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四爺要被玩壞了

第五十章

南巡之前,胤禛特意找了十三單獨敘話。

這次南巡,跟随的有胤禩和玉錄玳、十三十四及勇者大人,胤禛并未在随行隊列之中。知道勇者跟着出巡後,胤禛大為緊張。

“你和那個坤貞格格關系挺好啊……”胤禛巧立名目,說是要給算術相對薄弱的胤祥補課,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等補課補到一半,四爺按捺不住,遂開口問了。

胤祥執筆演算的手微微一頓,随即道:“志趣相合,又自幼相識,交情自是比一般人要深厚許多。”

“這樣啊……”胤禛說着話,卻并不看向胤祥,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書,緩緩道,“坤貞表妹近來的變化愈發大了,上次一見,卻是完全認不出了。”

絕對是被妖邪上身了!變成了這副狐媚樣兒!

胤祥對坤貞變化的原因只是略知一二,他看着坤貞倍感恥辱的模樣,也不好深問。如今四哥提起坤貞,是随意開口,還是有意為之呢?

胤祥停了筆,細細看着胤禛的模樣。這位四哥近來專注研究如何不讓喜怒形于色,只可惜,多年養成的習慣終究還是不好改。胤祥這一看,便看出胤禛的眼神兒不大對勁兒,一定是有別的事情藏在心裏。

“女大十八變嘛。坤貞她如今身體康健,眉眼漸開,自然是要比從前好看的。”胤祥故意釣着四哥,緩緩說道。

胤禛心裏氣急,心道莫非連小十三也被那個妖邪蠱惑了麽?他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說道:“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

胤祥心中暗贊四哥果然有雙識人探人的慧眼,如他和十四,日日與坤貞相處,竟也沒有往深裏想,十四那小子甚至還對外星人情意深種,真是……真是坐等他悲劇!四哥果然厲害!只是他答應了坤貞,不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份,四哥的懷疑,決不能在他這裏坐實。

“有什麽不大對勁兒?”胤祥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看向四哥。

胤禛沉默許久,方才續道:“坤貞那丫頭,也是哥哥的親表妹。我看她變化甚大,心中好奇罷了。且觀她為人處事很是不足,那日十四給她獻殷勤,剝阿月渾子,她面上連絲笑也不給,這般行事,到時候南巡時沖突了皇阿瑪可怎麽辦?”

胤祥微微抿唇,溫聲笑道:“她和老十四,就是對兒歡喜冤家,自小鬧到了大。不過是剝些阿月渾子這樣的小事,坤貞不必,也不會跟十四客氣。再說,四哥,以你的本事,還看不出老十四那點兒小心思麽?這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插不進話兒的。”

胤禛語塞,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他那日只顧着死盯坤貞,未曾多加注意十四的神色,卻原來十四也已經被妖邪蠱惑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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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侍候的小太監見時間過長,偏輕聲提醒胤禛,之後還有別的既定事宜。胤禛見時候不早了,便道:“你這次出巡,可要伺候好了皇阿瑪,時刻不能放松。為人處世,需得多加留心,萬萬不能讨了皇阿瑪的嫌。”

“四哥放心。”胤祥微微一笑,平聲道。頓了一頓,他又道:“……四哥親自輔導胤祥,胤祥着實感激。只是四哥,後半程的時候,哥哥可是有些心不在焉呢,連書都拿倒了……”

胤禛臉上一紅,匆匆離去,心中暗惱道:妖邪蠱惑了老十三老十四不說,還讓他這個四貝勒亂了分寸,着實可恨!勢必要搞清楚她的來頭,解決了她!

因為随駕人數有限,勇者大人只帶了莺哥在身邊,平日裏則被德妃逼着,和她坐在一個馬車上,寸步不能離身。

夜裏倒是自由了許多。身邊就莺哥一個宮女,且她因舟車勞頓之故,晚上睡得極沉,勇者夜間升級殺怪,比起來在紫禁城中少了很多限制——再也不怕喜嬷嬷半夜突襲,給她蓋被子,糾正睡姿,看她有沒有尿床有沒有突來葵水了!話說尿床是怎麽回事啊喂!

初次旅游的十四不愛被困在車廂裏。他雖年紀小,卻頗善騎射,非要在外跟着八哥和十三哥一同騎馬。而且,十四的馬總是轉着轉着,就轉到了德妃的車架旁。勇者有時正兩眼放射藍光地看着窗外遠方時,十四的臉總是突然出現,幸好勇者收回藍光的時候速度夠快,不曾被十四發覺。

他們在這裏紅塵作伴,策馬奔騰,潇潇灑灑共享人世繁華,白蘇·西溶也沒閑着。

胤禛覺得這日子過得真奇怪。額娘宮裏有個古怪的妖邪,現在正随着皇阿瑪南巡;府裏邊最寵愛的側福晉李恬兒,比他四爺還要喜怒不定,甜的時候就是個糖葫蘆成精,不甜的時候眼神放空,看着跟心已成灰似的,讓人提不起興致;最奇怪的就是,他來找太子敘事,結果走着走着又走到了禦花園,身邊的奴才也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四爺要被禦花園怪圈玩壞了!

