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相惜
真田的絕技“風林火山”本是取自兵法之道，可攻可守，同是全能型的選手，應對手冢的手冢領域也是不分上下。幸村原本還認真看着二人比賽，不知不覺中卻神思出去，下意識地握住左手手腕的護腕。方才見到手冢左手握拍擊球的畫面時，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奇異的感覺，仿佛這個場景曾經發生，又仿佛這個場景将來仍會發生。他知道人們經常會出現這種錯覺，感覺一些第一次發生的事情十分熟悉，不久之前自己通丸井聊天時也曾經突然湧現過這種熟悉感，但他和丸井，顯然之前并不認識……或許，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吧，這一次，一定會留下不一樣的回憶吧。
真田本是十分享受與手冢的對決，且不論前世他們二人之間的幾次大戰，上次關東大賽上他看過手冢的比賽，已暗自承認他為強勁的對手。這一次場外切磋，其實是讓他提早如願以償。只是在一球落定後，卻沒有聽到幸村的判定，轉頭見他握着手腕出神，不由心下一沉。方才幸村被提及時瞬間煞白的臉色他并沒有錯過，他也曾有過觀察，那個手腕，即使在不打球時，幸村也會一直戴在手上，不知到底是為何。球場之上哪裏是能讓人分神的地方，他這一松懈，立時失去了節奏，連着丢了兩球，之後雖然全力以赴，也仍是以一球之差輸了比賽。
幸村回過神來時真田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笑着為自己的失聲向二人道歉，兩人卻都是微微點頭，不動聲色，并沒有太過怪罪。
“精市！”不遠處一頭紅發的丸井在球場邊向幾人招手，身邊跟着仁王和柳，出乎意料的是，一同前來的，竟然還有桑原。幸村應了一聲，轉頭想向手冢道謝，手冢卻說自己也到了離開的時間，幸村雖然知道他是因為個性冷清，不喜他們一衆喧鬧才要離開，但想着真田方才輸給了他，雖然只是一個球，真田肯定仍是介意，更不願意讓丸井他們知道此事，因此手冢此事離去，也讓他不用那麽尴尬。
幸村此時還沒有發現，自己對于真田輸給手冢有着一種特別的敏感，只是見真田心情似乎不佳，心下決定想辦法取消二人之間的對決。
“文太，不是說要帶朋友來麽？”
“啊，那個啊，就是桑原啊，我已經邀請他和我組成雙打組合了！”丸井吹着泡泡糖頑皮一笑。“本天才決定開始打雙打，等着成為我的手下敗将吧！”
“既然你這麽想打，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真田？”幸村心中為丸井能想通而感到高興，看到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欣然答應。
真田其實對于輸給手冢并不是十分介意，因為畢竟是他分了神，并不是技術上略遜一籌，扳回一局不成問題。他心中想着幸村的事情，越想越發擔心，此刻見了他溫柔的笑臉，也不知對方說了什麽，只沉聲應了一聲，幸村微微一笑，拿過球拍與他肩并肩走向球場。
往後的三年大賽征戰，桑原與丸井的組合始終作為立海的黃金組合在各場比賽中痛擊對手，取得壓倒性勝利，但他們卻深刻地明白，其實立海全隊最有默契的一對雙打組合，是各自在單打比賽中大放光彩的雙部。那個深秋的上午，那場完美的完敗，是他們前進的最大動力。
通過所有人的不懈努力，最終他們拿下了全國大賽的冠軍。雖然每一場的對手都十分厲害，卻仍然不能阻擋他們奪取冠軍。全國大賽落幕之後，便迎來了對三年級學長的歡送會。席上部長向大家宣布了部長選拔制度：選拔采取的是類似打擂的方式，現任的副部作為守擂人，每一個前去進行一對一的比賽，贏的人繼續比賽，知道決出最後的勝者的為止，失敗的人在更換了守擂人之後可以再次挑戰。這個制度是由學姐以經理的身份制定的，十分公平，大家自然沒有異議。
“一對一的話，我就不指望了。”丸井知道自己單打絕對比不過真田，已經開始洩氣。
“真田的話，的确很難打敗啊。”桑原是個老實人，也跟着說道。
“挑戰一下也沒事麽，何況還有精市了，精市和真田還沒有比賽過，不知道誰更厲害呢。”仁王癟癟嘴。
“仁王你是自己打不過真田才這樣詛咒他的吧。”丸井不客氣地直言。
