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請窦總吃糖

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窦瑤不太記得了。

只記得倚在他懷裏昏睡前好似還在與他說着話, 零零星星,什麽話都聊。從晨時幾點起,聊到這一天見了什麽特別的人, 再到之後的下一餐打算吃什麽。

他的懷抱很舒服。堅實、溫暖,耳邊“噗通噗通”沉穩有律的心跳聲像是催眠曲, 催的她眼皮發沉。

許是真的太累了, 之後他說了什麽, 她沒注意聽。睡意襲來,她躲藏在他的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窗外的煙火秀已經謝幕, 外頭靜悄悄的。

一個姿勢久了, 脖子酸。窦瑤扶着脖子睜開惺忪的眼, 從他的懷裏冒出頭。擡首間撞上他低下的視線。

房間裏只亮了盞床頭燈,昏暗光線下他的眼睛卻是出奇得亮。

“醒了?”他問。

“嗯。”窦瑤的意識轉醒,擔心在他這樣的注目禮下失态,擡手抹了一下嘴角,松了口氣。幸好沒流口水。

沈岑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 嘴角彎了彎,說:“打呼了。”

窦瑤眯縫的眼一下睜大,挺驚慌地看着他。

他得逞, 很愉快地笑了一聲:“騙你的。”

“……”幼稚。

窦瑤不接他這茬, 一手撐住他的肩,借力直起身, 另一只手按住脖子活動了一下酸痛的筋骨。轉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問:“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他含糊道。與她步調一致地按住脖子活動了一下,骨關節擦出“咔噠”一聲輕響。

窦瑤聽到了響聲,轉頭看他,問:“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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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活動開了。彎腰撈起地毯上睡的四仰八叉的貓, 問:“我可以留下嗎?”

又惦記這事了。窦瑤搖頭,果斷拒絕:“不可以。”

沈岑抓住了貓的前爪,上下擺動了兩下,對她露出個讨好的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行嗎?”

窦瑤看着他手裏喪失鬥志仿佛已經徹底放棄喵生的貓,不自覺揚起嘴角。豎起一根手指戳了戳貓腦袋,故作為難道:“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行。”

沈岑嘴角的笑意瞬間垮掉,挺不高興地問:“為什麽?”

“嗯哼?”窦瑤瞪他一眼,假意兇他:“不聽話了?”

“……”沈岑被堵的沒話說。他雖是很不高興,但耐不住之前有跟她保證過要聽她的話。

與她無聲對視了數秒,終是敗下陣來。貓塞進大衣口袋,起身打算走人。

才剛站起,領口被窦瑤突然伸來的手揪住,拽着他往下拉。

沈岑愣了一下,轉而很配合地由着她拉着自己彎下腰,貼面看她。

“改主意了?”沈岑問。

“想多了。”窦瑤擡手給他展示手腕上的奶糖手串,一本正經道:“我不習慣占人便宜,收了你的禮,琢磨着也得回個禮。也算是,禮尚往來。”

沈岑聽懂了她的意思,抿起嘴角笑了一下,明知故問:“所以呢?”

“所以……”窦瑤兩手揪住他的領口往下拉,同步湊近,在他唇上吧唧親了一口,笑靥如花地看着他:“回禮。收好。”

“嗯。”沈岑意猶未盡地點了點頭,視線凝在了她殷紅唇瓣上。傾身還想吻她,被她伸手擋住了嘴。

“不可以貪心。”窦瑤說。

沈岑僵了會兒,不情不願地扒開了她捂嘴的手。指腹蹭過嘴角,看着指尖上沾染的口紅印子,嘴角勾起笑意。

還真是單純,這麽好哄。

窦瑤心底暗笑,面上沒表現出異常,朝他擺了擺手:“明天見。”

在下逐客令。沈岑又“嗯”了一聲,退行着直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一路退至窗邊,他的步子停下。

窦瑤不怎麽理解地看着他,問:“怎麽不動了?”

