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許會感傷難過,但那也許只是淡淡的,甚至也許是無關痛癢的。

“請等一下。”醫生說完,又去檢查別的病患。

“你現在好一點了嗎?”葉希看着蓮還是稍顯蒼白的臉,問。

“我沒事了。”蓮開口,聲音啞啞的,“你先回去吧,畢竟太晚了。”

蓮雖然沒打算隐瞞,但還是試着看能不能把葉希支開。只是葉希聽到蓮的話,很是不可思議的說,“你瘋啦。我怎麽可能丢下你回去!”

“要通知夏攻成嗎?”安然在一旁問。

“不要。”蓮淡淡應了一句。

安然和葉希沒有離開的打算,看來是隐瞞不住了。醫生很快就折返回來,遞給她報告,蓮拿在手上随便翻。

翻完了醫學用語一大堆的報告之後,蓮說,“我看不太懂。”

“簡單說來,”醫生平板的聲音傳來,“你現在身體狀況有點糟,心髒的功能正在衰竭。要是再不用藥物治療以減少心髒的負荷,過一段時間心髒就很難再供血了……”

蓮其實隐隐感覺到了報告的結果,這段時間,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糟。大概是有了心理準備,蓮沒有太多的驚訝,反倒是葉希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過,所幸這種病并不是疑難雜症,我們已經有很多治療經驗,所以也不用太擔心……”

醫生又斷斷續續說了一些安慰的話,大意就是希望蓮安心,并且盡快配合治療。

買了一堆藥,從醫院出來,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搭出租車回去吧。”安然提議,“都快天亮了。”

果然,天已經白茫茫的,有些路燈已經熄滅了。廣場上,甚至有老年人在做早操。

坐在出租車上,三人都陷入各自的沉思中,蓮生病這個消息來得很突然,并帶有很大的殺傷力,安然和葉希需要時間來思考或者說消化這個消息,而他們又該怎麽安慰她呢?蓮還那麽年輕,生命本來有許多未知,而現在……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蓮打破沉默。

“那麽夏攻成呢?你不打算告訴他嗎?”雖然看蓮的樣子,應該是想獨自承擔一切,但葉希還是問了。

“對。”蓮望向窗外,聲音澀澀的,“我和夏攻成已經結束了。”

“就因為這個?”安然微微挑起眉。

“是啊。”蓮揚起嘴角,自嘲道,“我沒心情拖着半死不活的身體談情說愛。”

“像電視劇。”安然顯然不認同蓮的做法,諷刺的語氣毫不掩飾,“最俗不可耐的那種。”

“你不要這樣!”葉希喝斥安然。

蓮沒有介意,反而笑了起來。她明白安然的想法,只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如果她和夏攻成之間的感情注定會歸于平庸,那麽還不如在最美麗的時候結束。

“蓮,醫生都說了,你的病是藥物可以控制住的。”葉希憂心忡忡地看蓮,最後忍不出哭了出來。

“你哭什麽呀?”蓮柔聲說,“該哭的人是我吧?”

“蓮,你會沒事的!”葉希邊哭邊說。

蓮沒有想到葉希竟然會為了她傷心的哭泣起來,這讓她覺得溫暖。不知道在她生命結束以後,葉希會不會偶爾想起她呢?

葉希的家很快就到了,她在下車前再三叮囑安然一定要把蓮送到家。

安然的挑釁

到蓮和夏攻成合租房子所在的那條街前。安然也跟着下車。

“我自己可以回去。”走進去還有一段距離就是了。

雖然聽到蓮這麽說,安然還是付了車款,關上車門。看着出租車揚長而去,蓮只能轉身走在前頭。安然追上她,跟她并肩而行。

“蓮,你就不想和夏攻成上演一段‘生死戀’嗎?”畢竟這種機會不多。

“生死戀?那是電影。”蓮笑笑說,“現實是久病無孝子。”

“你不相信夏攻成嗎?”

蓮低頭認真考慮安然的問題。也許她不是不相信夏攻成,而是不相信愛情,或者說是不相信患難與共的愛情。而且,她也怕破壞了她心目中的美好。

“我不知道。”蓮這麽回答安然,然後問他,“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快死呢?你會離開她嗎?”

“你還沒那麽快死吧。”安然說,“醫生說只是初期,可以用藥物治療。”

“是啊……”

“那得看對象是誰了。”安然又重新回到剛才的話題,腳步停了下來。

蓮轉過身想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專注地看着她,眼神很溫柔。走近,撩起她的一縷頭發,他的動作很是輕柔,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如果是你的話,我絕不離開你。”堅決的口氣,卻對上似真似假的表情。

蓮幹笑幾聲,往後退了一步,很不習慣安然突然改變的眼神。

“你不如跟我吧!”