“才不是。難道精市你覺得精市會輸給真田？”
“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啦，精市你千萬不要誤會。”丸井急忙向幸村擺手解釋。
幸村眯着眼“哦”了一聲，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丸井尴尬解釋的模樣，眼角卻悄悄瞟向被部長叫去角落的真田。真田他……一定不希望自己不認真比賽，但是，但是如果贏了的話，會不會讓他很難堪呢。本來一切都井然有序真田是下一屆部長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卻因為他這個突然插入的不速之客而起了波瀾……是啊，從一開始，他就是個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啊……他微微晃頭想要驅趕這些想法，拿起茶杯掩飾嘴邊的苦笑。自從那個男人重新出現之後，自己原本回歸寧靜的心境就難再維持，經常會産生一些負面的想法，媽媽知道了會擔心的吧，果然還是，要找一些事情來做呢。
一行人笑鬧完畢，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忽而感到冬寒來襲，想到即将要送走的前輩們，大家心中都不約而同有些傷感，竟難得地都沉默着，直到衆人分道揚镳，大家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真田擔心幸村在夜裏不熟悉路況，提出要送他回去，便和他二人繼續向前。
“真田，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帶好這支隊伍。即使你只是二年級學生，我們也已經在心裏認定你是下一屆部長的不二人選。”部長方才的話還在真田腦中回蕩。“只是如今有了幸村的加入……真田，雖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我希望你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一旦，一旦有什麽變數，希望你還是能夠為立海而戰。”真田偷偷看向幸村的側顏，他的臉龐在柔和的路燈下暈出模糊的光圈，小巧的鼻翼也看不分明，只覺那皮膚如美玉般通透美麗。如果真要和他一戰，自己，到底有幾分勝算？
忽而黑暗中蟄伏的野獸睜開了充血的雙眼，耳邊劃過汽車輪胎尖利的撕摩聲，撞擊到物體的悶聲使他一時怔忪，直到汽車司機停下車推開車門遠遠跑開，真田才讷讷地拖着步子走上前，昏黃的路燈下是少年魅藍的發色下蒼白到駭人的臉，血腥的氣味随着朦胧的燈光蔓延開來，氤氲了視線，勾出一副似曾相識的夢幻圖畫。“精市。”緩緩跪倒在地，雙手摟住少年輕薄的身體，沒有撕心裂肺的痛楚，沒有歇斯底裏的瘋狂，喪失了所有感官一般，真田只記得輕輕觸碰少年的臉龐，聲音卡在了喉嚨裏，卻尤在一聲一聲輕柔地喚着“精市，精市。”
“真田？”少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經理學姐疑惑地看着真田跪在路邊紋絲不動，走近一看，不由發出一聲驚呼“怎麽會這樣！”真田茫然地擡頭看着她，似乎并未認出她來。
“這樣不行，趕快把他送去醫院啊。”學姐一邊說着一邊掏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打完之後回到真田身邊，聲音出氣地冷靜可靠“你不要擔心，救護車很快就來。你先把他放下，不知道他傷到了哪裏，你這樣抱着他很可能會造成新的損傷。”真田這是才重新清醒過來。“對對，他沒死，他還有救。醫生，叫醫生。”方才那一瞬間他突遭變故，看到幸村倒在他的面前，只因為回到了他死在自己懷中的時候，今時今日雖能回想起當時時間，心痛之感卻已淡忘，才顯出方才的麻木之态，此時聽到學姐的話，才反應過來一切并沒有結束。忽而冷靜下來，自責之心卻泛濫開來。這輛車夜裏一直停在這裏，卻在他們走過來的時候突然啓動沖過來，一般的肇事司機都會下車看一下受害者後才會心生恐懼逃跑，但這個司機肇事之後直接逃跑，很顯然是刻意為之……真田出身警察世家，很快便對這些情況有了掌握。只是不知對方是什麽人，幸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而已，怎麽會有人設計要害他的性命？真田雙眉緊蹙，不管是什麽人，居然敢傷他的精市，他絕不能原諒。
