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怎麽說呢，我之前很花心，有未婚妻卻沒想過結婚，全世界這麽大片森林為什麽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我有一個未婚妻，；兩個女朋友，更多的情人，和記不得數字的419對象，有男有女，我不性別歧視的，男女平等，年齡不是問題學歷不是距離，最反對一刀切……”歐紀銘邊走邊說：“嘿嘿，不過我現在發現了，弱水三千都不如阿連那一瓢，我就只要這一瓢了！”

“您能解釋一下您是如何開竅的嗎？”DR.程冷淡地說道。

“人就是賤，非要失去了之後才知道好，我知道阿連不是人類時很矛盾，當時看到那個池子時的确是退縮了，但最讓我退縮的，是你們說我和他的關系，你們說阿連不是人沒有感情不會愛我，我無法接受他不愛我，我非常失望……”歐紀銘停下腳步，他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我非常失望，失望到心灰意冷……我當時不明白我為什麽會這樣失望，我回到家，發現到處都是阿連的影子，我到外面找女人，發現沒有任何人可以和阿連相比，我覺得太空了，這個世界太空了……”

“別這樣文藝，我不會為您的感情而感動。”

“我突然明白了我為什麽會這樣失望，因為我希望他愛我，因為我希望他回應我對他的愛，因為我愛他，好吧您大概認為我是在自己給自己找借口，但我現在站在這裏，我在進來之前就估計到了危險，但我還是進來了，因為我愛他愛到願意冒一切危險……”歐紀銘停了一下，他望向前方拐角：“也願意接受一切挑戰。”

腳步聲由遠及近，并不沉重，甚至是輕，隐隐有鐵器撞擊鋼板的清越聲音伴随着腳步若有若無地傳來。

DR.程的嘴角突然綻放出一個笑意。

拐角處出現了一個人。

他同樣穿着緊身的黑色長外套，優美的身體曲線如他手中的武器一樣優雅而冰冷，他明明是微微低着頭，卻讓人覺得很驕傲，他顯然是個少年，并且有一張和阿連一樣的臉，但他們完全不同，阿連的眼睛單純而透徹，而這個少年的眼睛卻如寒冷的湖水，深不見底，平靜沉默。他前額的發絲垂了一些下來，和他的眼睛是同樣的漆黑，他的确是在走動，卻像更是一座雕像，俊美冷漠地只讓人感到撲面而來的壓抑。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漆黑劍柄的劍，劍身薄而窄，雪亮清澈如孩童雙眼的光芒，劍尖搭在通道牆壁上，鋼板被那小小的劍尖輕易地刺下去一個形狀清晰的凹陷。

歐紀銘愣愣地望着他一步步走近：“你是，”他看到他胸前的數字：“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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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樣啊，不要吓我……”29號扶着阿連：“你再撐一下，馬上就到你房間了，我馬上去叫簡來。”

阿連抓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牆壁，29號見他臉色蒼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安慰：“唉，那個歐紀銘真是壞，那樣說你，太沒良心了！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把自己氣到就不好了，對孩子也不好……”

“……我，不怪他的。”阿連靠到牆壁上，他望着29號：“我本來就是從那個培育池裏出來的，他覺得我可怕……我一點也不怪他……”他看到29號的眼神直直地望着身後，于是順着他的眼光轉過頭。

自己的身後，站着一個極高大的男人，寬闊的肩膀，深綠的制服，一絲不亂向後梳去的半白頭發，眼角有一些深刻的皺紋。

“Col.張……”29號結結巴巴地叫道：“您，您怎麽……”

阿連只見過Col.張一次，就是自己剛剛被激活的時候，他怔怔地望着男人，忘了應有的禮貌。

“71號，你好，我們……很久不見。”Col.張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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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號沉默着走近。

歐紀銘端起狙擊槍：“站住！”

44號仍然沉默，他的姿勢甚至沒有任何變化，他越來越近。

歐紀銘的槍口毫無遮擋地對着他的胸口，他覺得只要自己扣一下扳機這個冷漠如冰川的少年就會立刻倒下，他的手指搭在扳機上：“我不是開玩笑，你走一步我就開槍……”

他的話沒有說完，44號身形驟動，宛若游龍。

歐紀銘根本沒看清他的行動路線是怎樣的，他只覺得右手手腕突然一沉，接着是尖銳的痛感。

狙擊槍掉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響。

歐紀銘看見一道新鮮的血線從右手手腕處浮現出來，開始只是極細的一條，然後馬上擴大，大股的血猛然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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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張比阿連高很多，阿連要擡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他仍是笑着：“現在29號不在了，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你說。”

阿連有些怕他：“您……請說。”

Col.張彎下腰，他一只手輕輕地托着阿連的後腰，将少年拉向自己，他靠近少年的臉說：“歐紀銘，他已經進到研究所裏。”

阿連很明顯地愣住了，Col.張接着說：“他來接你走。”

“不可能……”阿連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不可能……”

“很可惜我們不能讓他帶你走，”Col.張惋惜般地嘆了口氣：“研究所的規矩你應該有所耳聞，他是擅自闖進來的……”

“不！”阿連突然叫起來。

“所以，你知道的。”Col.張不緊不慢地說道。

“求您不要殺他，他不知道進來會怎麽樣……”阿連眼睛望着他，幾乎在哀求。

“如果只看你的眼睛的話，會覺得你是個真正的人，”Col.張伸出手指捏着阿連的下颌：“你很喜歡歐紀銘嗎？”

阿連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求您，不要殺他……”

“這就要看你的了。”Col.張松開手。

阿連愣愣地望着高大的男人，男人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而刻板：“他現在離開，我就放過他，否則，”他停了一下：“你知道現在他面前是誰嗎？”

阿連只是搖頭：“不要殺他……”

“是44號。”

Col.張明顯地看見少年的身體震了一下，他伸出手掌，握過三十多年刀槍的手心布滿厚厚的繭，它蓋在少年柔軟的發上，阿連聽見冷酷而毫無餘地的聲音從頭頂傾斜下來：“不想他死的話，要我教你怎麽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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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紀銘按住手腕上的傷，他擡頭看向面前的少年，第一次覺得危險。

44號的表情并沒有任何變化，他似乎從未動過，他仍是站地筆直，玉色的手掌握着漆黑的劍柄，雪亮的劍身上，鮮明的一條血紅蜿蜒着爬行，彙至劍尖，滴落。

DR…程伸手攔住44號：“夠了，不要再傷他。”

44號面無表情：“讓開。”

“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DR.程看着他漆黑的眼眸：“T.A.讓你殺他？”

44號并不回答：“讓開。”

“不行，我不允許你殺人。”DR.程絲毫不退讓：“他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了，我們送他出去就行了。”

“是嗎？”44號微微側過臉：“你能保證他回到上面不會把我們的事公之于衆？”

DR.程啞口無言，44號冷冷地看着他身後的歐紀銘：“只有死人最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