他低着眼笑,一步一步慢慢走回了床邊。彎下腰,撐膝看她。

“再親一下。”他按住想要趁機鑽出口袋的貓往下塞了塞,豎起一根手指,一臉認真地讨價還價道:“再親一下,我就走。”

這完全就是在犯規!

窦瑤怎麽都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捂了一下發燙的臉,湊過去,在他唇上挺害羞地小啄了一口。

正要縮回去,被他一把摁住了後頸。

“……”跟說好的不一樣。

騙子!

**

終于把那位難纏的爺給送走了。窦瑤關上窗,倒回床上。

捂住臉在床上滾了個圈,想起之前那一幕,忍不住想笑。

手腕上戴着的奶糖手串有點硌。她擡起手,盯着那一串大白兔奶糖看了會兒。

翻身坐起,拿起手機,戳開相機。找了個不錯的角度,對着手腕上的奶糖手串連拍了幾張照。

挑了張最滿意的,P了一下光線。點開微信,把剛拍的照片設置成新頭像。

截圖,給沈岑發過去。

擔心他這塊木頭疙瘩會看不明白,特意附加文字說明:情頭。

剛坐進車裏的沈岑點開了新消息,盯着亮起的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撞見前座的趙志雄正看着他,張嘴欲問,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問出口。

趙志雄忍着笑,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提醒道:“老大,你嘴上有……有東西。”

有東西?口紅?

沈岑會意。擡手蹭了一下嘴角,看着手背上的那抹紅,露出個笑。

蹭掉了唇上的口紅,似在回味般撚了撚指尖。半晌,朝趙志雄揚了一下手,示意他把臉轉回去。

待趙志雄把腦袋轉了過去,他才又劃開了手機屏幕。

打開百度搜索框,輸入:情頭是什麽。

**

結束了拍賣會,窦瑤匆匆換了身禮服,趕赴下一個行程點。

在車上補妝之際,無意間瞥見垂落的裙擺下露出的大腿根部傷疤。是那場車禍造成的傷痕。

傷口很深,要徹底消去疤痕尚需時間。

撿了條命,沒落下殘疾已經算是萬幸了,不能奢求太多。她如此寬慰自己。

聽吳小棠那時與她說起,她腿上是有類似鐵片的尖狀物紮進了骨肉裏。

她那時活在一片混沌之色中,與世隔絕般不知日落也不曉天明,每行一步都是撕肌切骨般疼。憑着心中不斷滋生蔓延的恨意,都一一忍下了。

好在那時的她還有一根“盲杖”,在她萬般絕望之際引着她向着不可知的未來邁出了第一步。

這道疤是警醒,也是記錄那段難忘經歷的标識。

這麽一想,她突然之間好像沒那麽讨厭這道疤了。

窦瑤盯着那道猙獰的疤痕怔了會兒,聽到前座的秘書叫她,擡起頭來。

簡短回應了幾句,抓着補妝鏡的手搭在了膝上。不動神色地拉着裙邊往下拽,單薄布料遮住了那道醜陋的疤。

外頭下了雨,霓虹燈的光線暈在車窗上,模糊了窗外的街景。

窦瑤眯着眼隔着雨幕往外看,只看到匆忙奔行的黑影在窗外一掠而過。

心裏有了個新想法。抓着手機的手指蜷起,劃開了屏幕。

【小棠,我想過了,我要紋身。就紋在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道疤上。換個主題,盲杖。跟沈岑手臂上的那個紋身風格一致就行。】

