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相知

“吶吶，又有什麽有趣的事情了吧？”丸井正沒好氣的看着走向球場的切原發呆，被仁王的突然“攻擊”吓了一跳。“你怎麽知道的？”

“看精市的表情就知道，精市絕對是那種碰到有趣的事情就絕對會出現的人啊。”

丸井對仁王的話不置可否，擡手一指“喏，那個家夥，來挑戰精市他們。”看着發小一臉亢奮的表情，疑惑不解“你又不做值日，怎麽才到，還一臉猥瑣的樣子，約會去了？”

“釣到手之後就能約會了吧，噗哩。”

“還真是……”丸井鄙夷地看了這不知廉恥的家夥一眼，轉頭去關注球場上的戰局。“這個嚣張的小子，看你有什麽資格和立海三巨頭叫板！”

看着自己被秒殺的球，切原才反應過來他的對手都是怎樣強悍的家夥。先是柳的精确數據讓他的一招一式都被完全看穿，之後又是真田壓倒性的扣殺，這兩個人也算了，可等到那個語調平緩笑容溫柔的部長上場，切原的氣焰已經完全消解了。為什麽這個平日看上去溫文爾雅的學長一站在球場上突然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氣勢淩人啊。

切原咬牙努力回擊，不出意外又一次出界。柳前輩的可怕，是在于對于數據的詳細掌握，幾個來回之後，他的一切攻擊絕招都不再起作用。真田副部長，剛才看到的時候就感覺一種迫人的威嚴，上場之後果然也是氣勢駭人，難以應對。但是現在的這個對手……明明沒有什麽攻擊性，可是，可是自己每一次擊回去的球，都像初學者一樣出界了，無論自己怎樣控制力度方向，結果都是出界！這才是真正的可怕！好像自己的身體都不再屬于身體，而是被對方随意的操控，手中握緊球拍的觸感都開始不再真實。

“幸村6——0”裁判報出毫無怨念的比分，切原直接躺倒在地。“怪物！這些人絕對是怪物！”口中喃喃着穿着粗氣，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只手“喂，你沒事吧？”切原伸手借力坐起來，來看清拉自己的是丸井“小豬？”迷茫中說了兩個字，立刻被賞了一個爆栗“丸井啦，丸井！而且要加前輩哦！”

“起來吧，要開始訓練了。”真田走上前來，對着切原微微颔首。這個少年雖然現在不是他們的對手，但已經有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實力。真田擡頭看去，見幸村也正看向他們這裏，二人目光相觸，會心地點頭微笑。

“好了，今天大家也要遵照副部長的計劃認真訓練哦，期待周五大家的表現。”每次集合之後，照例是真田安排任務，再由幸村總結幾句。雖然經過一番波折之後部長之位最終由幸村奪得，但幸村素來不是苛求的人，訓練的事情總是交給真田安排，他只需要負責記錄部志并擔任教練。

提起周五，大家顯然都興致勃勃，周五是新一屆的正選選拔賽，對于已經二年級的丸井仁王等人來說是一次關鍵的機會。只有切原還不明情況，但即使不知道這個消息，他也已經因為加入了這個集體而感到熱血沸騰。打敗這三個怪物，光是默念幾聲就感覺全身充滿了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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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真的？真的是集體出游？”

“恩，學姐說為了慶祝低年級生完勝學長，所以決定安排正選去海邊出游。”幸村笑眯眯看着歡呼雀躍的衆人。眼光一一掃過今年的正選：柳，丸井，仁王，桑原，切原，還有被仁王從高爾夫部挖來的柳生，再加上自己和真田，這就是要向明年的全國大賽冠軍兩連霸沖刺的隊伍啊！看着關系越發緊密的夥伴，幸村心中也是由衷的高興，這還是第一次，身邊能夠聚集起這麽多為了同一夢想而奮鬥的夥伴。立海這個地方，或許注定是與衆不同的吧。

“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對。”和衆人分開之後，真田看着幸村兩頰的潮紅擔心地詢問，整個假期中幸村都沒有再次病發，可能是每天按時服用的藥物生了效，但是此事真田還是放心不下。“沒事，可能只是，太激動了而已。”幸村将雙手貼上自己的面頰，果真比平日燙上許多。

