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其實,沈喑這個下山的主意早就顧慮周全,生前身後事,連帶這那一道兒的因果,他都自以為安排的明明白白。

當初,原書的劇情,段嚣之所以黑化,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都是發生在山下。沈喑隐約記得,段嚣下山以後的經歷确實狗血又暗黑,要說把人逼瘋了也是有可能。

然而當年他們二人一同下山,就是因為山門覆滅,折花山莊傾滿門之力送他倆出逃下山。所以不如他早早地跟山莊撇清關系,這樣山莊就不會覆滅,段嚣就能安安穩穩地留在山莊日複一複過着修習的日子,就不會黑化,就不會跟自己發生那樣不堪入目的結局,絕對一石二鳥。

退一萬步講,就算下山以後,一個不小心,輕而易舉就死了......死就死吧,他本來就是稀裏糊塗穿到這兒的。誰還不是稀裏糊塗地來到這人世間,又稀裏糊塗地走。

好歹,他還能挽回一個真心待他的山門,和一個好端端的段嚣。

比起原書的結局,也好上太多。

書中,段嚣與他同死,卻是經歷了百般折辱折後,死前被段嚣當做發洩一切的出口,帶着滿身腥膻的污穢,待到衆人破門闖入,就那樣衣不蔽體地被段嚣缢死,嘴裏還塞着不知道是誰的亵衣。

緊接着,段嚣刎頸自裁,滾燙的血花兒讓他們身上的一切欲蓋彌彰,在場的白道衆人,哪個宗門都不少,全都看見了他倆的死相,聽見了他倆生前那番激烈,以污穢之名塗抹仙門奇錄、稗官野史。唉,沈喑以手扶額,大罵一句少兒不宜。

然而事實證明,以為這樣就能掐斷根源的話,沈喑還嫩着。

自打出了參商殿,沈喑那一臉的愁苦就沒散過,絕妙的計劃雞飛蛋打就不說了,偏偏還不得發作,誰叫他還得求着段嚣,教他練劍。仇人翻臉變師父,沈喑心裏苦,比黃連還苦。

得,人在屋檐下,求人辦事也沒有空着手去的道理。

思忖一番,算着日子也快到中秋了,雖然不知道他這書裏有沒有中秋節這個概念,沈喑還是去了一趟膳房,借他們的竈和那現成的熟糯米粉,一樣一樣仔細着,親手做了瑩潤軟糯的冰皮月餅。

這東西簡單,烤箱都不用。沈喑上輩子活得無聊無趣,倒還有點不被看好的小手藝,喜歡烘焙,現在的他看着眼前的成品,嗯,沒白瞎。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短就得教人練劍,中秋送禮更方便秋後算賬,一樣兒也不能落下。

忙活了半晌,日頭西沉,沈喑拎着包好的冰皮月餅回到煙籠栖,推門,沒人,桌上的茶具原模原樣放着,沒動過,段嚣壓根沒回來過。這黑燈瞎火的能上哪兒去?段嚣他上次夜不歸宿是什麽時候來的?

沈喑摸了摸後腦勺,他早已記不清時日。那天他喝高了,只記得段嚣還是自己乖乖回來睡覺了,甚至還是跟他躺在同一張榻上,倒不嫌棄他一身的酒氣,可他連前半夜後半夜回來的都不知道,更別提晚歸的原因。直到第二天酒醒後都暈乎乎的,也就忘了問問他為什麽回來的遲一些。

Advertisement

沈喑随手将那冰皮月餅撂下,百無聊賴地往榻上一躺,毛躁躁地翻了個身,滾來滾去一通亂蹭,把旁邊段嚣的鋪蓋也攪亂,這下才滿意。他忽然臨時起意,将手伸到段嚣的枕頭底下。

摸了兩下之後,懶散的小臂忽然繃直,他一下子坐起來,把枕頭掀翻,只見枕頭下面就是緞面的褥子,褥子之上除了褶皺什麽都沒有。

他刀呢?

沈喑很早就注意到,段嚣有一把黑鐵的開刃匕首,見他第一面的時候,他就将這匕首藏在懷裏,這匕首雖是凡品,他卻寶貝得很。原先都是随身攜帶形影不離,因着最近一直練劍的緣故,帶一把匕首在身上不便施展,段嚣便将它用布抱起來,放在枕頭下面。

之前,幾回都是沈喑回來的早,心裏好奇段嚣在藏什麽東西,便偷偷拿出來看,發現正是那把匕首,打算仔細回憶一下這匕首在原書有什麽稀奇之處,也許能幫他想起點線索。恰巧被推門而入的段嚣撞上,沈喑他突然窘迫,做賊心虛一樣地将那匕首往枕頭下面藏回去。

段嚣走進前,藏是來不及了,手腕被一把抓住,沈喑立馬就卸了力,段嚣另一只手接過被沈喑虛握住的匕首,小心地收進懷裏。

“那個,不好意思,這東西是不是對你挺重要的?”

沈喑低頭嘟哝着,擅自動別人的私物的确有點過分,他得為自己的好奇心道個歉。

印象裏,段嚣只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手,挑了挑眉無所謂道:

“重要,”

“無礙。”

那個時候,段嚣還是一樣的惜字如金,難得他那喜怒無常的性格竟沒怪罪自己唐突。

可是現在,刀沒了,段嚣也沒了,段嚣最寶貝的刀跟他人一起沒了。

沈喑心裏咯噔一下,不好。段嚣該不會是白日裏受了自己的侮辱,惱羞成怒之下,收拾細軟離家出走了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