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是你騙我在先
吳小棠一行人陸續離開後, 沈岑遣人把門和窗都落了鎖。
安排妥當，又一一檢查過，确保窦瑤跑不出去, 才帶着趙志雄一起離開。
趙志雄走時的表情很複雜，回頭看了窦瑤好幾眼, 追過去問：“老大, 你真打算這麽關着嫂子嗎？這好像……有點不太合适。”
“不合适？”沈岑聞言止步, 往門邊松垮垮一靠，看了一眼規規矩矩坐在窗邊的窦瑤：“怎麽？我看起來像是什麽慈善家嗎？”
似在問她, 又似在問趙志雄。
跟趙志雄刻意壓低的說話聲不太一樣, 沈岑話音不低, 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窦瑤僵着脊背又坐直了些，轉過臉，朝着他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兩人視線撞上，沈岑挺詭異地勾起嘴角，對她露出個笑。
在挑釁。
那意思很明确, 不管用什麽手段，他都誓要留住她。
窦瑤不明白他這忽然轉變的态度是因為什麽，不過也沒打算費心琢磨, 更不打算反抗。無用的反抗只是在浪費力氣。
視線在他身上短暫停留了數秒, 低下頭繼續擺弄還在修剪的花枝。
**
沈岑回來的比預期的早。
啞嫂該是提前就知道了他會早回來，早早的就在廚房忙活了。備好了晚餐沒多久, 屋外就有了動靜。
窦瑤跟往常一樣，在他歸家前就抱着貓坐在了餐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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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看清沈小康的時候挺驚訝，這貓就跟沈岑跟她形容的一樣，就是塊會動的黑煤球。
看着那塊黑煤球挺熟練地扒着她的裙擺跳到了她身上，她試探着叫了聲：“沈小康？”
那貓似聽懂了她說的話, 立馬擡起頭看她。一雙眼也是烏溜溜的，藏在黑色蓬松的皮毛下，不仔細看都分不太清哪裏是它的眼睛。
窦瑤捧住貓的臉仔細看它。
——“貓的樣子。”
——“黑色。”
——“短腿，長得像黑煤球。”
沈岑把這塊黑煤球帶給她那天，是這麽形容它的。
不知怎的，腦海裏浮起了他那天說的話。窦瑤抱着貓看了好一會兒，忍俊不禁。
沈岑進了屋，隔着餐桌盯着她看了一眼。
正逗弄懷中貓的窦瑤擡起頭，撞上他不怎麽友好的視線。怔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淡去。
他走到了她身後，彎下腰，手伸向了她。
窦瑤瞥見他朝自己伸來的手，下意識躲開。卻見他的掌心徑直按住了貓咪毛茸茸的腦袋，親昵揉了揉。
是在跟貓打招呼。窦瑤松了口氣。
他像是并沒窺見她的異狀，面無異色地去了廚房。吩咐啞嫂去休息，另起了油鍋給她做蛋包飯。
廚房傳來的聲音很熟悉，就算窦瑤不跟過去看，都能猜到他在幹什麽。是近來他歸家後必經的程序。
他很快折回了餐桌邊，把手中餐盤推放到她面前。餐具習慣性擺至盤子右側，碼整齊，方便她拿取。
默不作聲地拉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見她把手伸向了餐具，他的視線停在了她寬大袖口處。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拉了過來，低着眼替她把袖口挽起。
窦瑤看着他，一時忘了要将手抽回。想着他平時照顧她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副專注的表情？
愣神之際他松開了她，換了一只手，給她繼續挽衣袖。
窦瑤慢半拍回了神，立馬把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察覺自己反應好像有點過度了，掩飾着低下頭躲開他望過來的視線。邊挽衣袖，邊與他解釋：“我自己可以。”
沈岑撲空的手放到了桌上，拿起筷子，似諷般低笑了聲：“眼睛好了，就不需要我了。是嗎？”
他話中帶刺，像是在故意找茬。
窦瑤不想跟他起正面沖突，沒接話。挽好衣袖，默不作聲地拿起餐具，低頭進食。
沈岑盯着她看了會兒，舀了碗湯放到她手邊：“真沉得住氣。計劃多久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像是知道點什麽。窦瑤戳着飯粒的動作頓住，挺不可思議地轉頭看他：“你怎麽……”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沈岑替她把後半句話說了：“想問我是怎麽知道的？”
他放下了手裏的筷子，把手伸向她。
窦瑤沒躲，看着他的手伸進了她的口袋，兩指夾起一個微型竊.聽器，在她眼前來回晃了兩下。
這東西她見過，曾用來竊聽過金皓骅和譚玉茗的那點秘密。
他都知道了！
“你是什麽時候……”窦瑤意識到這樣的東西他該是一早就放到她身上了。心猛地一跳，驚慌間手中的筷子沒拿穩，掉到了地上：“你在防着我？”
沈岑低頭看了眼掉到地上的筷子，丢開了手裏的竊聽器，反問她：“你不也對我留了後招嗎？”
“不是答應了我，要永遠留在我身邊嗎？”沈岑托腮看她，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問：“緩兵之計？騙我的？”
既已撕破臉，窦瑤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扭過臉擺脫了他的束縛，冷淡道：“你不是都清楚嗎？還來問我做什麽？”
“你走不了。”沈岑直起身往後靠了靠，饒有興致地觀察她的反應，篤定道：“衛誠洲是不會出現的。”
衛誠洲？
“你對他做了什麽？”窦瑤緊張道。
“急了？”沈岑忽地笑了一聲，“我對他做了什麽？要猜猜看嗎？要是猜對了，說不定我心情一好，會改主意放了你呢？”
