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羅雲剛忙完,那頭周嬸就牽着兩個孩子過來了。
生日那天說好,今天和周嬸一起去李玲那,帶着兩個孩子一起去。生日那天發生了點不愉快,今天算是補償一下。
她擦幹手,拎着個小包就出了門,“周嬸,把東西放車上。”
周嬸帶了自己腌的菜和鹹魚,李玲愛吃,今日正好帶過去。
“诶,好,繩子捆緊點。”
羅雲手中忙活着,微微用勁,臉都紅了些。周嬸視線移到她臉上,慈祥地笑了聲,問她:“王雪華去十裏亭玩,你給的錢。”
明明是疑問,但是話語裏多了一份肯定。
她也不藏着掖着,連連點頭,“她想去就讓她去,我在家也好清淨些。”
羅雲過得什麽日子,大家都看在眼裏,更別說周嬸了,那是明白得很。
心疼她,卻又無可奈何,只想着她早日過上好日子。
周嬸無聲嘆息,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望向前方。
幾個人有說有笑的往村口走,見着熟人就打個招呼。
不過羅雲有些奇怪,剛才看見錢有倫了,他還在村裏,晃蕩了好幾日,不是在這家就是在那家,以往可沒見他這麽閑。
她忍不住問周嬸:“錢有倫不是在外邊做小生意嗎?怎麽還在家?”
周嬸回頭看了眼在別家門前聊天的錢有倫,同樣困惑,“這幾天一直在村裏晃,誰知道要幹嘛!”
羅雲收回目光,搖着腦袋告訴自己,別去多管閑事。
幾人走路慢,倒也舒服,特別是兩個孩子,今天很是興奮,一路上玩玩鬧鬧,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一會的功夫,就到了縣城。
…
李玲的公公幾年前走了,平日裏就婆婆黃春花帶孩子。今天她老公去上班,家裏就她和婆婆還有孩子在。
她們去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中飯,李玲把飯菜備好,她們直接上桌就成。
“早上剛買的魚,新鮮得很,等會一定要吃完。”李玲一遍端菜,一邊說道。
羅雲和周嬸對視一眼,覺得這頓飯菜太豐盛了,她們幾個人壓根吃不完,浪費了。
“這麽多菜,多了。”
李玲拉着兩人坐下,輕柔道:“多什麽多,咱們難道吃不完,上次在家都沒好好吃一頓,今日補回來。”
她說這話是事實,那天幾人說話的功夫都不超過半小時,周嬸還得應付其他人。
哪有那麽多閑工夫,今天就不一樣了,有的是時間。
所以,孩子們一吃完飯,李玲便打發他們出去玩,順帶給了一塊錢,讓他們買零食吃。
“你們出去玩,別跑遠了。”
羅雲盯着幾個孩子,想想還是不放心,“別跟陌生人走。”
苗苗乖巧的點頭,手裏拿着一顆糖,“知道了媽媽。”
幾個小孩保證了不跑遠,羅雲才讓他們出去玩。
李玲家是個單獨的小院子,離着街道五分鐘的路,來回很方便。而且濤濤認識路,所以他們才這麽放心。
四個大人在屋內聊得熱火朝天,不知不覺過了許久,但是幾個孩子還沒回來。
羅雲不時看看門外,心裏擔憂。心不在焉的樣子被李玲看出來,笑着道:“想什麽呢,他們馬上就回來了,我家濤濤是個待不住的,成天就知道往外跑。”
“小孩子都是這樣,哪能安安靜靜。”
她笑着附和,心裏的擔憂少了幾分,想來是沒什麽危險,幾個孩子在一起,又不是單獨出門。
有什麽好擔心的。
羅雲轉頭看向三人,神色又輕松起來。
半個小時後。
苗苗和李英氣喘籲籲地跑回來,還沒站穩就急急忙忙地說道:“姑姑,濤濤不見了。”
“對對,買棉花糖的時候沒看見他。”苗苗紅着臉在身後附和。
羅雲和李玲對視一眼,半響沒緩過神來,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們說什麽?”
李英又認真的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濤濤不見了,剛才買棉花糖的時候。”
轟的一聲。
幾人腦中炸了,臉上瞬間失去血色,慌忙站起身來。李玲更是站都站不穩,軟着身子差點倒下去,還是羅雲扶着她,才沒倒在地上。
羅雲見她話都說出來,急忙道:“在哪裏?快帶我們去。”
“對對,不急,找孩子要緊。”
“嗚嗚,會不會像方嫂的孩子一樣,會不會?啊,怎麽辦?”
