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已捉蟲
不要在說話了，棘。
百鬼丸扒在狗卷棘的身上，手掌固執的扣在對方的下半張臉上，将一切可能吐露的話語都擋在了裏面。
表現得像一只看見了主人受傷卻無能為力，只能嗚咽的叼住主人的衣角的狗狗。
這可惜，這只大狗勾并不能嗚咽，所以就只好可憐巴巴又無比執拗的用爪子捂住了主人的傷口。
這一幕落在狗卷棘眼中，讓其中的情緒更甚。他反手抱住了百鬼丸，腦袋蹭在百鬼丸的耳鬓，被金屬手指扣住的下半張臉已經浮出了紅色的淤痕。
淤痕與咒紋交叉在一起，給乖巧的少年平添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
狗卷棘握住百鬼丸的手，微微用力：“金槍魚，蛋黃醬。”
百鬼丸的手一顫。
狗卷棘身上的汗水染髒了百鬼丸身上的校服，嘴角的血液也全都蹭在了銀白的假指上，燙到了狗卷棘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氣，握住百鬼丸冰冷的手指，再一次開口：“金槍魚，蛋黃醬。”
——先松開我。
——不要。
已經逐漸發展出別樣默契的兩人幾秒內交流完畢，無解。
抓人的不松手，被抓的只會‘微微用力’。
百鬼丸手指縮緊，他全心全意的‘盯’着眼前的人，心眼之下，米白色的光溫暖到足以驅盡所有陰霾。
所以才不要松開。
棘很脆弱，總是在受傷。
百鬼丸想到最近總是響在耳邊的咳嗽聲，更加不願松手。
百鬼丸喜歡狗卷棘的溫暖，他必須守護這個屬于自己的溫暖火光。
——所以才不要松開。
從百鬼丸動作中讀出某種堅持，狗卷棘萬分無奈的嘆氣，相當‘被迫’的妥協了，雙眼彎成可愛的小月牙，埋在手指的堅硬金屬裏。
…
……
“那個。”終于受不住身邊嘶吼聲的新田一踩着油門不敢加速，坐在駕駛座冷汗直冒，“你們，那個……能不能，能不能……和這邊這三位換一個位置啊？”
他指的是‘坐’在副駕駛的三位‘咒靈’。
話音落下，剛才還笑的甜蜜蜜的狗卷棘倏地擡頭，紫色的瞳孔像是某類捕獵的猛獸。
不過，在下一瞬間又恢複成了原本的澄澈。
隔着後視鏡與咒言師對視了一瞬，新田一的後背汗毛豎立，突然竟也不覺得副駕駛的‘咒靈’恐怖了。
他一咬牙，絕對自此閉口不言。
媽的就離譜，這個咒言師到底哪裏好擺弄了！
再也不相信上面給的情報了！都是騙子！！
轎車裏恢複了安靜，只有坐在副駕駛的三位‘咒靈’喉間滾動的嘶吼不停。
狗卷棘順從的将臉埋在百鬼丸的掌心裏，不再試圖‘微微用力’将對方的手拉開，反而将腦袋的重力壓在對方的掌心，就着百鬼丸的手開始看起了手機。
——百鬼丸能有什麽壞心思呢，百鬼丸只是擔心狗卷棘的身體而已。
——狗卷棘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狗卷棘也只是想讓百鬼丸開心而已。
兩個人一個乖巧的托下巴，一個毫無芥蒂的将下巴埋進同性男同學的掌心裏，氣氛一時間變得其樂融融。
前面孤獨開車，謹言慎行冷汗肆流的輔助監督，與被咒言命令抱在一起，只能無力嘶吼的三只‘咒靈’居然産生了惺惺相惜。
啊這，怎會如此。
