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藍紫色燈光映得他神色扭曲詭……
司機接到安排,二話不說開車去了周安羽發的地址。
這群富二代別的事屁都不會,享樂的事倒是一個比一個鑽研得精。
眼前并非是什麽普通的酒吧,叫什麽“KLEIN BLUE”藍藍紫紫的燈光微閃着,很有些奢靡的氛圍感。
謝離進門的時候,有人認出了他,恭恭敬敬地上前迎接:“謝少,請這邊來。”
藍煙似物,慵懶的女聲低聲唱着歌,微微沙啞,像極了這裏的環境。謝離眯眯眼,跟着服務生上了樓。
入了包廂,嘈雜的笑聲混着勁爆的音樂聲撲面而來。
謝離皺了皺眉,昏暗的燈光下,從一群神鬼難分的玩意兒裏分辨出哪個是粉毛都困難。
還是周安羽先看見了他,大叫:“謝少!這裏!”
聽到這個名字,包廂裏的人聲微妙地低了一瞬,繼而重新喧鬧起來。謝離注意到許多若有若無朝這邊望過來的目光。
他眯眯眼并不在意,随意地擡起手,将細長領帶扯得松垮,端起杯酒,走到周安羽那邊,踢了踢他的小腿:“讓個位置。”
周安羽十分狗腿地讓了個位置出來,又遞過來一瓶好酒,給他滿上:“嘗嘗這個!凱少家新進的酒!不好喝把他頭給你!”
一旁的男生踹他一腳:“滾吧你!”
他邊觑了觑謝離的表情:“怎麽樣?”
謝離點點頭:“不錯。”
林凱頓時來勁了:“哪天你想喝就過來,我請客。”
一旁的幾個人聽到他的話,頓時嘲諷的噓聲一片,嚷嚷道:“凱哥你丫指定沒安好心!”
“滾滾滾。”林凱咳一聲,又看過來,“謝少,你賽馬那天真是太牛逼了,從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厲害?”
謝離還沒開口,周安羽抵着他的腦袋先把人推一邊去了,嘚瑟:“你懂個屁啊,這叫韬光養晦知不知道?”
謝離懶得搭理他們吵鬧,目光不經意般在周圍落了落。
似乎那天賽馬贏了之後,這群人對自己的态度就好了不少,起碼沒有最開始剛穿過來時望着自己一臉的鄙夷不屑了。
甚至同為男人,他能感覺得到有幾個人盯着自己的目光十分直白,尤其是坐在衆人中間,任由長相清秀的男生為自己倒酒的孟衍。
他的眼神如毒蛇,纏繞上來時有陰冷貪婪的暗光。謝離不躲不閃,回望過去,懶洋洋地喝了口酒。
孟衍的眼神暗下來,腰腹緊繃。身旁的男生感受到他的情動變化,大着膽子挨近了些,手指落在襯衣衣擺上,暧昧不已:“……衍哥。 ”
孟衍喉間滾動,縱容着沒有拉開他。
這種場合裏的男生大多還有些別的用途,一群年輕的富二代們生冷不忌,高興了還能砸些錢玩玩。
謝離注意到了他那邊的情形,反胃地移開視線。
他今天過只是為了證明一個悖論:如果跳出命定的安排,沈白白還能不能像原著一樣走上人生巅峰。
謝離上一世憤恨天道不公拼命掙紮,雖然沒能鬥過天道,但到底也拉上了賀昱一起灰飛煙滅。這一世重活一次,自然也不願被這見鬼的原劇情安排。
幸好,在他耐心告罄之前,終于等來了今天的主角。
門推開的時候,沈白白是和程一鳴說說笑笑着走進來的。他們身後還跟着兩個人,一個臭屁吃醋的顧斐然,一個冷冷淡淡、只是為了來找孟衍談事情的顧謙。
程一鳴說着話,先注意到了謝離望過來的視線,眼睛一亮,頓時忘了自己正在和沈白白聊着譜曲的事,驚喜道:“阿離!”
沈白白活潑的笑容一滞,擡頭看過去,目光複雜。
幽藍通透的燈光下,年輕的男人似笑非笑,手中握了一盞酒杯,正朝這邊望着。
顧斐然擰起眉,小聲嘟囔了句“他怎麽在……”然後不情願般匆匆理了下衣領。
顧謙同樣注意到了角落裏的人影。他冷又散漫的氣質落在這群張牙舞爪的少年裏實在太過突兀,一雙似乎含情的眼裏蘊了光,波光潋滟。
程一鳴只來得及匆匆朝身旁的沈白白丢下句“有空再聊”,不等對方回話就走上前去,笑起來:“你怎麽來了?”
