突襲而來。
我的身子被他毫不憐惜地帶入懷中，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零部件全都震了三震。我的哎呀聲還來不及逸出口，一個炙熱的東西便急急地堵住了我的呼吸。
他的手臂和胸膛，構成了最堅實的堡壘。我被那密不透風的環抱緊緊束縛着，絲毫動彈不得。
看過毒蛇勒青蛙麽？
我鼓着眼，瞪着他近在咫尺的臉。長長的震顫不已的睫毛，濃重的呼吸。
被強迫了……
我的腦子有一閃而過這樣的念頭，但很快就被另一個回憶片段擠滿。
“那柳小姐吻了張生，他們便真的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了嗎？”
想起纖細少年，雨天裏那輕如羽毛的吻。
那是只道是年少，青澀不已的萌動，何來的生生世世，又怎懂得生生世世。
可是這一刻，被他緊緊箍在懷裏，任他笨拙蠻橫的舌頭，在我口中肆虐。我忽然有了一個古怪而又可怕的念頭。
這，該不會真的是要糾纏生生世世的宣告吧？
全身的毛孔，都禁不住炸開去鳥……
作者有話要說：蝦子愛你們~快過年啦~下章小暖貓咪可能上~要不就是下下章~
☆、王啊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