李玲慌了神,一下就哭了出來,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孩子找不回來。
羅雲拍着她的肩,一臉嚴肅,“別哭,先去附近找找。”
濤濤自小在這裏長大,說不準貪玩,忘記回來了。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交代了李英幾句,就出了門。
李玲心疼的厲害,努力平複好自己的情緒,以免亂了方寸。她的眼淚未幹,邊擦邊往外跑,就怕耽誤時間。
濤濤不見的地方是在熱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一眼望不到頭,找個孩子難如登天。
羅雲心跳得厲害,“我們分開找,要是沒找到就去派出所。”
李玲紅着眼眶點頭,手忙腳亂的在人群中搜索。
“看見一個這麽高的男孩了嗎?穿着黑色棉襖。”
“看見一個男孩嗎?這麽高。”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幾個人把一條街翻了個遍,附近的商店也挨個看了看,還是沒找到人。
沒辦法,只能去派出所。
羅雲陪着李玲在原地等,要是孩子迷路了,自己走回來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李玲早已泣不成聲,臉上的鼻涕和眼淚混在一起也不在意,胡亂的一抹,繼而蹲在地上。
她看得心裏難受,此時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作為母親,李玲現在是什麽心情她能理解。
“嗚嗚…是報應,肯定是報應。”
“瞎說什麽,肯定不會的。”
羅雲輕聲安慰,她說的什麽意思也沒理解,她擡頭看看,正好看見周嬸帶着幾個人過來。
“同志,孩子就是在這不見的。”
幾人把情況說了一下,正商量着此事怎麽處理時,背後傳來細小的聲音。
“媽媽。”
是濤濤的聲音。
李玲猛然回頭,揪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不過幾秒,她又突然叫喊起來。
抓過孩子的胳膊,使勁在他屁股上拍打,“你死哪去了,啊,知不知道我們都急死了,讓你亂跑,讓你亂跑。”
太過着急,現在看見孩子好好的,心裏的火就大了。
羅雲拉開她,再看孩子一眼。濤濤憋着淚水,快要哭了,可憐巴巴的望着她們,他也看出不對勁,一句話都不敢說。
“別打了,孩子找到就好。”
“謝謝同志啊,謝謝。”
人群散去,李玲的情緒也緩了下來,牽着孩子的手往家走,路上一聲沒吭。
倒是濤濤把事情說清楚了,原來是看見一個老爺爺賣兔子,就跟着去看了,兔子太可愛,便忘了回來。
好在有驚無險,無事發生。
…
周嬸拉着幾個孩子進了房間,好好說教。而李玲也一反常态,拉着羅雲去了隔壁。
一進門,李玲就趴在床邊哭了起來,起先她以為是因為方才的事,還安慰她來着。
誰知,另有他事。
李玲淚眼朦胧,微啓着唇,許久沒說話。
“你有話說?”
瞧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是找她有事。羅雲心裏急,見不得她這樣子,藏着掖着,不明說。
羅雲往她身旁湊湊,摟過她的肩膀,“到底什麽事?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舒服,不是嗎?今天周嬸也在,你怕什麽?”
床邊的人身子一頓,停止了哭泣,快速擡起頭來,失控大喊:“方嫂的孩子是被人抱走的,是錢有倫,是錢有倫。”
“什麽?”
羅雲震驚,久久說不出話來。之前她猜測過許多人,但是萬萬沒想到是錢有倫,難怪孫士順說,她的孩子可以放心,想必是早就知道的。
“我…”李玲緩緩情緒,繼續說道:“這件事就像噩夢一樣纏着我,一閉上眼睛,仿佛就看見那個孩子,我放在心裏,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回家,怕看見錢有倫,更怕見方嫂,是我的錯。”
“剛才濤濤不見,我就怕他像方嫂的孩子一樣,再也回不來了。”
李玲斷斷續續的說着,她聽得認真,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心裏也越難受。
“那天,我起得很早,剛好看見錢有倫抱着孩子往後山走,我心裏奇怪,就跟了上去,他捂着孩子的嘴,說要帶他去買糖,實際,是帶到城裏偏僻的地方,交給了一個人,我害怕,急忙回村裏,想找人幫忙,可是等我回來,卻看見錢有倫帶着人到處找孩子。”
“有人提了一句,說可能是村裏人,便被他呵斥,說要是自己人幹得,他第一個不放過,我怕他報複我,一句話都不敢說,後來…”
李玲沒說下去,但接下來的事,羅雲也知道。後來孩子沒找到,方嫂也瘋了,而她,也不敢回村。
她聽得心驚膽戰,顫抖着問她:“那個地方,你還記得嗎?”
如果不是濤濤的事,可能李玲一輩子都不願意提這件事。
“記得。”
“帶我去,快點。”
李玲擡頭看她,眼中茫然,“你想?”
羅雲起身,眼中堅定,一字一句的說道:“當然是去看看。”
為民除害。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幾章就回城了。