狗卷棘和百鬼丸誰也沒理前面四個人的心情，他的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聊天記錄裏是他給五條悟發過去的三張‘咒靈’的照片。
注：是‘咒靈’的照片。
咒靈是無法保留影像的，這還是狗卷棘第一次在手機屏幕裏見到‘咒靈’。
那邊的五條悟這一次很快就回複了消息。
他先回複的是狗卷棘之前發送的內容。
{高專最受歡迎老師：EVE！好哦！看我給你掏回好多小錢錢！！}
狗卷棘這才發現五條悟居然又雙叒叕改了網名。
啊這。
狗卷棘忍不住蹭了蹭下巴下的手掌，把翻騰上來的雞皮疙瘩蹭下去。
五條債主是又收到了什麽刺激了吧，比如被心愛的學生讨厭了之類的。
下一條消息很快發了過來。
{高專最受歡迎老師：京都高專的任務交給你們了？任務地點在哪裏？}
緊接着，源源不斷的消息湧進了狗卷棘的手機。
{高專最受歡迎老師：長藤孤兒院？}
{高專最受歡迎老師：咒靈不在裏面了？}
{高專最受歡迎老師：這是什麽。}
狗卷棘剛看見最後一條消息，五條悟的視訊就進來了。還在屏幕上滑動的手指下意識點上了同意，下一秒，白毛充斥了整個屏幕。
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去之後，五條悟纏着繃帶的臉才出現在手機屏幕的正中間，臉上還挂着狗卷棘見慣了的笑容：“好的！辛苦棘啦！不過我現在不想看被囚/禁在掌心裏的棘君~你能把攝像頭掉個方向，讓我看看那三位能夠出現在手機屏幕裏的咒靈嘛！”
狗卷棘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視訊的右上角看見了自己。
嗯，被金屬手指扣住半張臉，兩頰泛紅的自己。
狗卷棘腦子嗡的一聲，唰的按下翻轉鏡頭，熱氣從被捂住的半張臉一路蔓延，最後耳朵脖子紅成一片。
！！！只是！只是被捂住嘴而已！都怪五條老師的說法太奇怪了！
有事五條老師，無事五條悟，都是咒術界天花板學生的必備技能，那怕給人印象乖巧良善的狗卷棘也不例外。
百鬼丸聽見五條悟的聲音下意識繃緊了身子，支棱起耳朵，護崽的老母雞一樣左右巡視，試圖找出來五條悟到底躲在哪裏。
是那個閃瞎眼的超恐怖的家夥啊！他居然也在嗎！
百鬼丸将狗卷棘環得更緊，上下左右‘觀察’了好久，最後竟驚愕的發現那個【超級閃眼睛的大恐怖】居然被狗卷棘握在了手心裏！
【超級無敵閃眼睛大恐怖】被關進盒子裏了！還在裏面大聲說話！！
快扔了他啊棘！！
就算變成盒子了的【超級無敵霹靂閃瞎眼的大恐怖】！也是【超級無敵霹靂閃瞎眼的超大恐怖】！
百鬼丸另一只手伸向那個‘關着’五條悟的手機，在狗卷棘含笑的注視下，努力屈起手指顫巍巍的夾起小機械。
五條悟的聲音突然響起：“好啦！我知道啦！那就‘拜托——’新田先生務必将這三位‘咒靈’和我可愛的學生們平安送到東京高專啦！”
百鬼丸和新田一同時吓僵住，一個保持伸手手一個保持踩油門，都一副被吓到神形分離，瞳孔地震心眼地震身心地震。
“啊對啦！喂喂喂~百鬼丸能聽到我說話吧！”五條悟威脅完新田一之後，就再也沒有在意對方，反而把注意力都轉移到自己的可愛學生身上：“好嘞！那麽提問！百鬼丸同學！請問這三位在你的眼中是人類嗎？”
狗卷棘瞳孔猛縮，他下意識摟緊百鬼丸，目光掃向駕駛座上的新田一，卻又聽見五條悟的聲音：“百鬼丸同學請回答！棘鲑不鲑魚？”