萬幸的是幸村的傷并不是很嚴重，昏迷只是因為額頭磕到了車頭，但并不嚴重，只是手臂脫臼，沒有及時接回，雖然沒有骨折不用打石膏但因為腫了起來還是要好好休息。真田看着幸村混不在意的微笑心中又将自己狠狠罵了幾遍，但見幸村需要多多休息，又不方便開口與他說自己的懷疑，只得放在心裏看着他與丸井仁王等人在病房裏玩鬧。
“可是這樣一來，部長選拔賽要怎麽辦？”丸井等人第二天聽學姐說了情況，都紛紛趕到醫院看望。
“哈，失去了我這樣一個強勁的對手，你不應該高興才對嗎？”幸村揮着沒有受傷的左手笑着說道。
“拜托，這種事情不要拿來開玩笑啦。”丸井難得地板起臉來。
“啊，抱歉。”幸村微微一頓，垂下頭去“讓你們擔心了。”
“精市你別往心裏去，這家夥不是想要責怪你。”仁王一看趕緊圓場。“不過部長選拔賽就在後天，你是肯定不能去參加了，這要怎麽辦才好？不如我們集體提議讓比賽延期吧，我想學姐也一定會同意的。”
幸村連忙搖頭。“你們呀就別再給我施加壓力了，整個網球部就屬我的資歷最輕，突然插足已經引起了許多前輩不滿了，你們還不停叫嚷着部長什麽的不是給我樹敵麽。而且我這個人也不喜歡操心，做部長一定會很累很辛苦，我還是不要了。”見衆人都不說話了，以為是自己打消了他們的興致，又連忙道“大家都對此期待已久了，相信心裏也不希望延期的吧。你們放心，雖然我不能上場，但是我會去看大家的比賽的，所以請一定要加油哦。尤其是真田！”幸村看着站在幾人身後沉默不語的真田，展顏一笑。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去了。”幾人又叮囑了幾句，相伴走了。真田正要跟着大家一同離開，卻被幸村叫住。“真田同學……你，能留下來嗎？”
“有什麽事嗎？你精神還不是很好，應該多多休息。”真田轉身回到床邊。
“昨天，真的很謝謝你。”幸村垂頭看着手上的繃帶，輕聲說道。
“不，明明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害你受傷……”
“真田你，似乎沒有照顧我的義務吧。”幸村忽而生硬地截斷真田的話，仰頭直視着他。“我一直都覺得，真田對我十分照顧，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感覺到真田并沒有惡意，所以一直沒有詢問，但是真田同學并沒有要對我特別對待的理由不是麽。”看着真田愕然的神情，幸村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
“抱歉，我并不是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我來這裏已經半年了，路都已經很熟了，所以其實沒有你陪着也不會找不到家，我……但是我知道，我知道真田對我很照顧，我只是想說，我都知道，所以，一直以來，想要鄭重地對你說聲謝謝。”真田微微一怔，心中竟有些微微的慌亂。他是什麽意思？他感覺到自己的心意了？不，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絕對不會只是表示感謝而已，拒絕也好接受也好，不會只是這麽簡單。果然還是，自己多想了吧。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幸村看着真田微微尴尬地別過頭去眼光游移，心中暗笑，原來真田也會害羞呢。“那麽作為謝禮，今後就請叫我精市好了，由于禮尚往來，我也就叫你弦一郎好了。那麽，以後也請多多指教了，弦一郎。”其實昨晚自己被撞暈的時候，還是朦朦胧胧聽到了真田喚自己，分明就是叫的精市，可見他對自己的确是分外關心的。
真田微微驚詫地看着幸村露出他特有的溫暖笑顏，心中也不由泛上一絲暖意，心中已然做了決定，從今往後，我一定會盡我一切力量去守護你，我的……精市。
TBC
☆、相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