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已捉蟲

咒術師都是狗屎。

——此乃當世箴言，需要每一位勞苦咒術師牢牢刻在心裏，

狗卷棘看着手機上輔助監督給他發來的消息，原本因為裝扮百鬼丸而雀躍起來的心情直轉急下，變為出門逛街結果被抓去加班的不爽。

店裏，百鬼丸剛穿上一套紅色的衛衣，狗卷棘特別給選的高領。布料擋住少年半張下巴，正紅的顏色沒有因為過于鮮豔而顯得豔俗，反而給百鬼丸過于冷色的臉襯出屬于少年的血氣來。

“鲑魚子！！！”

超好看！！！

狗卷棘走上前給百鬼丸帶上衛衣上的帽子，立起來的貓貓耳朵跟着百鬼丸一起歪頭。

“鲑魚鲑魚鲑魚！！”狗卷棘反手切換成美顏相機，給百鬼丸的貓貓歪頭三連拍。

百鬼丸聽着滿耳朵的‘鲑魚’茫然了一瞬，然後順着狗卷棘火焰的波動接着快樂歪頭，帽子上的耳朵歡随着百鬼丸臉頰邊上的發絲一起快的蹦蹦跳跳。

狗卷棘當即‘啪！’的伸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張臉，耳根燒紅一片，另一只手頑強的按下錄像鍵。

屏幕上，穿着火紅色唯一的黑發少年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一立一趴的兩個貓貓耳朵綴在頭頂，随着少年富有節奏的歪頭跟着晃蕩。

——太可愛了啊！百鬼丸！！

狗卷棘連着拍了十多張照片後，才意猶未盡的收起手機，套上了和百鬼丸同款的紅色貓貓衛衣。

由于高專996，007毫不講道理的加班制度，狗卷棘只能被迫暫時終止和百鬼丸的快樂逛街。

他們才逛一個店面啊！

狗卷棘帶着紅色貓貓帽推着同樣帶着紅色貓貓帽的百鬼丸含淚地上銀行卡。他計劃中的快樂逛街是：帶着百鬼丸去服裝店買買買！給百鬼丸換換換！然後去五條債主推薦的甜品店吃下午茶！下午在帶着百鬼丸去生活用品店買買買！給百鬼丸配上一套專屬用品，再去熊貓推薦的壽司店去吃飯團！！

本應如此！！

結果變成了，推着百鬼丸進入第一家服裝店！帶着百鬼丸進入更衣室！換上了第一套衣服！！來任務啦！！

——來——任——務——啦！！

就很打工人。

狗卷棘鼓着臉頰不開心的揪了揪百鬼丸腦袋上面的貓耳揪揪，又在想沒有胳膊腿兒的百鬼丸一會兒該怎麽辦。

任務是一個在學校裏因為校園怪談誕生的二級咒靈，雖然只是個二級，但推着一個沒有胳膊腿兒的殘疾小帥哥去是不是有點不太尊重咒靈了？

狗卷棘低頭看了看乖乖那貓貓耳朵蹭自己掌心的百鬼丸，忍不住又開始冒小花花。

“腌魚幹！”

總而言之！百鬼丸現在也沒有辦法離開我的嘛！

輔助監督給他發的消息，內容是由于怪談在學生之間流傳而産生的假想咒靈，這種咒靈源自于學生對于怪談生物的恐懼而産生，而不管是哪個國家，學校裏都會有一兩個自古流傳下來的校園‘故事’。

所以這一類的任務總是很多，幾乎每天都要處理好幾撥類似的校園怪談。

幸運的是，怪談始終是怪談，帶來的恐懼也是有限的，此類咒靈的最高等級也不過是二級。

而這次的最高等級二級，也自然而然的分給了高專一年級裏目前唯一的二級咒術師。

‘窗’早就在發現二級咒靈的時候就已經派遣輔助監督先行，去疏散普通學生和一百米之內的普通人，力圖給前來祓除咒靈的咒術師一個安全的獨立空間。

其實學校的咒靈有大部分都會分給狗卷棘，因為同其他兩位體術流的學生不同，咒言師的咒力輸出主要靠言語，也就是說。

狗卷棘打架很少拆學校！！

都立尚明高中，現在正是上課的時間段，在校的學生卻被老師帶領着疏散了出來，全校的學生在校門口茫然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據說是實驗室裏的有毒氣體洩漏了，一會兒會有專業人士來處理，之後大概就可以繼續上課了。”學生會主席安撫躁動的學生們。

輔助監督和警察交涉，咒術界一直都和警界有着聯系，所以一般類似于在學校這樣場所出現的咒靈都會用這類方式解決。

輔助監督擦了擦額角的汗，再一次掏出手機，等待那位據說是咒言師的人回複。

狗卷棘，二級咒言師。

百鬼丸，未評級咒術師。

這兩個就是這次來祓除咒靈的術師。

怎麽還不來啊？

輔助監督焦急的擦着額角滲出來的汗水，身邊的喧鬧聲突然變大。

“那兩個人怎麽進去了？”有人喊。

輔助監督呼的擡頭，兩個火紅色的貓貓頭率先搶占了整個視野，輔助監督将大大咧咧走進已經被封閉的學校的兩個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圈，也沒有看見那個屬于高專的漩渦紐扣。

為了防止是兩個不知情的人勿入，學校封閉的很嚴密，狗卷棘和百鬼丸走到門口就被警察攔住了。輔助監督也從另一邊跑了過來。

“你們兩個是來幹什麽的！”輔助監督走進了，才發現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少年雙臂的位置是空的，低頭再看，一條腿的位置也是空的。

