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常武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敲門。

沉靜的走廊裏這敲門聲太過清晰地讓人心跳。

門開了，15號有點意外：“小武？”

“我給你炖了點湯，你身體不好。”常武看着少年太過蒼白的臉：“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15號低着頭：“謝謝你。”他側過身，讓常武進了屋。

“你房間比我的小很多啊。”常武看着這間灰色為主色調的小房間：“而且很冷啊。”

15號坦然地說：“我沒什麽感覺，我和你不同，我不是人。”

常武愣了一下，轉移話題道：“嘗嘗湯吧，我炖了很久，是排骨湯，油已經撇掉了。”

15號嗯一聲，掀開瓦罐的蓋子，濃郁的排骨香味飄滿了整個房間，似乎空氣也溫暖起來。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點含在嘴裏，然後點點頭：“很好喝。”

常武正仔細看着他的反應，他立刻笑起來：“你喜歡喝就好了，多喝點，全喝完，我再給你炖。”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15號擡起眼睛看他。

其實常武樣貌并不難看，只是不夠精致，他身材高大強壯，剃着短短的小平頭，笑起來有些孩子氣，他望着15號秀美的臉：“那天你到我的房間，”他有點不好意思，微黑的臉紅起來，他吞吞吐吐地說：“你說，你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

15號想了一下，點頭：“真的。”

常武驚喜地擡起頭，他拉着15號纖細的手臂，激動地有點結巴：“我，我這麽平凡，你這麽，這麽漂亮……為什麽……”

15號微微搖頭：“我連人都不是……”

“我喜歡你。”常武打斷他的話：“那天你到我那，我當時是昏了頭，事後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滿腦子都是你……滿腦子都是你的樣子，你的眼睛，你的身體，你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不管男女我都喜歡你……”

他強硬地抱住少年，略帶粗暴地吻在他的唇上。

其實……是因為你太寂寞了吧……15號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他習慣了沉默，接受，服從。

那天夜裏15號一個人睡了很久的床上有另一個人存在，他們的身體疊在一起，整夜不曾分離。

緊扣在一起的十指。交疊的唇齒。涔涔滴下的汗水。身體有力的沖撞。親密交疊的肢體。我喜歡你。我愛你。

但有些事15號不會說，比如第一天晚上他是被DR.程命令去找小武，比如他的身體已經損壞到嘗不出食物味道的地步。

--

DR.程來阿連的房間來給他檢查，阿連乖乖地躺在床上，冰冷的聽診器按在肚子上。

“很好。”DR.程收起聽診器：“身體沒問題。”

“為什麽要給我檢查身體？”阿連放下衣服坐起來。

DR.程搖頭：“沒什麽，最近有什麽不舒服嗎？”

“總是想吐，有時候肚子痛。”阿連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很痛。”

“痛就忍忍，有些藥不能吃，”DR.程從白大褂裏掏出一個紙袋：“但是這些藥得吃。”

阿連接過來：“這是什麽？”

“聽話吃就是了。”DR.程微笑着說：“好了，我走了，這幾天有個電擊試驗要做，你身體狀況要調整好。”

阿連點點頭：“知道了。”

DR.程走了不久之後29號來了：“我有情報。”

阿連正在把制服把身上套：“什麽情報？”

29號關好門，走近阿連，輕聲說：“我從簡的電腦裏找到值班表，明晚八點左右守衛是最松懈的，你可以趁那個時候逃跑。”

“太好……”阿連趕緊把音量降下來，他輕聲說：“真的嗎？”

“嗯！那個點是交班，有空白點，你趁機離開就可以見到你喜歡的人了。”29號拉着阿連的手：“但是你見完他就要回來，不然我們就要倒大黴了。”

阿連不明白地看着他。

“因為即使逃過了守衛，二十四小時監控也逃不過，我和15讨論過了，我是智慧系的嘛，我想了個辦法……”29號有點得意：“我的知識庫裏有個故事叫貍貓換太子，到時15去你房間暫時頂替一下你，等你回來再調回來，就OK了！”

“還要回來啊，”阿連有些失望，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他有點擔心：“那15號怎麽辦？”

29號胸有成竹：“他一向不說話沒什麽存在感，不會有什麽人注意到他，不像你才回來，到時你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換個衣服，他到你房裏呆着，你偷偷跑出去，見完一面馬上回來，我在門口接應你，沒問題的。”

“15願意嗎？”

“我和他說了，他沒說不同意，就是同意了。”

“這樣也行啊。”阿連有點猶豫：“我還是覺得……”

29號看着他：“你不想見喜歡的人了？”

阿連急切地說：“想，當然想！”

“那不就行了，總之你到時快去快回，千萬別出問題，對了，”29號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錢：“這個是我從簡抽屜裏拿的，你找到一個叫出租車的東西就能到你想到的地方了。”

“你偷他錢哦。”

“是竊，不是偷。”29號糾正道。

--

等待的時候總是過得太慢，阿連幾乎是數着秒鐘在過，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歐紀銘，告訴他自己沒有事，叫他不要擔心……以致約定時間到時他緊張地腿都在發抖。

“激動成這樣？”29號把他拉到準備好的公用洗手間裏，15號已經等在裏面。

29號松口氣：“還怕你不來。”

“能幫到你，就好了。”15號解開外套的扣子：“快點吧。”

阿連衣服早就脫了下來，15號把自己的外套遞給他，他忙不疊地披上，手抖得都扣不好扣子，15號手伸過來：“別慌，沒事的。”

阿連看着他平淡的臉心裏也慢慢定下來：“嗯，我會馬上回來。”

15號一粒粒地把扣子扣好，表情淡漠：“不急，和喜歡的人多說幾句話沒關系，下一次見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下次我會再安排啦，你們相信我，我是智慧系，快點。”29號見兩人已換好衣服，點點頭：“我敢保證除我之外沒人會分得出你們誰是誰，真是身高臉蛋胖瘦一模一樣。”

阿連好奇地問：“那你怎麽能分出來？”

“你肚子啦，”29號輕輕拍了一下阿連微微凸起的肚子：“長肉啦。”

“啊？”阿連吐一下舌頭，吸口氣：“這樣看不出來了吧。”

29號從側面看了看：“這還差不多，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