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已捉蟲
天邊已經擦黑，狗卷棘半張臉埋在少年紅色貓貓頭裏，用百鬼丸的腦袋之稱着身體，雙手環着百鬼丸的脖子，翻動手機。
五條悟給他推薦的甜品店是暫時去不了了，他們又不是五條債主可以把甜品當晚飯吃的狠人。熊貓推薦的壽司店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只不過離這裏有點遠。
狗卷棘點開地圖導航，看見上面23公裏的魔鬼車程，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一天一半的時間都用來坐車了！任務地點和六本木裏的超級遠！
越想越覺得難過，狗卷棘氣鼓鼓的又揪了揪百鬼丸的貓貓耳朵，聲音都萎靡了：“鲣魚幹——”
百鬼丸耳朵動了動，聽出狗卷棘聲音裏的氣弱，心跳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他低着頭任由狗卷棘把自己摟得更緊，沒有雙臂的百鬼丸想要默默對方的頭都做不到，只能盡力讓對方抱得更舒服。
‘這個樣子的棘，也很可愛。’
看着如同被落水後委屈巴巴米白色火焰，百鬼丸想。
‘但還是要開心一點啊。’
所幸狗卷棘振作起來的速度很快，倒不如說，早就适應咒術師這類工作的狗卷棘，對于計劃被打破這種破事适應的很快。
畢竟，咒術師都是狗屎！
這句話需要再次！反複！無時無刻的強調！
曾經的狗卷棘對于這句話沒有什麽感覺，但是世事難料。
現在的狗卷棘對于這句話很難不認同，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是哪位前輩留下的至理名言。但是他狗卷棘願意稱之為最強！
“金槍魚！”狗卷棘用力握拳，身後燃起了小火苗。
百鬼丸用力點頭，‘看着’熊熊燃燒的米色光火，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棘的心情變好了就是最好的！
所以。
‘金槍魚！’
狗卷棘笑眯眯的揉了揉百鬼丸的紅色貓耳朵，大兜帽已經蓋住了百鬼丸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來一小節秀氣的下巴，配合着頸側黑色的長發，瞬間又變得雌雄莫辯了起來。
嗯……
“腌高菜。”狗卷棘摸着下巴一臉凝重，他饒了好大一圈，最後蹲在百鬼丸的身前，趴在對方僅有的一只腿上，紫眸微亮，臉卻板的死緊。
‘？’百鬼丸低頭，看向下方的火焰，‘要幹什麽？’
火焰依舊很美，貼的很近，讓百鬼丸一時間腦子空白，不知所措。
突然的，百鬼丸想起了壽海。
和那個時候的所有人一樣，壽海陷入了那個時代的泥沼痛苦之中。但是又和那個時代的很多人不一樣，壽海給了一個沒有四肢，沒有皮膚，沒有五官，比惡鬼還要可怖的嬰兒一個家。
百鬼丸誕生起就背負着親族的詛咒，又從誕生起，就收到了與衆不同的愛意。
百鬼丸沒聽過壽海的聲音，也不知道壽海的模樣，就連那純白色的火光也是許久未見過了。
有機會，和棘一起去看望壽海。
百鬼丸靜靜的‘注視’着趴在膝蓋上的米白色，想到。
狗卷棘當然察覺到了百鬼丸的‘注視’，那是一種很玄妙的，在靈魂深處顫抖的直覺。
啊，他在看我。
就這樣簡單直白。
狗卷棘嘴角的笑更深，奇詭的蛇目連着嘴角的笑紋都變得溫柔起來，他放下手機，屏幕裏的是低頭俯視的百鬼丸，紅色圈出少年優越的眉眼，長發散亂，有不少貼在鏡頭上散焦，而背景則是黑金變換的晚霞，雲蒸霞蔚的燦爛與黑夜繁星的璀璨都被黑發少年頂在了身後。
時間定格。
天黑了。
狗卷棘将這張照片設定成了手機壁紙，又看着鎖屏沉默一瞬，接着毫不客氣的湊到百鬼丸的臉頰旁，再一次按下相機拍照鍵，屏幕裏的少年變成了兩個，風華正茂，青春洋溢。
等到兩人坐到壽司店裏的時候，狗卷棘還在回味新出爐的手機鎖屏。
真好看。
兩個人都是！
超滿意自己拍照技術的狗卷棘抽出菜單，做出了在壽司店點了格式口味飯團的不靠譜舉動。即使服務員看狗卷棘的眼神已經逐漸兇惡，狗卷棘還是喜滋滋的最後加了個金槍魚蛋黃醬飯團。
然後對着後排綠植後面的一桌客人招手：“海帶！鲑魚！”
坐在綠植後面的禪院真希和熊貓：“……”
今天一大早，禪院真希還在研究最新咒具的時候，熊貓就突然在操場的草叢裏冒出頭，那張看起來就很貴的熊貓臉上露出禪院真希格外熟悉的笑：“真希，今天我們去吃壽司吧！”
禪院真希一個眼神都沒分給熊貓，直截了當：“不去。”
“可是今天棘去約會了哦。”熊貓捂着嘴，拱起身子用圓滾滾的提醒做出貓貓伸腳腳的動作，放在熊貓身上格外猥瑣：“我給他推薦了壽司店，他肯定回去噠！”
禪院真希根本不感興趣，對着用珍稀動物模樣做出此類動作的熊貓翻了個白眼：“哈？！關我什麽事。”
熊貓再接再厲：“真希難道不好奇嗎？”
“——完全！”禪院真希皺着眉，她發現自己之前關注過的三個刀型一級咒具居然在一夜之間賣空了，那可是三個！最便宜都要三億的！
“我昨天……”熊貓左右看了看，湊到禪院真希耳邊，小聲道：“我昨天聽見棘的房間裏有其他人的動靜哦，他還朝我要了吹風機——”
