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句話一發過去，唐曉放很快回過來一串問號，之後又加了一句：
“我又咋啦？？？”
顧禾忍住想隔着屏幕把這人揪出來揍一頓的沖動，默默關了手機悶頭吃飯。
其實這事也不怪唐曉放，畢竟顧禾去接近謝北沅原本就是帶着賭氣的成分，這賭約也的确是他跟唐曉放提過的。但顧禾就是很不爽。
這種不爽大概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玩了個養成游戲，結果玩到一半攻略對象跑了，并且屏蔽了他的消息，一絲挽回的餘地都不給。
顧禾越想越生氣，更生氣的是事情發生後謝北沅說不理他就不理他了，潇灑的很，而自己卻還在這意難平着。
“哎，怪不得謝北沅走那麽快，原來有人等啊。”
顧禾的思緒被宋媛媛一句話打斷，他擡眼順着宋媛媛目光看去，只見玻璃窗外，樓下的謝北沅走到一個大波浪卷發的女孩身前，順手接過了她身後背着的吉他，肩并肩離開了。
“那個女孩好美哦。”秦雅也咬着筷子看過去，啧啧兩聲後嘆了口氣：
“沒想到謝北沅還會主動幫忙背東西，挺紳士嘛。看來酷哥也是有溫柔的，只是溫柔只對一人限定。”
秦雅文绉绉地發表完感言，轉頭就看見顧禾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樓下，手上的筷子幾乎要把碗裏的丸子戳成肉泥：
“……小禾，你的丸子要變成肉沫了。”
食堂樓下，謝北沅遠遠地就看見了樹下的唐曉寧，于是邁步走了過去。
唐曉寧跟他打了個招呼，随後取下了身上的吉他包遞給他：
“你的吉他，修好了，看看？”
“多謝，不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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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北沅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沒什麽表情地接過吉他背在自己身上。
唐曉寧看他這樣子覺得有些奇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半開玩笑地試探着問了一句：
“你心情不好啊？怎麽跟失戀了似的。”
謝北沅側目看了她一眼。
唐曉寧縮了脖子，吐吐舌頭，認慫道：
“我就随便說說……對了，今天找你來是想問問，你最近幾天晚上有時間嗎？我朋友開了個酒吧，晚上的駐唱歌手前幾天不幹了，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适的，你有沒有興趣過去頂幾天？”
謝北沅原本想回絕，但話到嘴邊又頓住了。
“好。”
“我知道你不感興趣，沒事我就随口一問……哈？”唐曉寧顯然對謝北沅的回答很是意外，她琢磨一下，又确認了一遍：
“你真肯去”
“嗯。”
其實謝北沅原本對這種兼職不感興趣，如果放在以前他就直接拒絕了，但現在情況不太一樣。
現在家裏有個顧禾，他還是更願意去看不見顧禾的地方。
因為只要一看見顧禾，聽見他說話看他笑，就會有點忍不住想去靠近他。
謝北沅不喜歡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那邊，顧禾看見謝北沅和唐曉寧走在一起後就沒了胃口，于是跟宋媛媛秦雅說了一聲就自己先回去了。
他覺得那兩個人走在一起莫名地有些紮眼。溫柔限定，真有你的謝三。
顧禾腦子裏已經把臉上貼着“謝三”兩字的小□□打腳踢了一萬遍，他氣呼呼地就要回教室，結果在路過樓層拐角處的水房時停下了腳步。
這個水房太偏僻，平時幾乎沒人到這來，而現在裏面卻是有人在說笑，聲音還是顧禾耳熟的。
意識到這點，顧禾腳步一頓，倒退幾步，探頭往裏看了一眼，果然見方子野和他那幾個兄弟在裏面閑侃。
裏面幾人看見顧禾也是一愣，空氣一時凝結住了，畢竟，這人上次留在他們心裏的陰影實在太深。
“這不是九班的風紀委嗎，又來找我事？”
方子野最先反應過來，順便還諷刺了顧禾一句，而後就擡手從煙盒裏抽了支煙，用兩只手指夾着遞到兄弟甲面前，後者這就心領神會地給他點上。
方子野看向顧禾：
“說說吧，我這次犯了中學生守則哪一……”
方子野本來是想挑釁一下顧禾，結果話還沒說完，手上的煙就被風紀委本人一把搶走叼在了嘴裏。
顧禾臭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吸了一口煙，随後在煙雲溢散間嫌棄地皺了眉：
“媽的，這破煙，你什麽品味？”
方子野難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空了的手：
“卧槽，嫌棄老子的煙你自己買去啊。”