百鬼丸的吓的頭發絲都微微炸起，猛地又聽見了狗卷棘的名字，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些許分給棘。
是人類，裏面有灰白色的靈魂。
‘鲑魚子。’
狗卷棘隐晦的瞥向駕駛座上的新田一，“鲑魚。”
五條悟的聲音依舊歡快：“既然這樣，那狗卷同學請問百鬼丸的新手臂鲑不鲑魚！”
狗卷棘的眉頭皺起，沒有理解五條悟話裏話外的意思，只是幹巴巴道：“……鲑魚。”
不明所以的對話還在繼續：“那麽請問狗卷同學！百鬼丸的臉鲑不鲑魚！”
狗卷棘，狗卷棘可疑的沉默了下來。百鬼丸沒有聽見熟悉的鲑魚，也偏過頭‘看向’狗卷棘。
米白色的火焰細細顫抖，卻不是害怕也不是難過憤怒。
‘？’
狗卷棘，狗卷棘的視線落在百鬼丸臉頰與脖頸上不甚明顯的分界線上，眼中晃過今早喂百鬼丸吃飯時對方空洞血腥的面孔。兩張截然不同的面孔相繼晃過，狗卷棘的心跳卻悄然加快：“鲑，鲑魚。”
“哇！原來棘你是這樣的人唉！”五條悟的聲音緊跟着狗卷棘的鲑魚響起來，輕快且賤兮兮的：“那麽！狗卷同學你一定會和新同學超級無敵合得來的！”
狗卷棘“？”
狗卷棘茫然的抱緊了懷裏臉長得很鲑魚的百鬼丸，這是才發現手機屏幕一直沒有調換回來，居然一直直直的對着前方。
被五條悟一連串問題問蒙圈了的咒言師默默将鏡頭翻轉回來，下一瞬就又聽見了五條悟矯揉造作的驚呼聲：“哇呀！你們兩個姿勢真的好鲑魚哦！”
狗卷棘：“！！！！！”
百鬼丸還在母雞護崽：‘鲑魚！’
狗卷棘耳朵燒的更紅，他磕磕巴巴表現的極其努力的‘微微用力’，沒有成功的把臉從百鬼丸掌心裏□□：“木，木魚花。”
我努力了沒成功啊五條老師！
五條悟幹脆利落：“再用力些嘛棘~”
狗卷棘利落搖頭：“鲣魚幹！”
百鬼丸這麽擔心他，他怎麽可以這麽做！
百鬼丸這麽乖！
五條悟在手機裏唉聲嘆氣：“好嘛好嘛，麻辣教師的學生怎麽都這個樣子呢。”
狗卷棘再度：“？”
這個五條悟怎麽回事，胡言亂語的。
五條悟那邊遠遠的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聲音很小，聽起來有些弱氣：“五條老師……？”
“那麽！”五條悟的聲音超級大：“我在高專門口等你們哦！可不要讓我等太久耶！不然我會生氣的！”
聽見這句話的狗卷棘默默将視線挪到新田一身上。
新田一：“我一定會準時到的！”
視訊挂斷，狗卷棘滿腦子都是五條悟式抑揚頓挫的‘鲑不鲑魚！’
其實……
狗卷棘再一次将視線悄悄挪到百鬼丸的臉上，那一道原本并不明顯的分界線此刻分外明晰。
不論是這張面具還是面具下的臉，只要是百鬼丸，就都很吸引人呢。
狗卷棘臉上綻開笑意。
在五條悟歡快愉悅的‘商量’之下，新田一全程一百三十邁一路闖了四五個測速，終于在半個小時之後來到了——
京都新幹線車站。
對不起，雖然很想把五位送到東京高專門口，但是！
但是！京都到東京有三百多公裏！！怎麽可能一路開車過去啊！！
萬幸的是，五條悟也并沒有真的這麽讓幾個人一路開車到東京，汽車剛停到新幹線車站邊上無人的巷子裏，一個白色的毛毛頭就猛地竄進車窗！
“呦！五條新幹線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