真田不再做聲，二人并肩走了許久，幸村忽而頓住叫住，真田随即停住，卻見幸村轉過身面對着自己，距離近到皮膚因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而戰栗。“弦一郎，我是真的很希望能在我們手中拿到三連霸。”真田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不僅僅是因為當初的承諾，而是因為我，很喜歡和大家在一起。想到是和大家一起去奪得三連霸，我心裏就非常的激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真田沉默半晌，“我明白。既然你這麽在乎這麽珍惜，那我，就和你一同奪取天下！”

真田怔怔看着這個很少顯露情緒的少年，心中明白他這句話的分量，剛要開口道聲感謝，身旁的巷子裏忽然跑出兩個你追我趕的孩子，兩人都是朝着笑聲來源看去，一直看着他們跑進另一邊的小巷。“走吧。”幸村回過頭來，看着真田沉靜的目光，微笑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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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在這裏。”幸村回過頭去，零星光線中漸漸顯出真田的身影。“學姐說你出來了，我就猜是來看海了。”真田在遠處就看到了抱膝坐在海邊的人影，雖看不清面容卻已經篤定是幸村。此刻走到他身邊，也一手撐地順勢坐下。

“呵，想看看夜晚大海的樣子，就過來坐坐。”幸村順勢在沙粒上躺下，“結果晚上的海水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倒是這裏的星空很美。”

真田聽他的語調惬意，便也跟着躺下，耳邊是臨近的波濤聲，躺久了便覺得似乎身體正在随波浮沉。“你還是在意你監護人的事？既然他已經逃到了國外，你也不要再擔心他騷擾你了。”

“吶，真田。”真田微微擡起身子想要側過頭來，卻被幸村阻止“別轉過來。就這麽躺着。”真田依言不懂，輕輕嗯了一聲。“故事稍微有點複雜，所以耐心聽我說。”

真田眼中星光一閃，不再吱聲，等待着幸村慢慢打開心中的秘密。

“從前，有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十分相愛，生活富裕衣食無憂，兩個人感情也很好，唯一的遺憾是他們不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幸村頓了頓，重新開口“同時，有另外一位可憐的女子，為了能夠挽回丈夫日漸冷漠的心，一心想要為他的丈夫孕育一個孩子。就在這時，這個女人和那對夫婦相遇了，三個人達成了共識，由那個女人，為這對夫妻孕育一個孩子。你明白了，就是代孕，聽起來很荒唐吧。再後來，這對夫婦把女人接到國外生下了那人身份特殊的孩子，卻因為女人的請求，将他帶回了日本去奪回女人丈夫的心。可是女人的丈夫其實并沒有能力産生子嗣，女人有了外遇并帶回了雜種的事實昭然若揭。從此以後，丈夫永遠的抛棄了妻子，離開了家。而女子則一心一意照顧那個由她十月懷胎産下的孩子。”

聽到這裏，真田漸漸開始明白，難怪幸村說他的監護人與他并沒有關系，同時為什麽桌上放着母親的照片，卻又說自己的父母遠在國外。只是……真田隐隐感覺到，事情絕不止這麽簡單。

“可是由于丈夫的抛棄，女人的心智漸漸喪失，将那個孩子當做了自己的親身孩子，在國外的那對夫婦想要要回自己孩子的時候，女人卻如何也不同意。那對夫婦只好将女人告上法庭，女人徹底崩潰，變得神志不清，還得了重病。說來也巧，此時那對夫婦撤訴了，因為他們發現，經過國外先進醫學的治療，他們終于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個別人生下的兒子，轉眼又被他們抛棄……”幸村悄悄地握緊了手下的沙粒，用疼痛支持着自己說下去“後來那個女人很快就死了。六歲的孩子跟着祖母相依為命，一年之後，國外的夫婦聯系上了孩子，問他是否願意去國外，卻被拒絕，那對夫婦也沒有強求，只是告訴了他一個賬戶，并定期給那個賬戶轉一筆數目可觀的錢，算是對孩子的照顧。那時候祖母也已經病重，即便有了足夠多的錢，也已經無力回天。我十三歲那一年，祖母疲弱的身體也終于走到了盡頭。然後我便一直這樣自己生活，直到來到立海，遇到了你們。”

