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顧禾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謝北沅怎麽在這,他不是去學校了嗎?他昨晚就回來了還是剛到?如果昨晚就在,那自己回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他?

顧禾心裏胡亂想着,面上倒是跟平常一樣笑着,甜甜地叫了聲“三哥”。

他每次斷片都會忘得一幹二淨,當然不記得自己昨天是怎樣被謝北沅抱回來、怎樣抱着他大腿哭、怎樣氣呼呼地說再也不跟他說話,還有,怎樣親他。

“嗯。”謝北沅看了他一眼,之後伸手關了火,彎腰從櫥櫃裏拿出個碗來盛了碗粥放在桌上。

顧禾還以為謝北沅會和之前一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沒想到會被回應,一時有些意外。而後他看着謝北沅的動作,試探性地問了句:

“給我的?”

謝北沅已經拉開椅子坐下了,他聽見顧禾這話,似是輕笑了一下:

“這還有別人嗎?”

“……謝謝三哥。”顧禾微微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道了謝,坐下捧起碗。

粥還是熱的。

顧禾拿起勺子認真地喝着粥,悄悄擡眼看了一下謝北沅,心裏升起一個又一個小問號。

什麽情況,謝北沅轉性了?還是自己在做夢?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謝三!

顧禾悶頭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最後只好将原因歸咎于謝北沅良心發現,而且這人應該沒有發現自己昨天出去喝酒的事,不然依他的性格肯定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友善。

顧禾這一頓粥喝得五味雜陳,之後他乖乖回了房間,看一眼關了靜音的手機,又是唐曉放的十幾個未接來電。

他不耐煩地打過去,只聽唐曉放語速飛快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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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禾你別挂你聽我說,我只想單純的問一句,你今天見謝三了嗎,他跟你說什麽沒?”

顧禾皺皺眉,想了想,答道:“見了,沒有,怎麽了?”

“沒事,我就問問,你挂吧。”

唐曉放明顯松了口氣的模樣。

他今天早上清醒後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重要的事,努力回想一番,腦子裏出現了謝北沅的臉。

他依稀記得昨天顧禾是被一個男生帶走的,而那個男生似乎是謝北沅。

具體的唐曉放也記不清,他擔心自己兄弟要翻車,于是忙打電話過來慰問一下。現在知道謝三對待顧禾并無異樣他就放心了,想來昨天可能是自己記錯了,送顧禾回去的應該是哪個不願意留下姓名的好心人吧。

唐曉放心裏彎彎繞繞,而顧禾在電話這頭聽着只覺得莫名其妙。

但更讓他莫名其妙的事還在後面。

第二天一早,顧禾收拾東西準備出門去學校,結果一開家門就看見了早就不見影的謝北沅。

清晨霧氣有些重,謝北沅正騎着輛自行車,他單腿撐着地,嘴裏含了根棒棒糖,正在低頭看手機,整個人有種漫不經心的帥氣。

看見顧禾出來了,他把手機裝回口袋,沖他揚揚下巴:

“走?”

“走……走哪去?”顧禾有點茫然。

他雖然跟謝北沅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這人向來神出鬼沒,就算按時上學也從來沒跟他一起走過,更何況是專門等他。

“學校。”謝北沅看顧禾這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把那晚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倒也不在意,反正早晚會想起來的。

顧禾甚至有點受寵若驚。

謝北沅騎的這種賽車一般沒有後座,但這輛的後輪上卻有些突兀地多出一個座來,顧禾看着,傻傻地問了句:“坐後面嗎?”

謝北沅微微挑眉,唇角彎起,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自行車的前梁,壞心眼地說了句:

“你想坐前面?”

聽見這話,顧禾耳尖有些紅,他乖乖地坐去後面,坐穩後,手猶豫着拉住了謝北沅的衣角。

路上,顧禾總覺得有點奇怪,因為謝北沅怎麽看都不像個會在賽車後面安個座的人。他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三哥,賽車一般沒有後座吧,是安給女朋友的嗎?”

前面的謝北沅頓了頓,過了一會兒帶着點笑意地答了句:“差不多。”

昨天下午才裝上的。

顧禾聽了這話,自然而然想到了唐曉寧。他想起謝北沅之前的雙标,心裏有一絲不舒坦,于是故意惡劣地軟着聲音問了一句:

"那我坐了姐姐的位置,她不會生氣吧?"

謝北沅在顧禾看不見的角度笑彎了唇角,他猛地加快了速度,後座的人一時不防,下意識環住了他的腰。

“不會。”

顧禾噎了一下,心裏憋着一口悶氣,直到進教室都再沒主動跟謝北沅搭話。

他們到教室時還很早,裏面沒什麽人,只有剛下早訓的幾個體育生在桌子上趴着補覺。

顧禾桌邊卧着的那一大只聽見旁邊的響動,迷迷糊糊擡起頭:

“呀小禾,來了啊,身體好些了嗎?”

