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院第一百二十一天

這走廊很長，很長……

幸村原先還扶着旁邊的欄杆慢慢前進，後來卻忍不住一點點加快腳步，最後雙手完全放開欄杆，以近乎奔跑的速度前進。

他已經太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迎風飛翔一般的感覺。

走廊上的燈明明滅滅，像是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快要死去。

平整的地面延伸進未知的黑暗。

幸村像是猛地清醒過來一般，停下了腳步。

他看着面前那深邃的黑暗，一種莫名的慌亂從心底盤旋上升。

一道亮光劃過，走廊上的燈終于完全熄滅。

然後……

天花板裂開，刺眼的光線直直照進他的眼睛，他匆忙用手遮擋，卻看到面前的走廊開始由前往後，一步步，塌陷。他回過頭，身後的走廊也由後往前塌陷。

幸村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

四肢和心髒都開始發冷，僵硬。

刺眼的光芒籠罩在幸村身上，忙亂的聲音在那黑暗中回響。

幸村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它正慢慢在變得僵直發白近乎透明。

不詳的預感在心頭泛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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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電流湧進身體，幸村像是被麻痹到了一般猛然抽搐了一下，突然睜開眼睛。

——依舊是刺眼的光線。

模模糊糊的視線令他甚至不能看清手術臺旁戴着口罩的醫生護士們的臉。

意識已經有些昏沉，像是要再度被拉回那個光明得刺眼的世界。

“幸村君！”千鈞一發的時候，遠野醫師的聲音突然闖入腦海，

“撐下去，幸村君，他們都在門外等着你回去，幸村君！”

幸村蹙起眉頭，他想開口對遠野醫師說他已經累了，想好好睡一覺，但在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位置。

冰冷的手術臺上……

幸村努力維持自己僅存的意識，右手緊緊攥起。

然後，再度陷入黑暗……

…………………………………………………………………

“我很抱歉！”額頭早已被汗水沾濕的史密斯醫生脫下口罩，他疲憊的嗓音和歉疚的語氣如同晴天霹靂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這是什麽意思？”幸村媽媽沖到史密斯醫生身旁，她慌亂的語氣讓所有人的心懸了起來。

“我的意思是……”史密斯醫生低下頭，“手術失敗了，雖然沒有危及幸村君的性命，但是，它徹底宣告了過去幾個月治療的失敗。我很遺憾，我沒有像承諾的那樣把完完整整的幸村君帶回來。”

幸村晴美不敢置信地看着史密斯醫生。“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她拼命搖頭像是抗拒這殘酷的現實一般。“哥哥，哥哥……我不相信！”淚水無聲從眼眶滑落，一滴滴響亮地落在瓷磚地面上。

但她聲嘶力竭的怒吼沒能動搖什麽。

幸村爸爸默默地走到幸村媽媽身旁，将妻子一把攬入懷中。他用沉默的懷抱暫時平複了妻子的情緒，任憑淚水沾濕自己的臂膀。然後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女兒的發頂。

晴美再也抑制不住，撲到父親的懷中嚎啕大哭。

無聲的走廊裏，只有哭泣的聲音。

真田背着網球袋，不吭一聲地轉頭離開，他身後跟随着一衆立海大正選。他們靜默無聲，并非不悲傷，只是這一刻，比起悲傷，他們更願意相信。

相信幸村精市永遠是那個被神寵愛的天之驕子，相信他會邁過這一道難關，繼續走在所有人的面前，帶領着他們，前進。

“Sanada.”柳欲言又止。“不去看看嗎？”

“現在的精市，不會想要看到我們。”真田停下腳步，“我等着，他痊愈的那一天，也許不是今天，但一定不會遙遠。”

“當然了，部長怎麽可能舍得錯過全國大賽！”切原用一貫欠扁的語氣說到，“雖然今年他可能沒有出場機會了。”

仁王順手砸了一個暴栗，疼得切原低下頭。沒人看見他眼角的水痕。

“笨蛋！再過一百年你也不會是部長的對手。”

切原只摸頭傻笑。

柳生拍了拍仁王的肩膀。

仁王回過頭，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默默把手交握。

最不擅長隐藏自己情緒的丸井吸了吸鼻子，帶着濃濃的鼻音說道：“這星期我要翻兩倍訓練！”

桑原點了點頭，認真地看着丸井說道：“我會好好監督你的。”

……

靠在病房門外的不二仰頭閉上眼睛，心緒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煩亂。

原來天才的軟肋不僅僅是手冢國光。

面對躺在病床上帶着氧氣罩的幸村他手足無措。

該做什麽，他能做什麽？不二頹然滑坐在地上。

“精市……”

“他會好起來的。”對面的跡部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不二擡起頭看着跡部，“相信你。”不要讓我失望，跡部景吾。

“他是幸村精市！”

跡部旋開門把，大步流星地走進病房，徒留身後的不二釋然一笑。

安靜的病房裏，嘀嗒嘀嗒聲如此刺耳。

跡部輕輕地為幸村掖好被角。他坐在幸村地床頭邊，伸手緩緩地、溫柔地描摹着床上人的眉眼。他揉開幸村微蹙的眉峰，拭去他額頭的薄汗，順着高挺的鼻梁慢慢拂過他有些幹渴的唇，

最後，他停留在幸村微蜷的左手上，用體溫捂熱他冰冷的手心。

“一切都會好的。”

“這是本大爺給你的承諾。”

跡部站起來，俯身在幸村的額頭印下一吻。

黑甜夢鄉中的幸村無意識地勾起了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下一章更新得到周末啦，最近有個比賽要準備。

☆、入院第一百二十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