他果然動手了。局勢對她很不利。
“別得意！衛誠洲要是出了事，窦家一定能循着他這條線索找到我！到時候可沒你的好果子吃！”窦瑤盡量穩住情緒。可如今除了嘴上發狠，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找不到的。”沈岑似聽了個笑話般，“就憑他們那幾個廢物，你覺得我會讓他們順利找到你嗎？”
這話窦瑤不知道該怎麽接。
他确有這樣的能力。把她藏了這麽久，窦家那邊一點風聲都沒有，足見他謀略之深。
她沒接話，無聲看着他。想透過他黝黑的眸子，看清他到底在想什麽？他究竟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
靜了半晌，窦瑤猜測道：“是想要窦家的股份嗎？”
他沒應聲，嘴角勾起個笑。
看他的表情……不對？
“有更大的野心？”窦瑤又問。
“為什麽一定要走？”沈岑看着她，答非所問道：“是我對你不好嗎？”
這話什麽意思？在蠱惑她？
窦瑤不打算細品他這話中的深意，撇開視線看趴在她腳邊伸懶腰的貓，問：“你到底想要什麽？”
他沒答，兩腿撐地，身下的椅子往後劃開了些。懶洋洋站起身，說：“跟我走。”
窦瑤沒動，攥緊了手指打算賭一把，賭他不敢對她怎麽樣。
“我要是不願意呢？”她問。
沈岑前行的腳步頓住，踢開了身後的椅子側身看她，不再是商量的口吻：“需要我幫你嗎？”
窦瑤能預料到他這話之後等待她的會是什麽，他可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主。
沒再僵着，遲疑片刻，慢吞吞站起，尾随着他出了院門。
**
原本看守在院裏的那群人都已經撤走了。
院落很大，四下無人，愈顯寂寥空落。
唯有一輪彎月勾住了遮天的枯枝。那輪彎月穿雲而過，時隐時現，勉強照亮他們腳下的石子小徑。
往前跟行了一陣。窦瑤裹緊外衣，開口詢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沈岑頭都不回地說。
想着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窦瑤沒再說話。邊轉頭四顧記下标識性強的物件，邊暗自琢磨這裏的出口到底是在哪個方位。
沈岑停了下來，蹲到地上，拂開枯葉。
窦瑤跟着止步，探頭往他身前看。
那裏有一道上鎖的暗門。是地窖！
這是幹什麽？把他惹急了，打算囚禁她？！
窦瑤被腦中的想法吓到了。驚慌至極，下意識往後退：“你想幹什麽？”
沈岑打開了暗門上的鎖，把那道嵌了鐵板加固過的門打開了。聽見身後不斷退行的腳步聲，回頭看她。
并不急着把她逮回來，蹲在原地看着她。似在享受貓捉老鼠的游戲般，露出個耐人尋味的笑：“逃不掉的，別費勁了。”
窦瑤被他這話吓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轉頭就跑，不管不顧地往前跑。她如今就一個想法，無論如何都得先跑出這片林子。
可是很奇怪，這裏的樹都像是長了同一副模樣。她分不清之前記下的那些具有标識性的物件在哪，只能胡亂往前奔。
“不累嗎？”身後的沈岑沖她喊話。
窦瑤聽到喊話聲，擔心他會追過來。匆忙回頭看，被腳下的枯枝絆的踉跄了一下。伸手去扶近處的樹幹，錯手撲了個空。身體失衡，重重摔到了地上。
掌心、膝蓋火辣辣的疼。
她吃痛悶哼了聲，顧不上身上的傷，把住近處的樹身嘗試站起。腿骨疼的她飙淚，剛站起，又重重跌了回去。
起不了身，她只能邊蜷縮着往後退，邊挺着急的頻頻轉頭往沈岑在的方位看。
距離隔的有些遠。他的臉被一片暗影遮住，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站了起來，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朝着她的方向慢慢邁了過來。
月漏出了厚重雲層，枯枝割裂的月光照亮了他漆黑的眼。
窦瑤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他在看着她，不帶任何情緒地看着她。
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有如實質，壓的她連喘息都艱難。
他站到了她的面前，僅隔着幾步的距離，似在審視般又安靜盯着她看了會兒。
“跑啊，怎麽不跑了？”沈岑低着頭問她。
窦瑤被吓到眼眶泛淚，極抗拒地蜷膝往後躲：“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你這是在犯罪！”
“我知道。”沈岑望着她含淚的眼，視線頓了數秒，低了下去。看着她摔破流血的膝蓋，話音平靜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看着他邁步逼近，看着他蹲到了自己面前。窦瑤伸手推他，想要阻止他的觸碰，驚慌失措道：“你別碰我！”
他一把抓住了她朝自己推伸過來的手，不顧她的掙紮抵抗，低着眼細看她掌心裏的擦傷。拭去她掌心裏的血漬，在她傷口處吹了吹，問：“知道錯了嗎？”
沒能等來她的回應，他擡起頭，看着她婆娑的淚眼，狀似挺有耐心的又重複着問了一遍：“知道錯了嗎？”
“你到底為什麽……”窦瑤怎麽都沒辦法将手從他掌間抽離，情緒徹底崩潰，哭腔濃重地質問他：“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我想要什麽，你不是都知道嗎？”沈岑說。
他說話間擡起手，溫柔蹭去她眼角的淚痕。冰涼手指穿過她柔軟的長發，順着發絲把住了她的後頸，将她摁進懷。
“可是你騙了我。是你騙我在先。”沈岑将她禁锢在懷中。低下頭，咬着她白嫩的耳朵尖，悄聲問：“做錯了事，是要受罰的。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