安然的聲音很好聽,蓮卻隐隐奇怪,疑惑地對上他的眼,他的瞳孔閃閃發光,一向冷清的黑眸竟一反常态炙熱地盯着她看。蓮想到安然在酒吧對夏攻成的挑釁,心念一動,覺得安然的注意力其實并不在她身上。蓮想轉身确定自己的猜想,安然卻一手握住她的肩,動作很突兀,但他望她的眼光卻很溫柔。

蓮終于懂了,伸手撥開安然的手,乘機調侃他幾句,“你是故意的。你跟夏攻成有仇嗎?”

安然卻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不屑地說,“對啊。因為他讨人厭。”

“哦。”蓮若有所思地看着安然,說起了不相幹的話題,“你……學過畫畫吧?小學的時候。”

安然但笑不語。

蓮補充,“這麽美的臉——我不會記錯才對。”

蓮滿意地看到安然臉上再也挂不住笑容,看起來,他很介意別人說他美呢。原來是他,怪不得如此面熟——童年時一起學過畫畫,後來卻再沒在繪畫班見過的漂亮小孩。

蓮很得意扳回一局,轉身——果然,夏攻成像雕塑一樣倚在他房間的窗前,面無表情地看着。蓮走進樓梯口,扶上樓梯,斜眼看安然,他擡頭,一雙眼灼亮地看着夏攻成,似笑非笑。

中午,天很熱。夏攻成獨自在若大的音樂教室作曲。基本上他以前是不會在大中午的時候跑到熱死人的音樂教室來自虐的,只是今天中午回家的時候,發現蓮房間空蕩蕩的,屬于她的東西都不見了。他以為他們只是像從前無數次的争吵一樣,遲早都會和好的,可是,她竟然就這麽走掉了。

他該怎麽做?他們之間就這麽結束了嗎?想到蓮跟安然的親近,夏攻成微眯雙眼,蓮說的愛上別人的話是真的,還是僅是一個謊言?如果是真的,那麽會是安然嗎?蓮的态度夏攻成不清楚,但安然的心,在夏攻成站在窗邊等待蓮回家的那個清晨就已經昭然若揭了,不是嗎。

夏攻成的筆煩躁地在五線譜上胡亂圖畫着。

“你不如跟我吧。”他是這麽說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夏攻成聽清楚他的告白,嫉妒這兩個字,夏攻成頭一次嘗到。

“咦?學弟你一個人在這裏啊?”

問話打斷了夏攻成的思路,他擡頭一看,原來是高他兩屆的學長,簡。

簡的長相就很普通了,個子也不高。

夏攻成向簡點頭,然後眼神對上安然的黑眸,安然直立在簡的身邊,無所畏懼地回望他。

“剛好。”簡誤會了夏攻成的眼神,笑着介紹安然,“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将要在交響樂團裏彈奏你的新作鋼琴部分的學弟。”

“他叫安然。”簡說,“以前應該也有聽說過吧?他的鋼琴彈得很好。”

“恩,”視線掠過安然的臉,淡淡地說,“上次在酒吧見過。”還打起來了呢。

“哦?原來你們認識呀!”簡笑說,“那倒是我介紹得太多餘了。”

“不會。”安然笑着插話,口氣卻透着些許嘲弄,“我就沒印象了。”

“啊?”簡笑,隐隐感覺到安然對夏攻成的敵意,“他是夏攻成,拿過韋伯國際大獎呢!”

“哼。”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

“說起來,這可是你們第一次合作。”簡說,“可別把氣氛弄糟啊。”

“拽到不行的人又不是我。”搞清楚情況好不好?

簡哭笑不得,“但先挑釁的卻是你。”又不是沒長眼睛,看也看得出來。

“誰屑呀!”

安然邊說邊把眼光掃向夏攻成,只見他低頭在五線譜上寫些什麽。安然拉下臉,不喜夏攻成表現出來的漫不經心,再怎麽說,他也是很認真地在挑釁夏攻成啊,他可不想夏攻成置身事外。安然眼角的餘光掃過音樂教室裏的鋼琴,然後笑着走過去,打開,把手指放在鍵盤上。

簡有些驚訝,安然的樣子好像是要練琴。但為什麽在這時候練琴呢?夏攻成明明在作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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