這已經不能用一般的殘疾來形容了吧！

就在這時，推着殘疾少年的灰白發貓貓頭将手機遞到輔助監督的臉前，他看見了自己剛才發送的消息赫然在在上面！

就是這兩個嗎！？

輔助監督忍不住仔細打量眼前舉着手機的灰白發少年，這麽看倒是和信息上的咒言師對上了臉，但是真人總是比照片來的真實，眼前這個據說是二級的咒言師看上去瘦削且稚嫩，怎麽看都不像是特別強大的樣子。

更何況另一個還坐在輪椅上啊！沒有胳膊沒有腿啊！！

雖說以外貌評定一個人的實力是最不可取且最愚蠢的方式，但是這兩位看上去簡直把幼病殘占了個全！

裏面的可是二級咒靈啊！

沒問題的嗎？！

輔助監督額角的汗水更多了，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剛接觸這個工作的輔助監督對這兩個弱不禁風的少年擔心的腦殼都要炸了。

他上次陪同一個二級咒術師去祓除一級咒靈，出來的時候那個咒術師就像被剝了一層皮一樣凄慘啊！

那還是一個成年人！一個四肢健全的成年人！

“那個，沒問題嗎？要不然，我，我去申請換一級術師來？”

輔助監督顫巍巍的問。

狗卷棘又揪了揪百鬼丸腦袋上的貓耳朵，對着這個明顯剛入職不就的輔助監督笑着搖了搖頭：“鲣魚幹。”

“唉？”輔助監督沒聽明白，兩個少年就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校園裏。

“沒問題嗎？讓兩個孩子進去？”警官看完了他們交流的全過程，他知道一些特殊事件會有專門的負責人來處理，但是也沒想到會是兩個不大的少年。

還有一個明顯的殘疾人。

警官頓時就覺得這個負責特殊事件處理的部門變得相當不靠譜了起來。

輔助監督自然是讀出警官的潛在意識，他擦擦額角的汗，看向已經走進學校的兩個背影，道：“沒問題的，應該。”

警察不信任的眼神更甚。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黑色的半球形賬從天上罩了下來，狗卷棘這一次終于沒有忘記下賬。

外界屬于學生老師以及警察的吵鬧都被隔絕，只留下滿校的寂靜。

百鬼丸從輪椅裏擡起頭，心眼像是被什麽東西糊了一層膜，有些不适應，但影響不大。

狗卷棘摸了摸百鬼丸的頭，把他擡起的腦袋又按了下去：“大芥。”

交給我。

百鬼丸點了下頭。

‘大芥。’

咒靈誕生于美術教室，來源于傳說石膏像裏藏着屍體人頭。

其實這個傳說并不屬實，因為大部分石膏頭像都是倒模，裏面是空心的，重量很輕。

很少會有真的下面封死，裏面注滿石膏的石膏頭。

如果你抱起一個很沉很沉且下面封口的石膏，就不得不深想一下了。

而這個學校的美術教室就恰巧有這麽一個實心石膏。

狗卷棘推着百鬼丸推開美術教室的門，裏面空空蕩蕩的，只一面，陰冷的氣息就過了上來，顏料臭哄哄的氣味給狗卷棘熏得打了一個大噴嚏！

百鬼丸用腦袋拱了拱揉鼻子的狗卷棘，唯一僅剩下來的腳指向展示櫃上最角落裏的一尊石像。

‘明太子。’

一撮和周圍表示無生命的淺綠色形成鮮明對比的猩紅色，在百鬼丸的心眼裏簡直無處遁形。

狗卷棘揉着鼻子，掀起眼皮看了眼那個明明被指出來位置，來倔強的藏在原處的石膏像。

嗯，藏得真的很好，隐蔽性直接拉滿了，即使被百鬼丸告訴位置，狗卷棘還是沒有感覺出咒力殘穢。

但是，原來腿也是可以這麽靈活的嗎？狗卷棘按下百鬼丸高高翹起來的腿，又誇贊的拍拍他的腦袋，咒力對準那個石膏像：“爆炸吧！”

随着狗卷棘話音落下，咒言師出言即是咒，而咒則避無可避。

石膏像瞬間像是被吹滿氣的氣球，狗卷棘伸手捂住百鬼丸的耳朵，下一瞬間扭曲着炸開的咒靈伴随着刺耳尖銳的慘叫消散在教室裏。

天空的賬也随之緩緩散去。

——任務完成。

大門口的輔助監督猛地回頭，他看見散去的賬，又連忙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那兩個少年從下賬到散賬不過十多分鐘的事情。

這，這就解決了嗎？！

剛上崗不久的輔助監督看着怎麽幹幹淨淨的進去，就怎麽幹幹淨淨出來的兩個少年，目瞪口呆。

“咳咳。”雖然很輕易的就解決的咒靈，但是狗卷棘的聲帶到底還是沒有好完全，正常的飯團語無礙，但是使用咒力之後的嗓子又變得超級幹，夾雜着刺痛。

突然，一顆貓貓腦袋又撞了撞狗卷棘的肚子，他按下嗓間的癢意，低下頭就對上百鬼丸那雙沒有任何光澤的灰褐色眸子，一愣。

喉藥淩亂的堆積在百鬼丸腹部的衣服上，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到的，又是如何在失去手的情況下堆到衣服上的。

但是。

“謝謝。”

狗卷棘用頭蹭了蹭百鬼丸的頭，笑道。

‘大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