“別那麽小氣，明天還你。”顧禾拍拍方子野的肩，随後就大大方方坐在了他身邊。
“嘶。”方子野還想說什麽，但在看向顧禾時就頓住了。
顧禾側臉很好看，線條溫柔但又帶了點棱角。他微微仰着下巴，吸煙時眼神有些放空，整個人都帶着些漫不經心的痞氣。
片刻，顧禾摁滅了煙頭，滿足地眯眯眼，轉過頭問方子野：
“還有嗎，再來根。”
“……操。”方子野罵了一句，但還是将手裏的煙盒扔給他：
“你失戀了？”
顧禾睨他一眼，沒說話，但方子野看着他那眼神，居然有點脊背發涼的感覺。
一邊的兄弟甲很自覺地按了火.機遞過來，顧禾含着煙說了句謝謝，低着頭湊了過去。
方子野在一片煙草氣中捉到了一絲清淺的檸檬香。
“哎哥，你還沒說完呢，然後呢？沅哥把附中那混混怎麽樣了？”兄弟甲給顧禾點上煙後，想繼續之前的話題。
怎麽又是謝北沅？
顧禾有點不高興，但也沒有立刻離開，反而分了些心思聽方子野講故事。
“哦，那群附中的太狂了，連唐曉寧都敢堵。然後沅哥就忍不了了，當天下午就到附中門口揪着那人領子揍了一頓。”
方子野回過神，心不在焉地講着，而後就聽見身邊傳來一聲冷哼。
“謝北沅跟唐曉寧，關系很好嗎。”顧禾的語氣有些冷。
“應該吧，我又不跟他們同級，上哪知道去。”方子野敷衍地應道。
“媽的。”顧禾短短幾分鐘抽了兩根煙，看樣子還不打算停，剛準備再拿一根，煙盒就被方子野搶走了：
“瘾這麽大？差不多得了。”
顧禾看他一眼，沒說什麽，只摩挲一下慣常夾煙的那兩根手指，随後從口袋裏拿了顆糖出來含在嘴裏，順便脫了滿是煙味的校服外套，起身走出了水房。
臨出門時，顧禾壞心眼地回頭笑眯眯留下一句：
“中學生行為規範第三十七條，珍愛生命，不吸煙，不喝酒。下次讓我看見，小心我跟你們班主任告狀喔。”
“我操？？”
身後傳來幾個男生不滿的罵聲，顧禾勾起唇角，心情總算好了點。
然而擡眼間，他似乎看見遠處的拐角閃過一個人影，定睛望去時卻又消失不見了。顧禾目光頓了頓，也沒怎麽在意，徑直回了教室。
路上，他想了很多事，大多是關于謝北沅的。顧禾從來沒有為哪個人如此心塞過，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這人是唯一一個會對自己視而不見的人，不甘心罷了。
事已至此，顧禾也做不出來繼續追着人家跑的事，不就是冷戰嗎，誰怕似的。不願意理他就不理，喜歡他顧禾的人多了去，多謝北沅一個不多，沒他也不少。
顧禾心裏生出一種惡劣的快意。
回教室後，出去吃飯的人都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顧禾把外套放進抽屜裏，翻開書背了幾頁單詞。
過了一會兒，王蘊從外面回來，先是到周遠杭身邊說了一句什麽，而後就低着頭回到自己座位開始收拾東西。
顧禾看他這樣，眨眨眼問了句：
“王蘊，你要去哪啊？”
王蘊人很內向，但跟顧禾宋媛媛他們相處一段時間後關系也算不錯，平常能開開玩笑之類的，但今天卻是有些奇怪。
他低頭沒看顧禾，只手上默默收拾着東西，聽見顧禾的問話後動作一頓，掩飾似的推推眼鏡：
“我跟體委換了座位。”
“嗯，為什麽呀？”顧禾有點奇怪。
王源卻是搖搖頭，不願再說，但很久後又小聲講：
“我想跟班長坐，可以問英語題。”
這句話被宋媛媛聽見了，她笑着轉過來，不敢相信道：“不會吧小蘊，小禾這麽大個第一名坐在這不夠你問呀？”
王蘊将頭埋得更低，加快了手上動作。
他也知道顧禾成績好，剛才那句話也只是一個拙劣的借口，但他不打算跟宋媛媛解釋真實的原因，即使他們都被顧禾騙得團團轉。
就在剛才，王蘊看見顧禾跟欺負他的那群混蛋一起坐在水房裏吸煙。
顧禾動作很熟練，一看就不是新手，神态間有藏不住的痞氣。
虧他還真心實意的覺得顧禾人好，但原來顧禾平時的溫柔都是裝出來的，這人一邊裝得乖巧可愛博取大家同情，一邊又跟那些家夥在一起鬼混。看他們在那邊聊得很開心，是在說自己很好騙嗎，還是在讨論下次該欺負哪個同學？
好惡心。
王蘊想到之前跟顧禾交心的自己就覺得後怕，甚至努力回想了一遍自己跟他聊天時的內容，生怕以前自己說錯過什麽，會遭到他的報複。
王蘊心裏一團亂麻，但顧禾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只像想起了什麽，在書包裏翻出了一盒蛋糕。
顧禾把蛋糕放在王蘊桌子上，笑了一下：
“這是你上次說好吃的那個蛋糕，我今天又遇見了就買了一盒。換了座位後也要常來找我們玩哦。”
“……嗯。”王蘊有些慌亂地把蛋糕放到書包裏，之後抱着自己的東西就換去了周遠杭那邊。
周遠杭很滿意自己的新座位，作為見面禮，他一坐下就跟顧禾還有宋媛媛分享了自己新編的冷笑話。
謝北沅進門後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周遠杭換了座位，三個人圍在一起笑得很開心。
甚至在路過時，謝北沅還聽見顧禾叫了聲親親熱熱的“遠杭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