他的敘述已經從“那個孩子”變為了“我”，真田明白，這說明這個故事結束了。真田看着一望無際的星空，只覺得心在顫抖，他的精市啊，為何每一世都要吃盡這麽多的苦？想到他兩世離奇複雜的身世，無法言語的心疼與苦澀湧上心頭，竟忍不住一種擁他入懷的沖動。

“別動。”幸村擡起一只手擋住雙眼，“再躺一會兒。”

緊緊攥住沙碩的手被溫暖包住，手臂下的雙眼一時呆住，連溫熱的液體都停止了流動。真田熟悉的氣息漸漸從手臂傳到全身，竟有一種奇特的溫暖慢慢泛開。擦幹眼睛坐起身來，回身對着真田釋然一笑“好奇怪，總感覺，這種和你一起在海邊說話的事好像之前也發生過。”

真田看着月下幸村淚痕未幹的臉，忽而只覺乾坤倒轉鬥轉星移。仿佛回到他二人那一次忘川河邊的縱情戲水，回到那微波清泠的一夜，那人在他身下抓着細細的泥沙，眼角也是月霜粼粼。情不自禁地坐起身深處雙手扣住對方的肩膀，灼熱的氣息向着紅潤的薄唇追去……

“弦一郎，你……”幸村看着真田作勢要吻自己，不禁愣住，一時無措，讷讷喊了一句，卻又立刻放棄。

這一聲卻讓險些不自持的真田驟然驚醒，眼神忽而清明将他拉開一段距離，對着幸村錯愕的雙眼黯然垂下頭去，“對不起，你不是他……”是他糊塗了，居然一時忘記了如今的這個幸村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竟險些冒犯了他。管不了全身僵冷的幸村，逃也似的匆匆離開了。

幸村怔怔看着真田踉跄着離去，只覺蒼涼的海風像是穿透了他的每一根骨縫，寒冷得讓人無所适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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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意識到應該停下的腳步的時候，身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伴随着疼痛生生不息。怎麽回事，明明只是一場誤會，為何逃開時看到了幸村的神情之後卻會這麽……這麽難受。

“真田你這個笨蛋！”尖銳的女聲叫出了真田的心聲，擡頭一看，卻是學姐插着腰努力沖沖地指着他“着這個笨蛋混蛋！再也沒有你這麽遜的家夥了！”

“學姐？”真田此時也顧不得自己的狼狽，震驚地看着面前破口大罵的少女。

“你這個笨蛋，你們兩個本來感情都那麽好了你怎麽有本事又全搞砸了，不就是個kiss嗎有什麽好猶豫的啊！”

真田臉色一僵，這麽說來，剛才的事情全都……

“沒錯，我都看到了。你沒看到精市多緊張嗎，你倒好，對着喜歡的人居然親不下去，立海的皇帝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顯然面前的少女并不了解全部的情況。但其中一句卻讓真田一驚“喜歡的人？我喜歡他嗎？”

少女簡直覺得真田這個木頭已經無可救藥“天哪，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你們是一對哎好不好，你居然還在問這種蠢問題。要不是今天被我看到，誰會知道你們居然連kiss都還沒有過！”

“我喜歡他啊……”真田低頭喃喃着，腦中回想起與幸村相處的點滴，初到班級在陽光下宛若天使的他，球場上從容不迫合作無間的他，手腕受傷依舊昂首宣言的他，身體不适卻依舊笑意柔柔的他，星光下淚眼迷蒙美似精靈的他……腦中一一想過的，竟無一例外都是現在的幸村，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占據了自己的內心。是啊，無論他是否還有曾經的記憶，無論他是否曾是他前世的愛人，但這一世，他愛的是他，是要和他攜手奪去立海三連霸的他！

因為兩個幸村的問題糾結了許久的陰霾豁然開朗，真田終于明白了自己的真心，腳下一轉，已經向着原來的方向跑去。

被晾在一旁的少女渾不在意地輕輕一笑，對着真田遠去的身影輕聲呢喃“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TBC

☆、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