禪院真希一用力，捏碎了手裏的手機。
“哈？！”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神神秘秘的熊貓，想了想那個雖然是留着兇巴巴像小混混一樣的刺刺頭，但是其實人還不錯同窗，“不能吧，棘應該不是那種騙女人的混蛋？”
熊貓噘嘴：“你都說了‘應該’。”
禪院真希低頭看着手心裏報廢的手機，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咒術師都是狗屎。”
熊貓附和：“都是狗屎。”
所以這就是他們兩個在綠植後面的全部經過，四人坐在一個桌子上，除了狗卷棘還在菜單上勾勾畫畫試圖給百鬼丸來一套飯團營養大套餐，熊貓和禪院真希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視線好不容易從百鬼丸空蕩蕩的袖管收回來，禪院真希捏了捏額頭：“棘，既然要營養均衡，就不要只點飯團了。”
熊貓也收回目光，落在狗卷棘身上，點頭：“的确，再給百鬼丸點一些肉食比較好哦。”
狗卷棘眨眨眼睛，劃向櫻花飯團的手頓住，然後遲疑的平移到了隔壁鳗魚飯團上。
清楚的看見這一幕的禪院真希恨鐵不成鋼的一把奪過菜單，“都說了不要在點飯團了！真是的！”
從狗卷棘口中知道了百鬼丸大部分事情的禪院真希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麽心情，剛聽說時很沉重，同情憐憫這些人之常情的東西都用了上來，但是在她看見殘缺的百鬼丸突然從輪椅上跳起來，身上爆發出濃烈殺氣對準熊貓的時候，這些人之常情全部消失。
當時的禪院真希抱着胳膊，站在最後面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那個有着刺刺頭的同窗‘花容失色’的也跟着蹦了起來，攔腰抱住兇巴巴的百鬼丸，金槍魚金槍魚個沒完。又看着被當做敵人攻擊的熊貓依舊保持着傻笑，爽朗的跟百鬼丸介紹自己。
雖然從百鬼丸依舊想跳起來錘熊貓頭的動作裏，能看出來他根本沒聽懂熊貓在說啥。
但是。
禪院真希想起來在禪院家被當做廢物的自己，嘴角咧起笑來。
需要同情嗎？
完全不需要！
不管是沒有人類之軀的熊貓，被當做廢物的自己，不能正常說話的狗卷棘，亦或者是這個被詛咒分食的百鬼丸。
他們都很強大，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有時間來同情他們，還不如在他們的強大下戰栗來的暢快！
禪院真希只覺得身體裏的咒力從來沒有運轉的這麽流暢過，只有着微弱咒力的她第一次這麽清晰的感覺到四肢的力量。
狗卷棘和熊貓都不由得側頭看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
熊貓嚼着嘴裏的鲑魚飯團，語氣裏居然還有些不甘心：“居然不是女朋友啊，棘，你太讓我失望了！”
狗卷棘掀起百鬼丸面具的一腳，正把掰成小塊的金槍魚蛋黃醬飯團喂進百鬼丸嘴裏，聞言回頭眼神賊兇的瞪了熊貓一眼：“鲣魚幹！”
百鬼丸吞下飯團，也跟着狗卷棘兇巴巴的‘瞪’熊貓，只可惜他沒有眼睛，又因為面具被掀起來一角，面具上的眼睛完全竄了位置，熊貓根本沒有感覺出來自‘百鬼丸的瞪視’。
禪院真希也托着下巴看向對面的兩人，滿眼驚奇：“所以那三個咒具都被悟買了啊，所以棘你現在豈不是欠了悟好幾個億？好窮啦你。”
狗卷棘，真的很窮的狗卷棘含淚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大口金槍魚蛋黃醬的美味飯團。
百鬼丸耳朵動動，腦袋随着對面兩人說話左右晃動着，分辨到底是哪團火在大聲哔哔。熊貓的火焰很奇怪，在一個格外龐大的綠色殼子裏禁锢着一個雪白的靈魂，百鬼丸第一次看見還以為這個靈魂是被什麽東西吃掉了，正準備沖上去為民除害，就被一連串的‘金槍魚蛋黃醬’攔了下來。
在百鬼丸的語錄裏，金槍魚蛋黃醬——大概就是讓他安定下來。
所以百鬼丸安定下來了，安定之後，他才‘看見’那個被禁锢的白色靈魂其實是被綠色殼子保護着的，如果他一刀砍了……
百鬼丸好懸沒被飯團噎住，只能在心裏為狗卷棘歡呼。
‘棘！金槍魚蛋黃醬！’
“以後百鬼丸就是咱們同學了？”熊貓不知道他的新同學腦子裏在想些什麽金槍魚，即使差點被砍了也沒有對百鬼丸表現出什麽不忿。他摸着下巴，努力回憶：“其實百鬼丸這樣子應該算是傷殘吧？”
三個人同時轉頭看向熊貓，兩個是因為他的話，一個是聲控的誰說話都轉頭。
熊貓誠摯的對着狗卷棘建議：“既然百鬼丸算是傷殘，還要執行任務，是不是在領取工資的同時還可以申請傷殘補助啊？”
禪院真希：“……”
禪院真希也目光灼灼的看向百鬼丸：“應該可以領不少的。”
狗卷棘：“……”
真的很窮的狗卷棘向日葵擺頭，也看向了百鬼丸：“鲑魚！”
三個優秀咒術師此刻的腦子裏的電波難得的同步了：咒術師都是狗屎，不會薅狗毛的咒術師不是坨好屎！
百鬼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