又是澄瑞亭,亭中又立着位少女。只是這一次,那少女雖還身着一襲小太監的衣服,卻并不似初見時那般活潑靈動。她端坐亭中,滿面愁容,在禦花園滿園盛放的琪花珍草相襯之下,顯得格外憂郁。

憂郁的少女聞得腳步聲,悠悠擡頭,随即面上由愁轉喜,微微彎唇說道:“又是澄瑞亭,又是四爺,又是我。這可真是緣分。”

孽債一般的緣分才是真。胤禛嘆了口氣,面色僵直,心中暗道:雖還算熟人,可是你真的不給爺請個安麽?

西溶幽幽說道:“這園子裏頭的花兒開的真好看。只可惜,今年花謝,明年花謝,白了人頭。時間竟過的那樣快。”

胤禛沉默不語,實在是沒得聊,可在西溶看來——果然是冷面王,面色如水般沉靜,默不作聲而凜然自威。

“四爺,西溶今年五月,就要選秀了……”西溶緩緩說着,偷偷去看胤禛的神色,但見他單手忽地握拳……果然是對她心有擔憂罷。

胤禛猶豫了下,克制着心中不悅,冷聲道:“既是要參選了,便規矩些,以後切不可再像如今這般胡鬧。太監衣服,不可再穿,這太監乃是身份輕賤之人,你一個旗中貴女,穿這個算怎麽回事?宮闱禁地,也不可再這般胡亂地走,若是哪一日被侍衛抓到了,你的名聲還要麽?此外也應恪守本分,別再跟着你哥哥進宮來,也別再跟着老九老十他們胡鬧,你還想不想許個好人家了?”

情意濃時,覺得西溶是活潑靈巧,少女心性;情意淺了,西溶的缺點便統統暴露盡了。只是,胤禛這一大番話,本意是吐槽,在西溶聽來,卻變了個意思。

他說她是貴女,身份高貴;他在意她的名聲;他讓她別再跟老九老十胡鬧,必是吃醋了;“想不想許個好人家”……這多半是暗示……不,一定是古人不好意思明說,這暗示近乎于明示!

他想娶她!

西溶又猶豫了。嫁給他,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她不願做他的小老婆,不願被禁锢在那四方宅院裏面,每日裏只能争寵和生子,再說,歷史上從未提過雍正有個姓白蘇的妾室,她必然是嫁不成的,便是嫁了,多半也要生出變故……

胤禛見西溶垂頭不語,但以為自己的規勸她聽進去了,心中好受了些,面色也和緩了許多。他又說了幾句,便匆匆告別,去尋太子敘事了。

西溶癡癡地望着四爺的背影,心想,瞧,他說出了心聲後,神情是多麽的輕松啊。

西溶回去了之後,又開始給八爺寫信,信上文白交雜,引用了不少詩句,端是情意绻绻,充滿悉心關懷之思。

等胤禩收到信的時候,已經是二月末三月初的時候了。大隊人馬已至江浙一帶,正浩浩蕩蕩地進入江寧城中。當頭是康熙坐在白色駿馬之上,護衛前後呼擁,後頭則跟着一衆車馬,載着一衆随行人士,隊伍如長龍一般,頗有皇家氣勢。

勇者端坐在德妃身側,面色平靜,十分規矩。經過這麽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德妃對勇者的好感度又迅速回升,只是她仍舊堅持“坤貞胤祯CP一生黑”的原則不動搖,心裏想着,這麽乖巧的好姑娘,可得要找個好人家,這都十一歲了,等回了京,便要在旗中好好尋摸了。

胤禩到了住處,随侍的小太監便呈了個裝滿信件的木盒子。胤禩随意坐下,邊飲茶歇息,邊展信讀閱,前幾封都是探子的密報,說的都是太子身子骨還是不見好,處理事情不但效率低,還不很明智,四貝勒幫着太子處理了很多事情,手腕高超,朝中官員紛紛稱贊等等。

胤禩邊看邊在心中暗暗籌謀,等到看到最後一封,胤禩先是皺眉,随即少有地出聲笑了。

“平日裏假扮九弟的小太監,跟着一同上課,也沒少跟着喝墨水兒,可到底是個沒才的。”胤禩笑過了,輕聲說着,話裏隐隐有些輕蔑之意。

放下杯盞,将西溶情意綿綿的“情書”随意擱置一邊,胤禩起身,微微皺眉,道:“聽說福晉因舟車勞頓之故,身體有恙,爺得去看看。陳福,你且将随行的太醫請來,請吳太醫,他醫術高超,從前常給良妃母看病,最是信得過的。”

陳福連忙應了下來。

第二日,康熙率着一衆人馬再度啓行。每次南巡時,康熙帝都會來親自祭拜明太祖的孝陵,這在勇者看來,很是難得——海德利與上一屆元首政見不合,鬧得很不愉快,後來那位元首逝世,海德利多年來從未去祭拜過,也不曾在公開場合主動提及過那位元首的姓名和主張。

孝陵年久失修,傾圮尤甚,看的康熙很是感慨。他特意囑咐,要尋找明代朱氏後裔,令其來此專司守陵之職。

康熙的這份心意,反清複明的那些人可不願意領。

他們正在蘇州城裏等着皇帝駕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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