吳小棠許是正巧在把玩手機,消息秒回。是段語音消息,窦瑤點開了新消息,手機貼至耳邊。

【情侶紋身?會玩兒啊姐妹!這樣,你把你那道疤拍給我看。不是我吹,我這手藝是天上有地下無的,保證能給你完美覆蓋。】

窦瑤聽笑了,拍完照給她打了筆訂金過去,手速飛快地回。

【那就這麽說定了,定稿了給我看一下。再約時間,我去找你。】

吳小棠收錢收得很快,還得假假地客氣一下。

【哎?你怎麽還給錢呢?朋友之間談錢就俗氣了。】

窦瑤憋着笑給她回消息。

【是嗎?朋友之間是不能那麽俗,那你把錢給我退回來吧。免得玷污了我們這純潔的友誼。】

那頭沒了消息。

隔了好一會兒,吳小棠才發了個用沈小康黑不溜秋的貓頭制作的表情包過來:你的小寶貝已下線.jpg

**

秘書拉開後座車門,躬身提醒:“窦總,到了。”

窦瑤聽到了聲,從昏睡狀态中醒來。

車門一開,外頭的寒意頃刻鑽進了車廂。她應了聲“嗯”,緊了緊肩頭的狐皮披肩,邁步從車裏出來。

身後的車門剛關上,就看到一輛加長版的林肯從眼前經過。那車車尾一甩,停在了她的車邊,挺霸道地占了好幾個VIP車位。

望見那車的後座開了窗,窦瑤的視線在後座叼着糖看她的那位身上短暫停留了數秒,前行的步子停下。

“沈爺,您手下這麽停車,怕是不合适吧?”窦瑤說。

沈岑聞言挑眉,勾起嘴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

從前這兩位就向來不對付,随行的衆人也都知道他們各自的脾氣。

見窦瑤主動挑釁,皆心道不妙,紛紛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出。

“窦總說的是。”沈岑往後仰了仰,踹了一腳駕駛位,聲厲了幾分:“沒聽窦總說什麽嗎?還不移車?”

司機得了話,忙不疊撥轉方向盤,把車規規矩矩停進停車框。

窦瑤看着車停穩,對從前座出來朝她暗暗揮手的趙志雄露出個笑,邁步繼續往前走。

沈岑偏過頭,隔着人群盯着她走遠的背影看。不疾不徐地整了整袖口,出車門。兩手揣兜,走路帶風的大步跟上她。與她并肩前行,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掃了掃,說:“窦總今天穿的真漂亮。”

像是随口奉承的話。這可不是沈爺的風格。

尾随其後的幾位很有默契的同步擡頭,挺驚訝地看了眼他筆挺的後背。

在一旁看戲的趙志雄咳了一聲,掩飾着揉了揉鼻尖,憋住了笑。

窦瑤站到了電梯前,嘴角抿着笑,禮貌道了聲:“謝謝。”

沈岑故意貼着她,跟着站在了電梯前。舔了舔嘴裏的糖,說:“就是布料有點少。”

窦瑤忍住了想踩他一腳的沖動,面無異色地看着緩緩打開的電梯門:“沈爺還是不說話的時候看着比較有人樣。”

“……”身後幾位又默默把頭低了下去。

電梯門開,沈岑難得挺紳士地往門邊讓了讓:“窦總請。”

窦瑤沒跟他客氣,擡腳進門。步入電梯,步子稍頓,又往裏走了幾步,站到了角落裏。

沈岑嘴角翹了翹,後腳便跟了進去,往她身邊一靠,跟着站進了角落。

電梯外的那些人犯了難,不敢站在他們前頭。怕壞了規矩,面面相觑間都沒敢動。

“愣着幹什麽?”趙志雄很有眼力地挑頭往裏走,擋在他們面前,朝衆人勾了勾手示意:“都進來。”

電梯外的衆人這才三三兩兩遲疑着進了電梯。

門關上,電梯上行。

窦瑤垂于一側的小指被勾住,沈岑悄無聲地勾指把她的手拉過去,揣進兜輕輕握了一下。

手心裏多了個帶棒子的小玩意兒,觸感像是棒棒糖。

窦瑤蜷起手指抓好了手裏的糖,沒往他那側看,壓着聲提醒道:“沈爺,自重。”

不怎麽自重的沈爺偏不依她的,順着電梯框往下滑了滑。歪過臉,泛着糖果香的唇湊到了她耳邊:“請窦總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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