顧禾遲疑一下,這才想起來謝北沅昨天胡扯的請假借口是生病,于是點點頭。

他放下書包,轉頭問周遠杭:

“遠杭哥,昨天英語老師有說要聽寫嗎?”

周遠杭搖搖頭,他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大混子,只喜歡理科,對于文科類一聽就困,哪裏記得英語老師的話。但既然顧禾問了,他還是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之後湊到顧禾身邊翻了幾頁他的英語書:

“昨天複習到這頁了好像,說是要聽寫這兩篇的生詞?忘了,你都看一眼吧,或者等會兒媛媛來了你問她……”

周遠杭最後一個字尾音還沒落下,人就愣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前側。

顧禾本來正低頭看他指的課文,此時也順着周遠杭目光看去。

宋媛媛在謝北沅搬走後一直是單桌坐的,因此顧禾前座的位置一直空着,但現在卻多了一個人。

謝北沅輕輕松松搬着桌子放到顧禾前面,随後從肩上取下書包,看着後面倆人問了一句:

“換座位而已,有事?”

謝北沅從教室最角落搬回原位一事在九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宋媛媛來的時候也被吓了一跳,甚至整個早上都沒敢跟顧禾他們聊天,生怕謝北沅又嫌吵。

下午班會課,周佳宣布了一件大事,說是去年五月的奧林匹克競賽裏有兩個學生過了預賽,分別是顧禾和王蘊。

這種全國性質的競賽含金量很高,如果在決賽拿到一等獎,那基本就能穩拿Q大的報送資格。因此下課後有不少同學都圍過來在祝賀顧禾。

“哇小禾好厲害,茍富貴勿相忘!”

“媽媽好欣慰啊小禾,你基本Q大穩上了吧?”

“小禾就算不拿報送,Q大也沒問題的吧?”

聽着周圍人這你一句我一句,顧禾不好意思地笑笑:

“能過是僥幸而已,不敢說穩的。”

“诶,剛剛說王蘊也過了吧?真看不出來呀,都好厲害。”突然有一個人提到了王蘊,衆人這便朝王蘊的方向看去。

王蘊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寫題,聽見同學提到了自己,他飛速地擡頭看了那邊一眼,而後推推眼鏡,頭埋得更深一些。

“是啊,跟小禾做同桌真好,數學都能變強,我也好想換座位啊。”

聽見這話,顧禾皺了皺眉。

這話說得有點不太合适,聽着就好像王蘊的成績是顧禾的功勞似的。而王蘊本來就內向敏感,聽見這話怕是會覺得難受。

于是顧禾有點嚴肅地板了臉:

“別這樣說,小蘊數學本來就很好。”

那人也知道自己失言,吐吐舌頭,很快岔開了話題。

他們交談的音量不大,但王蘊卻聽了個一清二楚。他捏筆的手指都有點泛白,另一只手捏着書頁,一直到紙角皺的不成樣子才松開。

當天下午,沉寂許久的一中論壇又掀起一波浪潮。

“大事件大事件,孤狼綿羊關系緩和,早上孤狼是帶着綿羊騎自行車來的,中午還換位置坐到了綿羊前面,好甜嗚嗚嗚,我的cp終于破冰了嗎?”

“他倆住一起的吧,一起來不奇怪,至于換座位,孤狼不原本就坐那個位置嗎?清醒一點姐妹。”

“我不聽我不聽,cp腦的世界裏他們四舍五入已經結婚了。”

“我也覺得甜!!我要爬牆了天哪,我就說嘛,綿羊這麽乖這麽甜的可人兒哪個正常人類會不心動!!果然,真香雖遲但到,就算是孤狼也不能幸免。”

“歪個樓,綿羊是真的乖巧可愛,我弟弟要有他一半好,我也不至于三天跟他掐一架。”

“加一,我永遠愛綿羊。”

“你們都被耍了,顧禾根本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呃,樓上好像有那個大病,不知道不能帶大名嗎?版主把他叉出去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忍心诋毀綿羊那種小天使吧?”

“綿羊實慘。”

“你們都被他騙得團團轉!他表面上那些都是裝出來的!他跟方子野一起抽煙,還合夥演戲霸淩同學,你們不覺得可怕嗎?”

“吐了,真能編。綿羊霸淩同學,怕是跟孤狼穿女仆裝賣萌說歐尼醬一樣不可思議。要真有那一天,我割頭,謝謝。”

這層高樓中不同的聲音并沒有掀起很大水花,很快就被蓋了過去。

但那層樓的主人顯然不甘心。

當天晚上,一中論壇默默多出一個新貼,标題赫然寫着:

“挂,我認識的雙面人——顧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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