謝離勾了下嘴角:“知道你在。”
他撩人無形,程一鳴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好巧,我本來晚上有堂課,沒想過來的。”
“是小白說想和我聊一聊,”說到這裏,他臉上浮現出不加掩飾的欣賞來,“他好像很喜歡彈鋼琴,等有機會我想帶他去老師那裏一趟。”
謝離看着他,笑意未變:“我之前說過,他的技術浮于表面,沒有靈魂。”
程一鳴猶豫了下,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但這樣的技術已經極少有人能達到了,浪費這樣的天賦太過可惜。”
謝離不可置否,只勾了勾手,對方遲疑着靠近了。
含着香甜酒味的呼吸在耳邊溫熱:“想聽的話,改天我也可以彈給你。”
程一鳴的臉頰轟得一下紅起來,他知道對方只是哄自己玩,還是腼腆地笑笑:“好。”
那邊的兩個人聊得似乎十分愉快,顧斐然不太是滋味地撇撇嘴。
沈白白咬了下唇,這才仰頭拉一拉身後那人的袖子,輕聲道:“顧叔叔,阿衍哥哥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顧謙冷淡地嗯了聲。
收回視線的瞬間,他仿佛注意到謝離望過來的目光,情緒不明,若有所思般。但定睛一看,又仿佛是錯覺。顧謙皺皺眉。
顧斐然沒什麽興趣去聽那些商業上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于是湊到了跟自己關系還算可以的周安羽那邊,皺眉說:“讓個位置!”
周安羽一邊罵着“神經病”,一邊還是給他騰出了個沙發的空檔,正挨着隔壁笑着和程一鳴說話的謝離。
顧斐然猶豫了下,還是起身擠了進去。
黑色皮質沙發柔軟,經人的重量時有些深陷,于是不可避免地與身側的人貼近。
謝離察覺到,蹙眉冷淡地望過來,顧斐然色厲內荏:“幹嘛?”
謝離冷冷嗤笑一聲,懶得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聽着程一鳴聊起他和沈白白約定什麽時候去謝家的事。
意料之中的環節。盡管生日宴時自己短暫打斷了程一鳴對沈白白的欣賞喜愛,但命定之下,原著的劇情依舊在推動。
上一世被天道打擊多了,謝離十分淡定,同時激起了更強的勝負欲。
但他也能察覺到,自己對程一鳴說不上是好感的一點欣賞正在逐漸消失殆盡,逐漸有些厭煩。
“……你們懂個屁啊,這可是我挑了大半個月才挑出來的生日禮物!”一旁的顧斐然還在嚷嚷,“弄壞了你們全去給我爹跪地磕頭吧!”
周安羽哎哎哎地擋住他上前的胳膊:“看一眼,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肉!”
一群混不吝的東西撐開扇子,對着燈瞅了半天都沒瞅出個什麽門道來:“這白玉料确實不錯,怪不得能賣個百萬……顧叔這收集癖也是絕了。”
顧斐然切一聲,把東西奪回來,正要開口,突然斜裏傳來一道聲音:“能讓我看看嗎?”
他一愣,扭頭看一眼身側的人,有些別扭地把扇子遞給他,嘟囔:“小心點兒,你現在可賠不起。”
謝離懶得搭理他,擡手接過扇子來,緩慢展合,仔細摩挲,目露欣賞。
他的手指修長,落在溫潤透徹的白玉扇柄上,不知道是哪一個更為惹眼。顧斐然讪讪收回目光,嘟囔了句:“你能看出什——”
話未落,謝離單手折合扇面一挑,扇尖已經抵在了他唇上,不耐地眯起眼,“噓”了一聲。
他整個動作優雅果決如行雲流水,顧斐然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不光是他,目睹了這一幕的周圍幾個人也傻了眼。
程一鳴怔怔的:“好厲害。”
謝離卻已經收回了扇子,低頭仔細看了看,才還給顧斐然:“玉是好玉,可惜扇面的畫配不上這玉。”
對方頓時漲紅了臉,正要開口,卻被其他人拍馬屁打斷了,嘻嘻哈哈的:“謝少果然是藝術世家出身,連這個都懂。我就說嘛,這畫看起來不怎麽樣哈哈哈哈——”
謝離不想多廢話,扇子還完,就自顧自喝自己的酒去了。
“你胡說什麽,”顧斐然卻不樂意了,輕蔑道,“這可是小白幫我看的畫,難道他不比謝離懂得多?”
沈白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藝術天賦驚人的事全A市世家都知道,堪稱是纨绔圈子裏的盲目愛慕的風向标。
聽他這麽說,周圍幾個人頓時倒戈:“啊這個,小白的眼光當然不會有錯……”
謝離嘲諷:“連前朝贗品都分不出來,這眼光是不錯。”
“贗品?!”顧斐然一驚,回過神頓時氣得想罵他,“你胡扯什麽!這可是我們從拍賣——”
“明天去謝家找謝老頭,就說我讓你問的。”謝離開始不耐煩。
顧斐然不滿地正要再說,對方卻已經站起身來,盯過來的目光刺骨發寒:“閉嘴。”
藍紫色燈光映得他神色扭曲詭谲,顧斐然猛地滞住。
然而對方卻沒再看他,只端起酒杯,迎着一衆人錯愕的目光,不緩不慢朝顧謙等人走去。
程一鳴怔怔的:“……阿離。”
顧斐然瞳孔渙散着回過神來,頭皮發麻、後背濕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